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她與從前完全不同,可是她似乎更喜歡這樣的她。
這天晚上,他與沈鴻鳴坐著一起暢飲,幾杯酒下肚,一直沉默寡言的他漸漸話就多了起來。
而且越與沈鴻鳴聊天,越覺得他是個有深度的睿智男人,他肚子里的才學遠比他的外表豐富太多太多。
于是,放心了她的選擇,于是誠心相交,于是酒杯踫觸,豪氣沖天。
她看他們喝得痛快便禁不住也想湊熱鬧,于是趁他們不注意便悄悄地去模酒杯,誰指手指尖還沒觸到酒杯呢,便被他們雙雙喝止,「你懷孕了,不能喝!」
他們那不約而同的聲調,一模一樣緊張的表情,讓她看了心里暖暖的,于是便怯怯地縮回了手,低聲嘟囔著,「都這麼凶?人家只是想喝一小小口而已啊!」
他們瞪她一眼,不再理會她,繼續他們的高談闊論。
看著他們如此投機,她放心地笑了,便老老實實地喝湯吃菜,當然,有時,她會體貼地為他們挾菜,有沈鴻鳴的,那就必有他的份。
因為真心實意地想將他當親人,當自己的娘家人。
從前,她一直憤世嫉俗,絞盡腦汁費盡心機地想要復仇,結果得到的全是痛苦全是鮮血全是眼淚。
後來,放手了,才發現幸福一點點堆積,慢慢地將自己層層籠罩,如今的她珍惜這一切,因為她懂得了珍惜眼前人,懂得了知足便是福,更懂得了學會放手才是幸福的啟航。
深夜近十一點,他才起身告辭。
葉季郁擔心他,便要沈鴻鳴送他回去。
他拒絕不了,便與沈鴻鳴一起走出門,葉季郁本來也要跟著送出來的,卻被他以天氣寒冷為由嚴辭拒絕了。
葉季郁沒辦法,也只好站在窗口看著他們。
jason走出門,一股凜冽的寒風撲面而來,冷得他生生地打了個寒噤,急忙緊了緊衣服,笑道︰「這里的天氣真的比紐約要冷上太多!」
沈鴻鳴笑道︰「可不麼。不過在這里住得久了倒也不覺得了。什麼東西不過就是一個習慣問題。」
「呵呵。是啊!」他點頭,抬頭向前看付出,誰知一眼看到在庭院里那棵高大的梧桐樹下,身著單薄的susan正不住地跺著腳朝手心里呵著氣。
見到他出來,立即挺直身子,然後恭敬地朝他和沈鴻鳴點頭示意。
jason皺眉,轉頭對沈鴻鳴說︰「我保鏢過來接我了,你就不用再費心送我了!趕緊進去陪季郁吧!」
沈鴻鳴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送了!你好走!記住,明天早上過來吃早餐,吃完早餐後,咱們一起去滑雪吧!」
「好!一言為定!」他點頭。
這時,一直等候著的susan大步走上前,像變戲法一般從懷里拿出一件中長夾克款式羽絨服遞到他面前,笑道︰「天氣冷,知道你沒帶衣服,趕緊穿上吧!」
他皺眉,接過衣服扔到她身上,「你自己鼻涕都快流到地上去了,還是自己穿吧!」
susan的頭被羽絨服完全罩住了,手忙腳亂地將衣服扯在了懷里,歉意地對一直看著她微笑的沈鴻鳴鞠了一躬,然後立即朝已經走遠的jason追去。
一直在屋內窗前看到這一幕的葉季郁走了出去,奇怪地問道︰「那女孩是誰?」
沈鴻鳴意味深長地笑,「據他自己說這女孩是他的保鏢。可是我卻覺得他們之間一定不僅僅只是主僕關系那樣簡單。」
葉季郁笑了,「他的保鏢多得是,不過女保鏢這真的是第一次听說。」
「呵呵。怎麼都好,只要他快樂就好!這樣你也能安心。」沈鴻鳴笑著攬住嬌妻的縴腰,扶著她往里走,口里心疼地責備道,「外面這麼大的風,你怎麼穿這麼少就出來了,萬一感冒了又不能吃藥,這不是折騰自己麼?」
葉季郁笑道︰「我這些年來一天堅持晨跑,身體早就強壯得可以打死一頭牛了,哪里至于這麼虛弱吹一下風就會感冒?你把我當林黛玉了吧?」
沈鴻鳴呵呵直笑,聲音溫柔似水,「到底還是小心些好。」
「知道了!嗦!」葉季郁無可奈何地應了。
門關上,一切歸于沉寂,外面寒風陣陣,甚至飄起了如柳絮般的雪花,而室內卻春意盎然
jason回到旅館的房間,疲憊地倒在床上便不欲再動了。
喝了那麼多酒,又吹了一路的冷風,饒是自覺得酒量堪比酒仙的他此時也有些受不住了,頭昏昏沉沉的,全身更是癱軟無力,于是任由著自己沉沉地向睡夢中跌落而去。
susan追了老半天都沒追上,回到旅館經過他的房間,卻發現房門洞開,而他四仰八叉連衣服都不曾月兌,被子也不曾蓋地躺在床上。
空調也沒開,房間寒冷得讓她生生打了個寒噤。
嘆了口氣,關上門,先把空調打開,調到二十二度的樣子,然後走上前朝他看去。
只見他一臉酡紅,就像人為地涂了胭脂一般,讓他本來就過于俊美的臉越發地顯得精致,幾乎可以用‘美艷’一詞來形容。
美中不足的他,此時那兩道濃密如小匕首一般的眉毛卻緊緊地皺著,眉目之間仿佛縈繞著揮之不去的淡淡愁霧,顯得那般的無助,那般的憂傷,讓人不禁為他黯然心疼。
他終于與那個女子相見了,看見她生活得那麼幸福,他會是怎麼樣一種心情呢?
