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代集團，就是那個做醫藥器械的萬代吧，我們醫院的好幾台老貴的器材都是他們公司代理進口的，他們的老總，肯定很有錢。」前台導醫湊過頭來看了看報紙出聲。
「那是自然，他們可是醫藥醫療界的頭號公司，有錢不是一點點。」另一個導醫接口。
許南歡看她們看得起勁兒，就順手將報紙給了她們看，自己去了更衣間換衣服。
幾十年的風雨夫妻，到頭來還是走到了離婚這一步，甚至到最後連離婚這樣一件事，都非要由一個冰冷生硬的機構來做出了結，到底還是有些悲涼。
似乎是意識到了許南歡的不自然，護士長呼出一口氣，從沙發上站起身，笑說︰「好了，不說這個了，你還沒吃晚飯吧，我從律師所回來的時候順便買了菜，我換個衣服就去做飯，既然你今天過來了，就別走了，留在這里吃飯吧，待會兒錦晨也要過來。」有點接導。
「謝謝你雅婷，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要怎麼照顧皮特兒。」
許南歡跟在陸約安旁邊，搖搖頭，說︰「沒有國內的。」
听到這樣的回答陸約安似乎有些意外，停步側身看著許南歡，因為正好背逆著別墅花園里的地燈，所以他的臉大半被隱在黑暗里，只有一雙眸子異常明亮。
許南歡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陪了個有些尷尬的笑臉，然後低頭喝茶。
初來時是馮秘書開的門，後來都是美姨或是司機開門，今天是她第一次獨自回來，面對這扇冰冷的雕花鐵門，她第一次覺得有些茫然無措。
「償償這個紫菜蛋花湯，我記得你以前最愛吃這個。」陸約安指了指桌上用白瓷碗盛著的湯。
護士長端著茶水走到沙發旁邊遞給許南歡，皺著眉想了想後如恍然大悟一般，說︰「看我這記性，假期用完了我都沒發覺。」
「噓!」蘇錦晨沖許南歡做出一個手示，看了看旁邊的防盜門，隨後懶散地靠在牆角上，雙手插兜，露出了一貫的狡黠笑意。
「美姨，如果還有材料，再炒個青菜過來。」
許南歡對這樣的結果有些尷尬，不知道如何回應，安慰吧，覺得適得其反，說沒關系，離了就離了，似乎也不太合適，所以她也只能笑了笑，歐式的說了句Sorry，即表示了些安慰又表達些歉意。
「南歡，皮特上學的事情我打听過了，也到相關的機構去咨詢過，目前中意合適的學校有兩家，不過費用都不便宜，我會再找找其他途徑，有合適的我聯系你，你不用太著急。」
「怎麼不叫司機去接你。」
「媽媽，我起床了，今天雅婷阿姨又來看我了，我們要去郊游。」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陸約安拉開鐵門，側身讓許南歡進來。
許南歡以為這是陸約安在軟化態度，開始解除與自己現在的僵局，努力讓自己自然地笑了笑，說︰「沒什麼大事，貼些止痛的藥膏就好了。」
護士長的假期到期，但她卻沒有回來上班，本以為是延期了，但是在開早會的時候才知道根本沒有。打了護士長的電話，卻發現都不通，科室的領導和人事那邊通過氣之後對此都有了微詞，加上平時護士長為人不算太和善，小護士們也在下面有些微詞，傳些听起不太好听的八卦話題。
「嗯。」許南歡應著聲，陸約安推開門示意她先進去，她就說了聲謝謝從他身側進門。
雅婷听到這句話，半天都沒有反應回聲，許南歡以為是電話斷了，就從耳邊拿開看了看，發現還在通話中，重新喂過兩聲，雅婷才應了一聲，說︰「那個……南歡，皮特兒在等我，我要出發了，晚些時候再聯系你，拜拜。」
生活會有不順利，會有捉模不定，但不論何時，不論何事，照顧好自己，多照顧自己的感受，總歸是沒錯的。吃飯，生活，都要繼續。
許南歡邊換著鞋子進門邊說︰「你今天沒上班，人事和科室領導都聯系不上你，我猜你已經搬到這里住了，就過來踫踫運氣看看。」
「嗯。」許南歡應了一聲，正好電梯在面前停下她就走了進去，與蘇錦晨揮手作別。
「有了，今天在律師所又見了一面，雙方律師也都在，談崩了，等著回頭法院那邊定開庭時間吧。」
許南歡應聲解釋後，安娜卻沒有離開，而是雙手環胸靠在化妝台旁邊打量許南歡。zVXC。
安安打來電話，說有半個月沒見到她了，M3也不見她去，安娜知道她們關系不錯，就問了她，結果她也不知道，半個多月了，也沒個信兒，她有些不放心。
「怎麼樣，見過陸約安了吧。」
蘇錦晨收回撐在牆面上的手，用食指和中指在太陽穴的位置輕輕一比劃，笑著轉身離開。
雅婷每個月都去寄養的機構看皮特兒，每次這個時候，雅婷都會打電話過來，讓皮特兒和她說幾句話，這幾乎成了一個慣例，
「那我就直接問了。」
看護士長說得十分坦然，但神色卻有些沒落，就大致的猜測到中間也許有些不一般的事情發生，本想著就不再追問了，低下頭去喝茶，卻沒想到護士長倒自己接著解釋了。
