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成子畢竟是凡人**,不能與無疆這修煉了兩千多年的蛇妖相比。舒殘顎
贊良也著急道︰「得想個辦法幫幫師父。」
可是怎麼幫?無疆裹在黑氣里,玉成子縮在青芒里,兩團氣息纏在一起,我們根本插不進去。萬一誤傷了老人家怎麼辦呢?
贊良急得搓手,想了想說︰「阿鎖,你不是會隱身法嗎?你隱了身子去幫師父!」
我搖搖頭說︰「根本不行,我這點小法術也就是障一障凡人和道法低的精靈,在無疆這樣的千年老妖前,根本沒什麼用處。宄」
贊良失望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我和稚吉也只能相對無語。
此時場上又有了些變化,青芒已經變得微弱,黑氣卻還是那樣濃。玉成子已經難以支撐了,再這麼打下去,他不死也得重傷希。
我們三人在旁邊幫不上忙,只能干巴巴著急,眼看著青芒的動作越來越慢,忽然一滯,復又青芒暴漲,亮如光焰,猛攻至無疆。只見黑氣倏地一退,青焰卻也只是曇花一現,不復光亮,不過這一劍卻使二人分開了。我們看到無疆的肩上劃了一條長口子,而玉成子卻換左手起劍,一劍剁下自己右手大拇指。
眼見得斷指掉地,一蓬血花濺出來。我思付著應當是被蛇咬了,要是不斷了手指,等蛇毒行至心脈,人就完了。玉成了眼疾手快,斷指自救,算是撿了一條命回來。
贊良趕快往前跑,扶住師父道︰「師父,您的手?」
玉成子說︰「贊良,別怕。這是咱們捉妖師的光榮。」又抬眼看向無疆,一舉手中的「青鋒斬」,用內力催出一道強烈的光芒,問︰「蛇妖,還要不要接著打?」
無疆此時也受了傷,黑袍子遮著,在月光下看不出到底傷得怎麼樣。只見他轉轉眼珠,冷笑道︰「老家伙,算你手快。不然這會兒死的就是你了。不過下次我的蛇兒就不會只咬手了,專咬你的喉嚨。今天又到本王練功的時間了,本王沒功夫跟你耗了,改日再找你算帳。」說罷,旋起一陣風來,飛沙走礫,就逃了。
贊良見他傷了師父就想走,舉劍追去,怒道︰「哪里逃?」
那無疆沒想到他會追來,順勢一收,把贊良擄了。轉眼不見蹤影。
我剛想要去追,卻听「哎!」的一聲,玉成子老頭兒突然一口鮮血吐出來,一坐到了地上。
還是先照顧眼前這一個要緊,我趕忙問︰「老前輩,您怎麼了?」
剛才還見他好好的,用內力催得青鋒劍暴出一道強光,沒想到轉眼就成了殘兵敗將了。
老頭兒臉色倏得變黯,說︰「我也受了傷,大概還有些許蛇毒未逼出來。剛才,剛才,那是硬裝出來嚇唬妖怪的。現在趕快扶我到僻靜處,我好運功療傷。」
我這才明白剛才玉成子那反敗為勝的一招,原來只是曇花一現,為了嚇跑無疆強撐出來的。大概那一下也耗盡了他的全部精力,所以這無疆一走,他就整個兒塌了。
我跟稚吉趕快將玉成子扶到一處僻靜背風處坐了,玉成子盤腿打起坐來,看著我跟稚吉傷心難過的樣子,說︰「你們兩個不必難過,我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稚吉紅著眼楮說︰「老前輩,您這都是為了救我……」然後就說不下去了,有點自責。
玉成子說︰「咱們捉妖師過得就是刀口上舌忝血的日子,降妖除魔保一方百姓是份內的事,就算把命折在這里,也是咱們技不如人。但是先師們的教誨我們一直記著,便是折了命,也不能折了骨氣。稚吉,別難過,跟你沒關系。」說完,閉目運起功來。
听了這一番話,我不禁對老頭兒肅然起敬。我在人間听說過不少英雄事跡,可听來听去,十有八.九,這些英雄們都是踩著同伴的尸骨攢成績,真遇上了困難,跑得比誰都快,哪里還顧得上百姓的性命。待有朝一日得了皇命封賞,加官進爵,便整日里胡吹海塞起來,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仿佛那萬里江山豐功偉績都是他戰馬下打來。
原來,這人和人,都是不一樣的。
我當日能討得玉成子一句口彩,真是三生有幸。若踫上贊良這樣的愣頭青,早把我一劍挑了。
一想到贊良,心里一咯 。他被無疆擄走,恐怕凶多吉少了。
看著玉成子閉目端坐,頭頂百會穴正冒出縷縷白汽。知道他功力精湛,此刻已經到了行功關鍵處,大概很快就能把毒逼出來了。
我走到旁邊,抱了一些樹枝雜草來,簡單做了一番偽飾,又在周圍精心結了陣法,確保萬無一失後才對稚吉說︰「這無疆擄走了贊良,又受了傷,肯定不會再回這里。我結了陣,一般的小精怪根本進不來。你在這里守護玉成子前輩,我去附近看看有沒有贊良的消息。」
稚吉看看玉成子,只好點點頭,說︰「阿鎖,你多加小心。記住不要跟無疆對決,你打不過他的。呆會兒前輩醒了,我就去找你。」
我說︰「不用,好好守著老前輩,我去去就來。」
我往東山谷迅速跑去,烏月西沉,一縷淡光拉出長長的影子。此時已經三四更時分了,月落星斜,天卻還未破曉,越發顯得兩邊烏沉沉看不清東西。
出了林子,卻見兩條岔道,正在思付該往哪個方向走,忽然一道黑影子出現在前面十來丈遠的地方,說︰「想救贊良的話,跟我走。」
我喝問︰「你是誰?」
他卻不回答,轉身就走。我一听有贊良的消息,不管真假,緊緊跟在了他後面。我見他腳下生風,凌空飛渡,暗想,不知是人是妖?
