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愛記 一束藍色妖姬

作者 ︰ 蘇南月

許南歡正心懷好奇地朝記者包圍的方向看,陸約安的目光投過來,與她正好交撞,許南歡感覺心弦輕輕被一扯,而陸約安則輕輕皺了下眉頭。

發現陸約安的遲疑停頓,記者又開始追問。

「陸律師,法官對此案態度如何?」

謊話被戳穿,許南歡不自覺地耳朵有些發熱,伸手模了模耳垂,但卻還是執意要圓謊,說︰「今天不太舒服,下午請了假,不上班,就隨便轉轉,逛逛街。」

「你找我有事?」陸約安直接詢問,語氣平淡,略帶低沉,听不出什麼情緒。

看許南歡對自己的調戲調侃似乎無意接應,蘇錦晨才略微正經了一點,說︰「你說他對你不太理會,不聞不問的猶豫,那我就測試一下,看看你對他的化學效應有什麼程度。」

許南歡離開法院,在附近的步行街上走了一會兒,在人群中沒有目的,也沒有太多邏輯的亂走,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她抬頭仰望天際的太陽,卻感覺不到多少熱意,周圍人來人往,她卻只是覺得茫然不經意地從心底升起,直到司機回來電話說已經到附近了,她才離開。

一法對則。「我……我……」許南歡略有些口吃打結,尋找可以搪塞的借口,最後說︰「沒有,就是……就是路過。」

蘇錦晨挑眉,彎了彎唇角,嗓音低沉中略帶魅惑地笑說︰「歐……我的南歡公主,你現在說話可真是直接,一點都不可愛了。」

「嗯,我明白。」

「那湯是他做的,難怪……」難怪那湯的味道那麼熟悉,當時就覺得像是五年前的味道,看來果然沒猜錯。

「好的。」馮秘書答應著,語氣里多少還是帶了些意外。

許南歡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解釋,幾乎如默認一般沉默了,陸約安卻並沒有顯露出不悅的情緒,停頓幾秒後,語氣有些放軟,微有些嘆息地說︰「直接承認你想來看看我,就那麼難嗎?」

「從前,這里沒有別的女人來過?」許南歡有些許的意外,按照陸約安現在的條件,只要朝那一站,想要粘連上他的女人立刻可以從從A市北邊排到南邊,他也是個正常男人,身邊有女人實屬常理,但從來沒帶回來過,倒也是小小意外。

美姨如受寵若驚,看到遞過來的水,趕緊雙手接住了,說︰「許小姐太客氣了,我是這里的佣人,這些都是應該的,應該的。」

「陸先生,您三點鐘還要和萬總開個小會,時間差不多了。」

許南歡繼續站在原地看雨水,隔了好一陣兒,才忽然像是回神明白一樣,側身朝正往廚房去的美姨看了看。

「喂。」許南歡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自然。

「你真的變了。」陸約安如自言自語一般感嘆。

「是的,太突然了,所以我當時也不知道要怎麼辦,就直接走了。我還沒有想好怎麼在公眾面前接納你,怎麼讓所有人知道你重新回到我身邊了,對于我,對于你,我都需要考慮好,減少不必要的一些麻煩枝節。」

「對呀,萬代的首席律師顯得好像很焦慮不安,應該是案子不容樂觀。」

許南歡將自己的思緒迅速的理了理,放下環在胸前的雙臂,舒緩了面部表情,露出一個和煦的微笑,朝美姨走過幾步,伸手拉了她的胳膊,一手搭在她的後背上,顯得客氣又親密地帶她到沙發上坐下,又親自從桌上取了杯子倒了水遞給她。

「唉喲,許小姐,廚房里油煙重,我自己一個人能行的。」美姨想要勸阻。

「案件尚在審理當中,有結果後大家自然會知道,抱歉,我還有些公事需要處理。」陸約安匆匆回應一句,隨後不顧眾人各異的目光,徑自以手擋開了面前圍堵的記者,快步下階,毫不理會身後的各種拍照和追問,拉開停在路邊的車門坐上去,快速離去。

本以為陸約安不太會透露什麼,但沒想到陸約安卻回答的很干脆直接,說︰「嗯。」

「也就是說,他還沒有做好準備在公眾面前和我一起露臉,這對我很不利。」

「錦晨……」許南歡喚了兩聲蘇錦晨,意在詢問他有什麼新計劃,但手機卻響了起來,掏出來一看,顯示的竟是陸約安的號碼。

萬代的公關經理獨身留在了法院大門外,面色有瞬間的疑惑和局促,顯然陸約安的如此表現,是在原本計劃之外的。眼看著把一個攤子全丟給了他,不過他也是專業出身,只是微微調整,就不動聲色地與媒體交流起來,言之無物地公關應付了幾句,隨後也匆匆離去。

蘇錦晨似乎也無意多解釋,只揚起手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許南歡就只能作罷,不再叫他,低下頭微微吸了一口氣,按下了接听鍵。

