蕭勁寒正等著徐博山佔卜的結果.就听到了管家來報.說是秦相來訪.
「先讓相爺去會客廳.就說本王即刻過去.」
徐博山神色凝重.看了他一眼.道︰「從昨天到現在.太白金星兩次白天出現在午位了.政變之兆啊.晟戟.秦江正這時候過來找你.想必是想和你聯手了.」
蕭勁寒點點頭.說︰「你派人通知一下阿杭.讓他今天先別去宮里.回府候命.」
當看到踱著步子卻一臉憂色的蕭勁寒時.秦江正緊繃的臉似乎繃不住了.他長嘆一聲.說道︰「晟戟早上見到阿鸞了.」
蕭勁寒看了看現在的天色.已然是日暮時分.心中不禁冷笑.他等了一天才過來問一聲阿鸞的情況.看了他也沒有傳言中那麼疼她.肯定是過來有要事相商.才挑的這個時候過來吧.
這樣想著.面上還是要打著呵呵的.他說︰「見了.相爺放心.阿鸞一切安好.」
「她有沒有說什麼.」
「相爺具體指什麼.」
秦江正不料被他反問.怔了一下.才無奈道︰「都這個時候了.晟戟還打算跟老夫繞多少圈子.你我好歹也是翁婿.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阿鸞有沒有說為何入獄.還有.皇上真的駕崩了.這些東西.晟戟難道沒問.」
蕭勁寒笑了笑.道︰「孩兒只顧著擔心阿鸞的身體.這些事情惱人傷神.不願阿鸞多想.所以沒有多問.」
秦江正不可置信地瞪了他一眼.恨恨道︰「老夫費了多大的勁才讓你們見一面.你居然什麼有用的東西都沒帶出來.常年在外打仗.心眼倒是實在.那麼.晟戟現在是什麼打算.」
「但憑相爺差遣.」蕭勁寒平靜地說道.
秦江正似乎終于等到自己想听的了.眉心微微舒展開來.說道︰「長樂今天一大早就進了宮.到現在還沒回來.宮里現在似乎是封鎖了一切消息.老夫托了多少人去打听都是無功而返.看來整個皇宮內苑.已然被皇後控制了.皇後和太子一向不和.老夫著實擔心她會對太子不利.所以.老夫過來一趟.是想找晟戟借幾個人.」
「相爺想借誰.借來何用.」
「借守朱雀門的‘雙劍飛鷹’岳葦杭.借常年為將軍佔卜的‘神機算子’徐博山.晟戟軍中的‘大漠三奇’.老夫借來兩個.然後再借將軍統籌大局一用.隨老夫前去勤王.」
蕭勁寒看著秦江正.看到他眼里那毫不掩飾的yuwang之色後.才沉聲說道︰「佔卜是為了決定疑難之事的.現在事情並無疑難.相爺還佔卜什麼呢.如果佔卜的結果是大凶.難道就不去勤王了.博山我不借.其他人.都任憑相爺差遣.」
某女還是自言自語地和耗子說著話的時候.猛地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耗子的吱吱叫聲還在.可是外面看守她的那些人說話聲怎麼沒了.看現在這夜色.也沒有很晚啊.難道他們都睡著了.
心里忽然一點點地升起些不好的預感.靠著牢門的她慢慢地轉過身去.卻在看到身後還矗立著一個人時.徹底凌亂連大喊一聲「救命」的條件反射都沒有了.
倒是那個人很淡定地先開口了.他好听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你還打算看多久.」
她猛地驚醒.定定地看著面前這個蒙面人.
「你是」
還沒等到她說完.男子就伸出食指.輕輕壓在她蒼白的唇上.然後.他輕輕靠近她.眸子里閃出的光芒掃過她一整張臉龐.他依舊用動听的聲音向她說著話︰「你長大了.真的不是過去的她了麼.以前的你.很怕老鼠.現在的你.居然還對著他們說話.你真的.不是她了.不過.沒關系的.你打算一直看著我.不走了嗎.」
慕蘇听著他的話.先是一頭霧水.但是在听到他說走的時候.她忽然反應過來了敢情這丫是來劫獄的.而且是偷看了她好半天之後才來劫獄的.
蒙面人似是嘆息般地搖了搖頭.然後掏出一串鑰匙.輕松地打開了牢門.然後看了呆立的某女一眼.直接拽著她走了出去.
慕蘇興高采烈地以為自己要跟著他殺出去的時候.就看到了外面躺了一地的人以及鮮血.
「你這些人.都是你殺的.」她嚇得腿有些軟.不靠著他的發力支撐.幾乎走不動了.