沿著山谷下去,但見巨石當空,飛流成瀑,老樹橫生,果然是人跡罕至之地,如今時令正是春夏交接之際,山谷外面風物和暖,走到這里,卻覺得陰涼透骨,暗想,難道無疆的洞府結在了這里?
跟那人影越過三棵老樹,再鑽過三塊巨石,一道洞口出現在面前。那人影在洞口一閃就不見了,我隨著奔入了洞,卻發現眼前一開闊,原來里面別有洞天。一排排石屋石房矗立著,里面傳來各種畜生的哀鳴聲、打鬧聲,我頓時了悟,無疆擄來的精靈就都被關在了這里。我悄悄地隱了身子,卻尋不著剛才帶我入洞的那個人了。算了,管他是人是妖,既然把我帶到這里,剩下的就不用求他了。于是自己按形,挨個屋子里找起贊良來。
最里面的一間小石屋里,果然發現贊良正躺在里面,肩上有攤血跡,我落形上去推他,叫道︰「贊良,贊良,快醒醒。」
贊良慢慢睜開眼楮,看清是我,驚喜道︰「阿鎖!」
我躡手躡腳朝外看了看,回頭低聲說︰「小聲點兒!我想辦法帶你出去。」又看了看他的傷,問︰「能走嗎?」他模了模肩膀,說︰「走倒是能走,就是這條膀子可能被廢了,動不了了。」
我模了一把他的手臂,只覺得軟塌塌的,八成被無疆打斷了筋骨。咬牙道︰「該死的老蛇妖。」
贊良說︰「沒事,這不還有條命在嗎?我就算是只剩下一條手臂,也一定要擒了這個妖怪。」
我看他盡管斷了一條手臂,卻還是這麼囂張不可一世。要照以前,我肯定嘲笑他自不量力。可此時見他劍眉怒目的樣子,又想起玉成子前輩,不覺對這師徒二人生了欽佩之意。
我握住他的斷手,低聲說︰「贊良,我知道,你一定行的。」
贊良雙眼升起一片華彩,說︰「嗯,一定能行。」他忽又想到玉成子,問︰「師父怎麼樣?」
我說︰「已無大礙,稚吉陪著呢。」
我先出去打探了一下動靜,只見不過幾個小精怪在洞里把守,想來無疆覺得這里位置隱秘地勢險要,外面的人根本進不來,何況他自恃本領,不把別的精靈放在眼里,故並沒有派很多部屬來看守。
我猜想他此刻應該在離這不遠的某個洞里歇息,得趕快趁這個機會逃出去,不然等他來了,我和贊良一個都逃不出去。
我悄悄打開石門,扶著贊良往外走。剛走到洞口的時候,估計他們發現贊良跑了,趕快朝洞口追來,我一把將贊良推到洞外,就沖那幾個小妖打去。就憑他們那幾下子,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突然一只小妖指著我說︰「是你,我認得你,哼哼,你居然又跑到這里來了。趕快去通報大王。」
我沒想到這里還會有人認識我,仔細一看,原來就是那只吸食歐陽大人精氣的小蛇怪。哼哼,真是冤家路窄,我那日一時心軟,想給他留個全尸,反而讓他今天在這里給我添亂。
這樣一想,手下毫不留情,他節節敗退,想必因為見識過我的手段,所以並不硬拼,而是趁其他小妖攻上的時候,哧溜一下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