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似錦園.)
大夫人差人來時君素正臥在矮榻上看書,說是看書,手中那書本良久不見翻動一頁。可能因為近日有些乏,君素靠在矮榻上便打起了盹。
大夫人的丫鬟翠竹輕叩了兩聲無人應答便自己走了進來,見君素散漫的樣子微微皺了皺眉表示不滿,將軍府的三小姐,這樣一幅姿態,成何體統。
「三小姐,大夫人讓你過去用飯。」縱使不滿,主子總歸是主子,逾越不得,翠竹低聲道。
「知道了,你先去吧!」聞言君素依舊懶懶的應了一聲,並沒起身,方才翠竹扣門時她便清醒,料想來人也無非是那幾個,便沒有在意。
這似錦園便是君素的居所,君素生母還在世時君素母女二人便居于此。這地方是君素娘親挑的,地方不大,但卻雅致。
君素站起身,推開了正對後院的一扇窗,窗稜上還有細小的不易察覺的裂縫。後院中種這大片的君子蘭,是君母尤其喜愛的。而君素一名也是君母所取,望其能像君子一樣樸素。
窗戶旁站定了片刻君素懶懶的回了個身,朝銅鏡方向走去。對著銅鏡理了理自己的裙裾重新挽了個發,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不少。
君父今日凱旋而歸她是知曉的,無奈的嘆了口氣,那樣的家宴是她最不喜的。君素是將軍府庶出的三小姐,君母離世後她便越發覺得自己多余了。索性就一個人繼續住在似錦園中,落得個散漫自在。
出門之前,君素逗弄了落在窗戶之上的那只海東青,那是夜玦寄養在她這的鳥,名喚‘破曉’。|君素抱起海東青惦了下重量,那鳥平常便負責著她跟夜玦的信息來往,跟她已是極為熟諳。君素模它的時候它很是乖巧,貌似這家伙又被君素給喂肥了。
準備就緒後君素才幽幽的出了門。
正廳那方,大夫人一早就在門口張望。
「老爺,你可回來了。」大夫人姿態優雅的上前迎接,溫婉的笑著接過君父手中的帽子。她今日也是高興的,將軍府又立一功,當今聖上攜文武百官于城門外親迎,京都百姓不甚歡喜,這等榮耀不是誰都能受的起的。
「嗯。」君父應了一聲,一戰就將近半年,此刻歸家,即使疲憊但也是歡喜的。
「快去給老爺沏杯茶。」大夫人有些心憂的看著君父,一面服侍著他坐下一面吩咐著下人伺候君父。大夫人作為這君府的當家主母,將這君府操持的僅僅有條。
「嗯。」君父坐下後依舊淡淡嗯了一聲,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老爺,就等你回來,可以開飯了。」大夫人瞧出了自己夫君的疲累,體貼的捶著他的肩,「老爺,你剛回京,朝堂上的事能不走動。下次出征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說完著話又突然覺得不太吉利,什麼叫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必然是會凱旋而歸。
君父閉著眼楮沒再說話,還在思量著今日大殿上一事如何說,聖上的心思果然難測,為何偏偏就將素素指了出去,思及此,君父心中一痛,這些年始終覺得虧欠了她。
「素素呢?」良久後君父才緩緩開口。
大夫人手中動作一僵,「差人喊去了。」隨即又若無其事的淡淡說道,心中卻仍舊免不了酸澀,開口便喚的是素素,何不問一下子澹,婉兒,或是小清。
君素姍姍來遲時大家都已經落座。
「爹,大娘,我來晚了。」君素進飯廳便望見了半年未見的君父,征戰歲月磨礪出了君父的剛毅但似乎也愈發的蒼老了。
「坐下吃飯吧!」君父慈愛般的看了眼君素,說話的語氣帶著淡淡的欣喜,遲到總比不到的要好。
「快坐下吧!」大夫人也溫婉的說了句,其實這麼多年大夫人對君素並不算苛刻。
最主座坐的是他的父親,主座兩旁坐的便是大夫人跟他的大哥君子澹。挨著子澹坐的便是他新婚的妻子,李大學士李聖安的孫女李冉。子澹人生的風清俊逸,豐神玉郎,李冉嫻靜溫婉嬌俏玲瓏,這二人倒還是一對璧人。
挨著大夫人的便是君家的大小姐跟二小姐了,君清君婉,一對雙生花,都是帝都出了名的才女。出落的也是如花似玉。那三人皆是大夫人所出,世人皆感嘆君家主母好福氣,連君素也感嘆她確實好福氣。只是可憐了有些人,例如她的娘親。
君素一一的向家人打過招呼後便沉默的吃飯,她的位置正對著君父,即使她一直微垂著頭還是能感受到落在她身上的兩道目光。
以往君父不會這麼大量她的,莫非是有事情發生,君素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素素。」飯未畢君父終于還是發話了,君素淡然的抬起頭看著他的父親,並無吃驚神色。
「老爺,怎麼了?」桌上的人都不約而同的抬首望向君父,最有資格發問的人便是大夫人,而最沉不住氣的人也是她。
「聖上給素素指婚了。」君父依言開了口。
君素聞言神情一怔,似乎還有些不太相信。倒是大夫人,驚的手一抖,筷中那顆蝦球咚的落入碗中。
半晌不語,君素心下有些復雜,君父的話總不至于有假,只是有些出人意料。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君家長子子澹含笑著發問了,聖上賜婚,理當歡喜。
「三皇子安王殿下,半月之後完婚。」君父語氣有些凝重,到底他也無能為力。
君家那對雙生花投過去的目光帶著羨慕,同皇家結親,還是當朝三皇子安王殿下,京都該是有多少人妄想著攀上這門親,為什麼他們的父親竟還不悅。
君素聞言再一怔,竟然是安王蕭寧。皇家戲碼,波雲詭譎,一旦卷入再難自拔,到底自己還是掙不開。
三皇子也好,四皇子也罷,始終是由不得她選擇的。有些事只需看結果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