男人回頭看她一眼.道︰「想出去.他們就得死.」
慕蘇猛然看見了躺在了桌子下面的秦壽.他雙目眥裂.脖頸處還在汩汩地流血.早上還笑著給自己送了一張香脆的油餅的人.現在就已經死狀淒慘地躺在自己面前了.不.怎麼會這樣.
「你把他們打暈就好啊.你偷了他們的鑰匙就好啊.為什麼要殺他們.為什麼.你知不知道秦壽他早上才給我送了他娘子烙的餅.那個餅特別好吃.你殺了他.你讓他娘子怎麼辦.你會毀了好多人的.」慕蘇不住地搖著頭.只覺得心口絞痛縈繞.喃喃地說著這些話.在抬頭看向他的一瞬.一滴熱淚驀地從她眼中掉下.砸在他的手背上.
男人定定地看著她.隨即抬手幫她拭去淚水.她此時才發現.他的手.是那麼的冰涼.比那個男人的手還要冰涼.這里的男人.都是這麼的冷血嗎.為了救她殺了這麼多人.她怎麼受得起
「我打暈了他們.劫走了你.他們醒來.也會因為瀆職罪被殺的.倒不如我直接殺了他們.還來得痛快一些.沒準.他們還能算是殉了公職.為家人拿點撫恤金.」他說.聲音依舊如歌.
她卻冷冷地看著他.掙開他的手.再不說話.他和那個男人一樣.無論做什麼殘忍的事情.都是那麼的振振有詞.都可以三言兩語擊破她的認知.她再也不想理會這些人了.
「你還是那麼善良.還好.你跟她一樣善良.」男人看著無言的她.仿佛透過她看到了什麼.自己呢喃了起來.
慕蘇始終沒听懂他口中的「她」是誰.和她又有什麼關系.可是她現在發著燒.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因此對這個莫名其妙劫獄的人實在沒興趣.她看著怔忡的他.說道︰「謝謝你來救我.我」
男人似是根本沒注意她在說話.忽地一下將她抱了起來.眼楮也被蒙上了一塊黑布.她剛剛驚呼一聲.就听到他說︰「咱們得趕緊走了.晚了就趕不上好戲了.」
不知道被男人抱著走的是哪兒的路.也不知道現在到了哪兒.慕蘇一路上沒敢多問什麼話.一方面是因為她現在燒的厲害.的確沒什麼精力;另一方面.她不確定這人是敵是友.如果這人跟當年的耶律慷一樣.她的掙扎反抗只會招來殺身之禍.她倒不如安靜下來靜觀其變.
被男人放下來之後.她看不到這是在哪兒.但是根據周圍的氣溫來感受的話.應該是到了一間屋子里.
沒過一會兒.就听到一陣開門的聲音.接著是另外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
「少主.地坤宮已經被圍住了.」
「哦.這麼快.才過了不到一個時辰啊.都有誰來了.」
「回少主.是北靖王率領秦家軍攻進來的.北靖王的義子前幾日才接手鎮守朱雀門.崔家軍和穆王的人大概是以為.朱雀門是宮門要塞.沒人敢帶兵進來.否則就是造反.所以才將主力軍安排在了玄武和青虎門.但是北靖王號稱接到皇上密詔.說要勤王.硬是命他的義子打開了朱雀門.率軍闖了進來.已經包圍了地坤宮.另外.蕭家軍幾員虎將.也在朝著玄武門和青虎門發起進攻.戰況目前還不明了.」
「這樣啊.看來這個北靖王到底是打仗的出身啊.這麼快就解決到這個份兒上了.哼.沒想到.秦江正居然能請的動他來幫忙造反.看來這次.是真的撈不到什麼好處了.」
「那少主.我們現在怎麼辦.」
「不怎麼辦了.好好呆在這兒.全都不管了.」
「那她」地上跪著的人小心地將手指向蒙住眼的慕蘇.
男人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道︰「現在還不能讓人發現她是被我救出來的.對了.皇後娘娘不是說.她是弒君之罪.還認罪畫押了嗎.你姑且帶著她過去.讓她和皇後去對質吧.正好.我也想听听.當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兒.」
慕蘇聞言一驚.暗道一聲不好︰這兩個人肯定是蕭勁寒和她父親的政敵了.現在領著她過去肯定不只是對質這麼簡單的事情.那天她听到了太多的秘密.要是真過去對質的話.就算是她沒有弒君之罪.她知道的那些事兒.也夠別人將她殺了滅口了.
不能說.皇後姑姑的那些話.她說什麼也不能承認自己听到了.她就說自己當時暈倒了.什麼都不知道好了.就是不知道蕭勁寒會不會救自己了.
他既然已經率軍攻了進來.兵者為大.誰贏了誰說話算數.只要他勝券在握.他說自己沒罪就是沒罪的.問題是.前一天還想讓她自盡的男人.今天會力保住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