胸口如被什麼東西輕輕擊了一下,許南歡的腦中有兩秒空白。陸約安以為她是來看他的,這樣的峰回路轉般的思維路,正巧解了她無法圓謊的難。有了這樣一個遞到面前的好台階,許南歡彎了彎僵硬的唇,心中暗松一口氣,卻又不直面問題,只托口微轉了話鋒,說︰「是,是我出現的太突然了。」

美姨是個心地較純直的人,看許南歡如此表情,心就軟了,猶豫著笑了兩聲,然後說︰「其實,也不是什麼我能指教的,只是覺得陸先生真的很在意小姐,但小姐和陸先生的關系又像是隔著些什麼,看著有些……有些怪怪的。

「美姨,我住進來這里也有些日子了,這段時間多謝你的照顧了,一直也沒好好說聲謝謝。」

「是公司公關用嗎?您有沒有特定要求。」馮秘書公事公辦一般詢問,似乎準備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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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先生,請問你對萬先生的案件有多大信心。」

「沒事兒,我搬過來前都是自己做飯菜。」許南歡笑說著,邊洗手。停頓一下後,像想起些什麼,問︰「對了,美姨,你……應該知道陸先生喜歡吃什麼菜吧。」

看著蘇錦晨這樣,知道他是故意在逗自己,許南歡不禁翻了下眼珠,攤手表示無奈。

「這話你已經說過了,我知道。」許南歡笑著提醒。

「嗯。」陸約安先掛斷了通話,坐在車內,握著手機,目光還落在廣場上的許南歡身上。

「之前一直是我大意了,加上工作有些忙,都忽略了。論年紀,您是我的長輩,以後您對我也別小姐小姐的叫了,叫我南歡就好。在這里,有什麼不懂的,您多指教。」

「你也說了,他表現的焦慮和緊張,我不能直接去追問他,總不能就一直這樣僵局下去。」

听著這趨勢,美姨大有拉起家常,牽起紅線之意,許南歡笑臉相迎,听她說了一些閑散的話後,才說時間不早了,該準備晚餐了。

听到這樣的回答,法院廣場左側的路邊,坐在賓利里的陸約安握著手機,有片刻的沉默。

美姨听到此話,臉都露出了淺紅,忙放下手中的水杯,急著解釋一般,說︰「小姐真是個客氣人,我能有什麼指教的。」

美姨停下步子,轉過身,有些局促的笑了笑。

「你不生氣?」

「美姨,我來幫你吧。」

听到許南歡這樣問,美姨如瞬間明白了什麼,曖昧地笑了起來,邊洗摘著青菜邊說︰「陸先生呀,口味比較清淡,喜歡吃的菜,其實就是些家常小菜,最喜歡吃的菜,就是溜土豆片,不過這土豆片有點小講究,要切的稍厚實些,溜的時候要用小文火慢慢溜,起鍋前還要小煎一下,雙面起黃,滴一滴醬油潤色就好,別的味精什麼的千萬別加,陸先生不喜歡味精的味道。」

「路過?你上班的醫院在城北,法院在城南,你路過的範圍可真是夠大。」陸約安調侃。

「不,我理解,今天是你的工作場合,工作重要,我沒關系的。」

陸約安側過頭,隔著車窗靜靜地看著幾十米外,獨身立在廣場上的許南歡。今天她穿一身米色裙裝,在她身上顯得有些寬大,安靜地立在那里,低調平和,如靜開的素花,再不現當年的張揚熱烈,洗盡鉛華一般。

「不舒服,還從城北逛到城南,這更說不通了。」

美姨似乎是講到興頭上了,覺得和許南歡聊開了,就打開了話匣子,拍著大腿有些感嘆,說︰「許小姐,雖然陸先生不說,但我看得出來,我從來沒見過陸先生下廚房,前些天他回來,坐了一會兒,竟然親自下了廚房,做了那個紫菜蛋花湯,我在這里這些年了,都不曉得陸先生還會做湯。他沒說,可我知道那是專門為你做的。」

知道是自己打探的太明顯,許南歡趕緊露出笑容,說︰「我才住進來不久,還不太熟悉陸先生的習慣,你知道的,人嘛,總有些不喜歡讓人踫的東西,不想讓人看到的秘密,我想問清楚了,省得以後不知道,惹了他不高興。」