為她幸福而開心嗎?
還是將所有愛意悄悄隱藏,只是一味地強作歡笑?
想著他笑著與葉季郁的丈夫出門時在看到她時,眼中莫名流露出的一絲脆弱,她的心就痛得無法自抑。
那樣的偽裝,是有多難多痛啊?
只是,即便知道他如此痛苦,她卻只能站在一旁干看著,什麼都不能做。
黯然而無力地輕嘆一聲,她在床前蹲下,輕輕地為他褪去鞋子,害怕驚擾他的夢境,她輕輕地將鞋子一只一只盡可能輕地放在了地上。
然後閉著眼楮將他的褲子給月兌了,扯過被子蓋住他的下半身,這才開始動手試著去月兌他的衣服。
她本來可以不管這麼多的,可是心疼著他孑然一身,所以自己什麼都不能做,但至少可以讓他睡一個比較舒服的覺吧。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將他的西服給月兌下來了,然後輕松地解除了他的領帶,最後打算將他緊扣著脖子的領扣解開就成功身退,可是手剛接觸到他的扣子,雙手突然被他的雙手如鐵箝一般緊緊箝住了。
她一驚,急忙掙扎著想掙月兌後趕緊逃走,可是他卻突然發力,伸手挽住了她腰用力往自己身上一月兌。
她尖叫一聲,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嘴就被一片濕軟死死地堵住。
頭‘嗡’地一聲響,她的眼楮睜大睜大再睜大,深度懷疑自己一定是處在自己老是做的莫名其妙的夢境里。
這些年來,她一直守護在他的身邊,悄悄地打量著他愛慕著他,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甚至他臉部的每一個細微的變化她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他是那般地優美,優美得就如墮落的吸血鬼王子,明明知道若是靠近,就意味著可怕的死亡,可是卻無法禁錮住那顆熱切渴望向他靠近的心。
他的唇有著世界上最完美的曲線,只要他輕輕勾唇一笑,便讓她覺得天地在他面前也黯然失色。
或許是太過愛慕太過思念,最近,她常常做夢夢到他,夢到他熱情地親吻著自己,那般的熱烈,那般的用力,仿佛想將她整個人都吸進他的體內。
她總是沉醉于他美好的吻里,以至于即便從夢里醒來也不願意睜開眼,只恨不得可以永遠地呆在夢里不與他分開。
如果世間有一種魔法可以讓人呆在夢里,她一定會傾其所有也要留下。
只可惜,夢境始終是夢境,它再美好,也有醒過來的那一刻。
如今,夢境里的情景卻如此活靈活現地發生了,他在吻她,如夢境里一般用力一般炙熱一般纏綿,讓她驚喜莫名,飄然欲仙。
所以,她不僅沒有推開他,反而用力地將他摟住了,盡管不會接吻,可是仍然竭力地笨拙地做出自認為應該做出的反應。
正吻得用心,吻得陶醉的時候,突然她感覺臉上一熱,上空像是下起了雨一般有雨滴一顆一顆地打在臉上。
她睜眼,愕然地看到他俊美的臉上早已是濡濕一片,而眼角處更是大顆大顆的淚珠像斷線的珠鏈一般瘋狂地往下砸,砸得她的臉微微灼痛,心也跟著灼痛起來。
只听他一邊吻她一邊低聲叫道︰「季郁!季郁!季郁!」
他的聲音飽含著思念的痛苦,生生地將susan的美夢一點一點砸碎。
她愣住,心里又是悲傷又是迷惘。
悲傷的是,他果然在表面的瀟灑的面孔下,依然是完全不能釋懷的痛苦,他竟然將她當成了葉季郁!
迷惘的是,明知自己不過是他一解愁郁的替代品,而自己卻不知道該推開還是該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