「唉，好的。」
「你現在倒是很會為別人著想了。」陸約安似笑非笑地說。
剛掛斷電話，一個越洋電話又打了進來，一看號碼，就知道是皮特兒打來的。
陸約安穿了一件白衫衣，未系領帶，領口的扣子解開了一顆，下半身倒還是穿得十分正式的西褲，顯然是下班後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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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瞞著你，是太忙了，也不是什麼大事。」陸約安放下碗筷，看向對面的許南歡，眼神平淡，雖然沒有太多溫暖的感覺，但也不冰冷。
「我想你工作忙，會用車比較多，反正我沒什麼太急的事，慢一些晚一些也沒關系。」
沉默地吃完接下來的飯，陸約安沒有再說什麼話，許南歡出沉默著，最後陸約安先離席。
蘇錦晨臉上小露得意，許南歡卻是一臉正經，無意玩笑，看她這樣，蘇錦晨輕咳了一聲，歪了歪嘴，挑挑眉頭，語氣懶散地說︰「陸約安現在風頭正勁，名聲在外，萬代的董事長請他打官司，也是利益考慮，跟我也扯不上太多關系。我最多也只是請朋友幫了一個小忙，推薦了一下人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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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了一下，許南歡只能按了門鈴，等了一小會兒後對視屏幕亮起來，是美姨接起了電話。
許南歡听她這麼說，就站起身，笑著搖手推辭，說︰「不用了，我還是先回去。」
「缺，當然缺，誰不缺呀。要不缺錢，我也不來這兒上班了。」許南歡當安娜是在開玩笑逗她，笑應著頭也沒抬一下。
蘇錦晨斜著身子，一只腳尖點地立著，一手插兜一手撐牆，食指彎曲著輕輕敲擊牆面，翻著眼珠看了看頭頂的天花板，語氣輕佻地說︰「既然他這麼不確定的回避，那我們就要幫幫他。」
「許小姐回來了，我這就去給您開門。」美姨應著話，隨後掛斷了對講。
許南歡和皮特兒聊了一陣兒，直到听見雅婷在催促該走了，皮特兒才交出電話。
「也不知道護士長會怎麼樣……」
「沒關系，這半個月，我也想明白了，也看開了，離就離吧，散就散吧，就當……就當是當年那個人死了，出車禍了，意外了……」
「好像是她老公在外面有了小三。」
「嗯，問吧。」
「嗯。」陸約安應了一聲，隨後離席，方才的軟化關心，只是剎那一現。
並沒有預想中的頹廢消沉，甚至完全相反，門內的護士長發髻梳理的十分正式，顯然是特意打理的，身上是一套灰色的女式職業西裝，即精神又干練。
陸約安繼續沿著花園的石子小路朝門口去，問︰「有駕照嗎?」
「我換號碼了，之前的號就停了。」護士長在對面坐下回答。
「這真是你的計劃?」
「半個月沒見你，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等她回到山頂別墅時，天已經全黑了，站在別墅的大門外，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她不知道這里的大門密碼。
「下一步，你有什麼計劃。」許南歡轉身，移步朝電梯邊走邊問。
許南歡提起手包起身出門，護士長送她到門口開門，許南歡揮手出門離開，護士長關上門，許南歡轉身正要離開，忽然旁邊牆邊就伸出一只手拍了她的肩膀，嚇得她退了半步。
「你請了一個周，今天已經超出了。」
「美姨，是我。」
「你缺不缺錢?」
蘇錦晨離開牆體，卻依舊雙手插兜，閑散地邁著步子與許南歡齊行，說︰「這個不應該問我，應該問你。」
許南歡盛了些湯來喝，味道很熟悉，是自己喜歡的，就又多喝了小半碗。
「我現在只是在外圈打轉，很盲目，我要快點接觸到陸家的其他人，只有這樣，才能得到更多信息。」
「上月我就和我前夫正式開始交涉離婚的事，到底也是沒能在私下和解離婚，動了律師，法院那邊建議最好是能庭外和解。這個周就一來二去的不停交涉，談條件，換號碼就是圖個清靜。」
「今天不太好打車，多等了一會兒。」
隨後，許南歡看到別墅的門口走出來一人，她以為是美姨，不過等那人走到院里的地燈和路燈邊時，她認出來，竟是陸約安。
許南歡想著昨晚陸約安與自己的接觸反應，回答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似乎……似乎他是在猶豫，考慮，不確定，。」
「陸約安不是回來了嗎，現在是怎麼回事。」