「晚上6點前送到別墅。」說完,陸約安又遲疑了一下,改口說︰「算了,送到我車上放著就好。」

「許小姐,您這是什麼意思?」美姨微皺眉頭,露出了一種類似于警惕的神色。

「有問題嗎?」發現馮秘書的異樣。

風雨交加著拍打在落地玻璃窗上作響,好在這玻璃用的都是隔音效果極好的,所以屋外狂風暴雨,屋內卻顯得很安靜。zVXC。

一通來電,打斷了陸約安的出神,陸約安按下接听鍵,傳來馮秘書的聲音。

「美姨,你在這里幾年了,應該對這屋子很熟,這里有沒有什麼地方是陸先生比較私密的。」許南歡笑著詢問,盡量顯得自然。

「顯然,你的突然出現,讓他手足無措,特別是在這種公眾場合見到你,他表現的……很緊張,思考遲鈍。」

「這就是你要我來的目的?」

陸約安嗯了一聲,順手發動了車子駛進車流,在要按下掛斷鍵時,又如想起來什麼一般,補充,說︰「對了,馮秘書,幫我去定一束花。」

面對許南歡這樣的反應,美姨顯得有略略的失望,但又鑒于自己的身份,不好多說什麼,轉身離開回了廚房。

「美姨,您這麼說,就是拿我當外人看了。」許南歡面露哀色。

「我雖然沒什麼文化,不過我也能看得出來,許先生是真的很在意你,我看你和先生也相配,其實要是你能長久住下來,也是件好事。」美姨補充。

「是……是要送給許小姐嗎?」馮秘書試探一般地問。

「當然不能,我說過,夜長了……夢會多。」蘇錦晨神秘地笑著留下一句,在台階下的廣場上松開攬著的許南歡,雙手插兜地懶散走開。

「天要下雨了,讓司機去接你,早些回去。」

美姨這才起身離開沙發去廚房,听著美姨在廚房忙活了一陣兒,許南歡心中想了些事情,隨後也起身去了廚房。

「那你的測試結果呢。」

「看到沒,陸約安看到你,臉都白了。」

再一次被戳穿,許南歡深深明白了那句,撒一個謊,就要用更多的謊來圓,這句話的道理。當然,這個道理的應驗,也貫穿了許南歡今後的生活。

要知道,自打這房子建好了,我就在這里打理,不論陸先生住不住在這里,我從來沒見過別的女人進來過,許小姐你還是頭一位住進來的女客,又是陸先生特意讓馮秘書接送來的,可見陸先生對您,在意的很呀。」

司機就來了,剛坐上車才行駛了一小會兒,天色果然就變了,才回到山頂別墅,暴雨就降了下來。

各報社和電台雜刊記者同自家的攝影師和相關人員各自相聊著陸續離開,許南歡立在旁邊正听著有些走神時,忽然肩膀被人輕輕點了一下,嚇得她迅速回頭。

今天的事,若放到從前,他對她視若無睹,她肯定要大發雷霆,但現在她卻反過來安慰他無事,這樣的許南歡,真的還是許南歡嗎。這五年,生活到底改變了她多少,她到底經歷了什麼。到底是怎麼樣的五年光陰歲月,生活過程,能將一個那麼暴烈的女孩,變成一個遇事總微笑和善的溫婉女子?

蘇錦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無聲息地來了,白衫衣上打著個淺色小領結,淺藍西裝,白色悠閑長褲,閑散地歪著身子,一側肩頭靠在柱子上,雙手插兜,單側腳尖立點在地上,那模樣,真是一股迎面而來的公子的紈褲氣質。

听到這樣的解釋,美姨的臉色放松了許多,笑說︰「「這倒沒有,陸先生不讓人踫的,應該就是工作上的一些機密文件。不過陸先生很忙,經常出差,不出差的話就上來住,但是也常常很晚,他工作的東西大概都是放在公司,帶回來的也都是放在臥室,走的時候就都帶走了,這房子里倒沒什麼太禁忌的東西。」

「美姨,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不,不是公用,要一束藍色妖姬。」

「NO,NO,NO!!」蘇錦晨豎起右手食指搖了搖,笑著立直身子,一手依舊插在兜里,一手順勢攬了許南歡的肩膀下台階,說︰「這是個好現象,至少說明你對他還是很有影響的,他現在不過是焦慮了些,畢竟你的身份讓公開,的確需要膽量,他表現的緊張,這說明他至少是有在考慮帶著你一起面對公眾,如果他絲毫沒反應,那才是壞結果。」

「嗯,我知道。」

馮秘書愣了一愣,準備記錄的手似乎停下,她跟了陸約安三年,也時不時會替陸約安訂花,不過都是訂些滿天星,勿忘我,或是香水百合之類的花,依據對象比例不同同配到一起,訂玫瑰是第一次,還是藍色妖姬這類的更是從來沒有過的。

「許小姐,許先生剛打了電話回來,說晚上要回來吃飯。」美姨接了一個電話後來告訴許南歡。

看著許南歡拔了個電話,似乎是叫司機來接她,然後邊講邊走,漸漸遠去,消失在廣場上的噴泉水花之後。

「你看陸約安律師的臉色,似乎不太好,難道是法院沒站在萬代這邊?」旁邊有人接口猜測。

「這是怎麼回事,還以為能采大大料,白跑了。」一個記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報怨。

許南歡正環抱著自己的胳膊,盯著玻璃上下滑的雨水,並沒有意識到這句話有多特別,只隨意地嗯了一聲,表示听到了。

「哦……」許南歡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

「那我去削土豆,你教我做。」

「好的咧。」美姨欣然答應。

事實證明,許南歡的廚藝也只是還停留在做些東西出來,給自己煮煮面條之類的,對于認真的做道精致的小菜,她的實際成果並不怎麼樣,特別是溜一份土豆,接連著倒了兩次失敗產品,第三次償試後,終于有了一份看起來還像那麼回事兒的,但相比美姨所說的完美成品還是相差了些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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