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二人離開巷子回到方才發粥的地方,君素才驚覺自己應該好心辦壞事了。|
夜央神情一怔,躬著身子低聲道一句︰「門主,恕罪。」
君素顧不得那麼多,抬步便向人群走去。
先前離開時交代夜央看住災民,不料夜央也跟著追來。發糧之地無人看管,百姓暴起搶食,原本還算整齊有序的災民此刻亂作一團。
後面的人不住的前涌,前面的霸著粥桶離開不得。哀嚎聲哭叫聲響作一團,黑壓壓的只見人頭攢動,擠不進去的人便抄起手中的東西朝著身前的人砸去。
破缺的碗口砸在腦袋上鮮血四溢,被砸傷的人顧不上頭上的傷,單手捂著頭依舊向前擠。一個不留神被撞到,後面的人又如潮水般擁擠而來。
所幸君素瞧見被跌倒那人不在人群中央,君素眼疾手快,一個健步將那人提起。
「老伯。你沒事吧!」君素看著那人頭頂滴落的鮮血關切的問道。
「姑娘,我沒事。」老伯望著君素尷尬的笑了笑,轉身還欲往那人群里鑽。
君素一把拉住了他,「夜央。」低喚一聲夜央命他將那老伯看好。
劉大人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站在原地直打轉不知怎麼辦。君素疾步的向他走去。
「劉大人,馬上差人來遣散災民.)」君素沉聲發問,饑餓的人群為了食物連命也顧不上,若是在這樣下去指不定要死多少人。
「回王妃。」劉大人看見君素就跟看著救星一般,哪里還管得著這事還跟安王妃有關︰「靜王馬上帶人就到。」劉大人無措的看著底下亂作一團的人,單人之力想要分開這些暴民根本不知從何下手。
劉大人話音剛落,只見蕭霖帶著一小列官兵徐徐向此處走來,神情依舊是他一慣的懶散。
蕭霖慵懶的揮了揮手,︰「去,把那些人給我抓起來,誰敢反抗格殺勿論。」道完目光便四處悠游,似是想尋一處能坐的椅子。
那些官兵聞言果然拿起手中的武器沖向那堆暴動的人群,官兵們全身武裝,神情嚴肅。見那之勢,若有反抗之人必定會血濺當場。
君素見狀,心中的火氣蹭蹭的直往腦門出竄,硬生生忍住了想抬手掐住他脖子的沖動。
「老七,你干什麼?」君素不悅的低喝一聲,一面使了個眼神給夜央,讓她對付著那列官兵。
蕭霖聞言腳步一頓,慢條斯理的轉身。于萬千暴民之中他是極為突兀的,華貴的穿著,俊逸的豐姿︰「喲,這不是三皇嫂麼?」他瞥了一眼君素夸張的語氣與他不屑的面容極不協調。
「讓他們住手。」君素直勾勾的盯住她,眼神里有掩飾不住的熊熊怒火。
搶粥的百姓似是根本沒看見漸漸走近的武裝力量,依舊專注著自己手中的動作。為首的官兵頭子厲喝幾聲讓他們停手,但根本不起作用,人群無視他們的存在。
那官兵頭子舉手打了個手勢,一眾小兵受到鼓舞拿起手中的武器就往人群進攻。
「三皇嫂今天怎麼有空上這瞧瞧。」蕭霖答非所問,神態依舊悠閑,那語氣似是同君素談論今日的天氣有多好一般。顯然他沒將君素的質問放在眼里。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君素極力壓制自己的怒氣,「你三哥哪去了?」如此時刻,帶兵前來的怎麼是靜王?
「安王在督建堤壩。」劉大人抹了把冷汗怯怯的說道,他若瞧不出那二人劍拔弩張的氣氛算是白做了這麼多年的官。
「我說三皇嫂,你一個女人在這是不是太危險。萬一你有個好歹,我怎麼跟三哥交代。」蕭霖朝她笑笑,好心的提醒道。然那笑容的意味分明就是在嫌她多事。
官兵們肆意的驅趕著暴民,手上的武器毫不猶豫的朝他們身上刺去。頓時淒厲的叫聲起伏不絕,夜央見狀不好飛身前去甩出自己腰間的軟鞭卷走了出手那人手中的武器,一個抬腿就將一人踢到一旁。受驚的百姓見血之後才知道害怕。
原本是賑災,若是官兵當眾屠殺百姓那興致就完全不一樣。災民情緒本就不穩,一經過鎮壓,反抗是極其正常的事。兵民一旦對抗,後果不堪設想……
暴力解決萬萬行不通。
「我讓你停手。」君素再次重申一句看向他的雙眸透出殺氣,靈活的手指不自覺的動了起來。
如此簡單的道理她不相信堂堂靜王不明白,若是他故意為之,那結果只可能有一個,制造混亂。蕭寧為長,賑災一事若出了差錯,他便立即成為眾矢之的。
自古以來,皇權傾軋,皇家子弟明爭暗斗,蕭霖亦然。
蕭霖對上君素眼眸,那震人心魄的眼神讓他有些發毛。他見過的女人從來都是溫香軟玉,婀娜多姿,從來沒遇見過一個女人能發出如此強大的氣場。
「三皇嫂,你先回吧,本王做事自有分寸。」再次開口時蕭霖語氣不自覺的放軟了,然態度卻依舊堅決,不允許君素插手。
「劉大人,差人命安王前來。」君素偏頭冷冷命劉知府一句。這劉知府也不見得是什麼善類,夜探知府府邸是少不了的。
「是王妃。」劉大人低聲回一句便急忙轉身,那爭鋒相對的二人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主。只是安王督建的河堤還在十五里之外就是快馬加鞭也不可能即刻趕回,劉大人心中亦是焦急的。
夜央同那堆官兵正斗的火熱,那些官兵的三招兩式根本就不可能是‘暗夜’一等一殺手的對手,只是雙拳難敵四手,對方人多,夜央還顧忌著不能傷了無辜的人。
人群中只要有一個出頭的其他眾人便會受到鼓舞,果不其然,百姓見到夜央一屆女流都敢奮起反抗也紛紛拿起自己手中的碗朝躺倒的官兵砸去,雙腳死命的往那些人身上踹,拼命發泄著自己心中的怨氣。
有人的頭顱被暴民砸裂,鮮血腦漿四溢,暴民一旦動手絕不會善罷甘休,場面愈發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