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寧的臉色愈發黑暗,坐上眾人都已經噤若寒蟬了。|
夜玦神情妖魅,烏黑的眸子中嗜血的光芒愈加明顯,驢眼還是沸水里翻滾,但是沒人動筷子。
劉大人望望蕭霖再看看那鍋沸水,不禁額上冷汗密布,好似那丟進去的不是驢的雙眼,而是他自己的。
緊接著第三道活殺開始了。
那兩個黑衣小廝端上一盤剛剛出生的小老鼠,在盤子里吱吱的哀叫。幼鼠哆哆嗦嗦的胡亂蠕動,紅女敕的外皮油亮薄透,可一清晰的看到內髒。
那些婀娜的女子紛紛掩面欲退,那一盤小東西的確看著叫人惡心。
大廚從托盤里取出調料和夾子,先用夾子夾住幼鼠,听到吱的一聲,再將幼鼠放入調料湯,又听到吱的一聲,若是再講幼鼠放入口中咀嚼,還可以听到吱的一聲。三聲哀叫以後便可以放心的享受美味。
桌上有人身體劇烈的顫抖閃躲開來,劉大人後背早已滲出大片冷汗,竟連人帶椅滑到在地,兩名一桌暴露的女子將他扶了起來重新坐好。
靜王似乎興致極佳,從卻開始的不自然後面的兩道活殺他卻倍感刺激,在感官刺激與退避交織的恐慌中享受快感。
不得不說蕭霖真是個變態的人。
君素不知夜玦從何處找來這麼陰損的大廚,三道活殺下來只覺毛骨悚然。若是繼續按照夜玦的心性下去在眾人面前活殺一個人也不為過。!>
「不知玦公子這菜上是沒上完?」蕭寧壓下了火氣,自始至終都冷艷旁觀,只是一雙眼楮陰鷙的厲害。
換做是誰都有被戲弄的感覺。蕭寧只所以跟夜玦達成條件也不是完全因為那三十萬兩災銀。流雲于蕭寧等人一天後抵達華州,將朝廷撥好的災銀災糧押送前來。
災銀自然是多多益善,有人樂意獻出三十萬兩他沒有不接受的道理。然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蕭寧疑惑夜玦,作為神秘組織‘暗夜’的高層為何會與他的正妃君素有聯系,還有眼前的戴面具的門主又是何許人也。
早先在白芷的‘听風樓’他與那面具女子便有過一面之緣,其後便是在屋頂之上的夜斗,然後便是次處的同桌共飲。這女子作為‘暗夜’的門主,身份果然神秘。
「王爺看中了哪道菜先吃便是。」夜玦朝他勾魂的笑笑,兩張臉形成極為鮮明的對比。
「最後一道就叫醉深夢死,可以叫人變成冷血動物…………」夜玦最後一句話說的輕盈飄渺難以琢磨卻又勾人心魄,讓人不寒而栗。
今夜的夜玦展現了君素從未見過的一面。忽略掉那幾道活殺的血腥,君素陷入沉思,自己似乎對相伴十載的夜玦了解甚少。
隨即夜玦眼神一個示意隱在蕭寧身後黑暗處的洛水徑自走出,動作迅速的將劉大人給綁了,粗魯的扔到了操作台上的圓缸里。整個過程劉大人似乎還沒來的及反應。
黑衣小廝迅速的往大缸里倒入幾大桶溫熱的老黃酒,劉大人立刻被溫酒連嗆數口,拼命的撲騰呼喊,應該是驚覺到自己成了那活殺的主角。
「救命,救命啊!…………不要殺我,靜王救命啊!」劉大人斷斷續續的呼救著。
伴隨著叱 驚叫聲,辣椒,生姜,蔥花也被翻江倒海的傾瀉入大缸之內,劉大人立即被嗆的無力的再抖動一下,眼看著就要被淹沒在濃酒和醬料之中,夜玦卻示意洛水將缸中那人半提著。
夜玦奸詐狂妄的笑了起來,語氣霸道的看向蕭霖問道︰「靜王覺得這道菜如何?」
蕭霖此刻整個人怔住了,不由得冷汗涔涔,臉色忽青忽白。
「不知靜王覺得這最後一道菜如何?」夜玦似笑非笑的盯著蕭霖,陰沉的雙眸中閃過狡黠。
「你想干什麼?」靜王強裝著從椅子上暴怒而起,下一瞬卻又跌坐在原地。原先那兩個美嬌娘修長的指尖正似有似無的滑過他頸間的動脈。
鋒利的指甲一個不小心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劉大人滿身滴水以醫院個狼狽的姿勢大口喘氣。
夜玦想殺靜王。
「不過是開個玩笑,何必這麼緊張。」隨即夜玦又示意,洛水一松手,手中那人噗通一聲又跌進缸中。
蕭寧依舊冷眼看著桌上的場景,夜玦這是在表示他合作的誠心麼?銳利的眼眸迅速的從靜王不可置信的臉上閃過,帶著些許譏誚與不屑。
君素也算看出了夜玦的動向,她才覺察出知府府邸有異,夜玦便上演了活殺劉秉仁一出。
然這舉動跟第一活殺事實上有異曲同工之妙,方才夜玦一句讓蕭寧切勿多心並沒說錯,這殺雞儆猴敬的不是安王,而是靜王。
君素眸中一亮,夜玦消息一向比自己靈通,莫非靜王同劉大人之間有貓膩。
船艙之中已被弄的烏煙瘴氣,君素也懶得再待下去,桌底下朝夜玦淡淡打了個手勢,披風一撩英氣颯爽衣袂飄飄的出了門。
蕭寧眼角的余光卻一直淡淡的注視著那背影,有些熟悉…………
君素邊走的同時嘴角淺淺的勾起,夜玦真心陰險,那一大屋子人似是都像那盤中的幼鼠一般任他揉圓搓扁,此次一場晚宴,華州城怕是無人不知「暗夜」,無人不知夜玦了。
下了一樓徑自右拐,君素來到了大船的甲板之上。
夜風鼓脹,吹的船帆呼啦啦作響。方才飲了些「屠蘇」,唇齒間雖留有清甜之氣然臉頰卻是微微發燙,冷風一吹,人瞬間清醒不少。
甲板寬闊平坦,支起的木架吊上的火盆將君素周身照的透亮。極目遠眺,只看的見黑壓壓的一片,層層滔浪的江面無窮無盡,一撥一撥的潮水拍船身啪啪作響,只讓人覺得寂靜蒼涼。
然在那海浪的盡頭之處有一輪昏黃的光影,船身未動,那光影卻是在淺淺左移,君素看的一陣恍惚。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