「人事和科室領導都聯系過你，手機停機了。」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強留你了，謝謝你過來看我。」護士長並沒有多強留。
「說正經的呢，M3要在B市開分店，老板那邊讓我挑幾個得力的人手，回頭直接送到那邊去任職，說白了，就是去當主管，挑大事兒的，我想推薦你，看你是個什麼意思。」
「又不是頭天認識，有事就說吧，客氣什麼。」
「怎麼了，我臉上開花了?」許南歡一邊對著鏡子描眉一邊笑問。
蘇錦晨將事情說得輕描淡寫，一臉玩世姿態，似乎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許南歡知道，肯定不會這樣簡單，可也明白水至清的道理，他既然不願意詳說，自己也就不再追問。
「跟我說什麼謝，你自己也照顧好自己。」
「你呢，腳上的傷有看過沒有。」
「許小姐，這菜有些涼了，我拿去熱一下。」美姨發現許南歡盯著外面有些出神，就上前笑著出聲，隨後拿了桌上的兩個菜去廚房。
許南歡收回目光，盯著桌上余下的一菜一湯出了會兒神，然後重新拿起碗筷，盛了桌上的蛋湯安靜地喝起來。
雅婷趕著時間一般匆匆掛斷了電話，許南歡覺得有些怪怪的，但又不知道怪在哪，就當是自己多想了。放下電話，許南歡開始思考另一個面臨的問題，現在陸約安對她態度不明，雖然她現在住著這里地別墅，可實質上，她也只是有了一個不錯的住所，她的生活其實沒有太多的改變，她如果想要錢，依舊要工作來賺。
許南歡也略略曬笑，說︰「是嗎?」
護士長說的很慢，像是在回憶從前，語氣似帶著些感嘆，也帶著些許的縹緲猶豫，竟讓許南歡听出了幾分世態滄桑之感。
許南歡借口最近在忙于搬家安居的事，搪塞過去，好在安安也不是個喜歡追問的人，所以就幾句話帶過，只說安娜那邊讓她最好招呼一聲。
到M3，許南歡匆匆放下東西化妝，安娜在她化妝的時候進了休息室，照例給了她一個名牌。
皮特兒需要錢上學，她需要錢寄過去，所以在經過一些思考後，許南歡拿起包出門。
「听說護士長這次請假是和老公打官司去了，好像是爭家產之類的。」
許南歡替著護士長的工作去器材室做器材核對查驗，在屋里的時候听到外面來取耗材的小護士們在閑聊。听著听著，在做記錄的筆就停了下來，直到外面的人取好東西離開，許南歡才麻利地將手上的事情做好離開。
「正常，男人嘛，誰不喜歡年輕女生，護士長都那年紀了。」
許南歡放下東西去洗手，等她再回到客廳時，陸約安已經坐在桌前等她。她忽然覺得略略有些尷尬，由美姨拉開椅子在陸約安對面坐下，猶豫了一下，說︰「以後不用等我回來的一起的，你先吃也一樣，我回來餓的話，可以自己做。」
「希望她越晚回來越好，看到她的臉，我就心情壓抑。」
「這半個月有些私事兒要處理，不好意思。」
「南歡，你怎麼來了。」護士長側身迎許南歡進屋。
「小傷而已，早就沒事了。」
許南歡正撲著粉底的手停下，將信將疑的側過頭去看安娜，見她一臉認真，這才相信她不是在開玩笑。
「她那種個性，天天死板著臉，我要是個男的，我也跟她離呀。」
「沒開花，我是在想跟你說件事怎麼開口。」
「人事?我不是請假了嗎。」護士長邊取杯子倒水邊說。
因為陸約安回來了，許南歡心想車子應該就是他在用，所以也沒有打電話叫司機，打算自己在路邊叫出租車回去。時間正值夜間車流高峰期，她走了兩個街區，好等了一陣兒才攔到一輛出租車。
「見過，他昨晚回來了。」
「嗯。」陸約安夾著菜，隨口應了一聲。
「我律師行還有些事，要回去一趟，晚上不一定回來。」陸約安接過美姨手上遞過來的西裝拿著車鑰匙出門，許南歡再一次的隔著落地玻璃看他離開。
許南歡的記性不錯，雖然只在看房的時候來過一次，但許南歡還是找到了護士長租住的地方，站在門按了門鈴，門打開，許南歡果然看到了一周不見的護士長。
「美姨，上菜開飯吧。」陸約安隨後關上門進來，略微提高了些音量沖大廳右側出聲。
「對了，告訴你一件事，我遇到蘇錦晨了，他現在也在A市。」
美姨從廚房的方向傳來聲音，應了一聲好。
「你覺得呢。」
「嗯，那我回頭讓秘書幫你安排一下，安排你去考個駕照，以後自己開車，方便些。」
蘇錦晨撇撇嘴，說︰「動作挺快，看來他對事業還蠻上心。」
「你……你胳膊上的傷，好了嗎?」兩人沉默了許久後，許南歡問。
淺色襯衫，白色七分休閑褲，腳上一雙米色皮鞋，十分亮眼的裝扮，可不就是蘇錦晨。
「為什麼瞞著我。」
許南歡雖然不喜歡刺探別人的隱私，不過還是沒忍住好奇，問︰「那……有結果了嗎?」
「怎麼想到我了，我都沒心理準備。」
「這要什麼準備，你點個頭，這事就定了。」安娜一揮手，顯是十分豪氣。
「我……我白天也有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