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身出戶也好.不會有拖累.」木晚秋賭氣.雖然這是必然的結果.可是.她卻再也不想被歐尚逸牽著鼻子走.
歐尚逸顯然沒有意識到木晚秋會這樣說.一時愣住.
許枚卻還有疑問.認為是歐尚逸幫著木晚秋.將孩子作為借口.「你看看她.有了男人.說話都不一樣了.還拖累.她巴不得你把孩子領過來.」
木晚秋看了許枚一眼.沒有說話.徑直打開門走了出去.
夏天應該來了吧.為何還會這樣冷.
沒有陽光的陰天.空氣壓抑得很.木晚秋深深吸了一口氣.卻還是無法抒發心中的積怨.抱著包快步走了起來……
歐宅的水杉似乎更加蔥綠.只是一直站立不變的姿勢.平添了幾份陰冷.冬天的水杉.夏日的冰冷.
「你該明白.不管是秦凱.還是顏子皓.都不會娶你.」
正在疾步離開的木晚秋被歐尚逸全力一拉扯.直接掉在歐尚逸的懷中.不曾抬眉.就能感覺到他撲面而來的怒氣.冰冷的千年寒雕.最近越來越容易動火了呢.
「歐先生認為我高攀不起.」抬眉.木晚秋媚眼之間都是笑意.她凌晨就已經解釋過.她和秦凱.顏子皓不過是朋友關系.他們幫她.不過是同情她罷了.
可是.歐尚逸卻再次提及.他是從來不相信她的話.那麼就順著你的話承認.是不是就可以放她走了.
「我可以給你現在擁有的一切.自然也可以將你的所有毀掉.木晚秋.不要忘了秦氏的命脈還握在你的手里.」歐尚逸第一次威脅人.卻真心覺得不是滋味.
他要將木晚秋留在身邊.卻是用這樣的方法.
他希望她留在他身邊.卻不希望她的妥協是因為其他男人事業的安危.
「我已經一無所有了.」木晚秋推開歐尚逸.她忘了她之前之所以回到歐尚逸身邊.就是為了保住秦凱的秦氏.
而這一次.她做的選擇.顯然不為秦氏.而為自己徹底的離開.
衣櫃中的衣服.有一件熟悉的扎眼.木晚秋如果沒記錯.那應該是顏若詩之前要跟歐尚逸一起吃飯穿得那套.
還有剛剛手機中看到的照片.歐尚逸和顏若詩親昵的模樣.看到的人都會覺得他們是天設地造的一對.
還在奢望什麼.辰辰果真有了新媽媽.
木晚秋逼著自己堅強的走出歐尚逸的視線.頭暈再次襲來.搖搖頭.木晚秋強打起精神.最近越來越容易犯困.即使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氣氛中.
歐尚逸看著木晚秋越走越遠.伸出的手指還停留在半空中.木晚秋到底怎麼了.
這一次就連辰辰也留不住她了嗎.
曾.執子之手.與子成說.終只是浮煙;曾.死生契闊.與子偕老.都只是無果;紅塵深處.我應劫而來.抽身.卻已是心痕累累;三界之內.你渡誰而去.落淚.錯信三生石上緣.
暮春的陽光灑在身上.溫暖的味道.可是吹過的風卻是寒冷.像刀子一般割著臉.冷冽的吹散了陽光的味道.
木晚秋一個人漫無目的走在路上.心里很忐忑.最近一段時間她常常會忘記事情.前一秒還做的事情轉身後就會忘得一干二淨.而且頭上的那個疙瘩似乎越來越大.
看到前面的醫院.木晚秋轉了心思……
醫院前的一個十字路口.看著綠燈跳動.木晚秋奔到了了馬路對面.可是還不曾跨到人行道上.就听到身後「 」的一聲.像是撞到了自己的心口上.撲通撲通.木晚秋的雙腿瞬間顫抖到不行.慢慢回頭︰
一輛紅色轎車的前身已經被撞得徹底變形.車內的駕駛員爬在駕駛室里一動不動.旁邊一輛黑色吉普車亦是慘不忍睹.路上滿是車身殘劾……陸續的有車輛趕到.被堵在十字路口.
自始至終.兩輛車中的人都沒有下車.不知道究竟是死是活.
「嘩」一下子.木晚秋的腦海中閃現同樣的場景.紅色的轎車.雨水沖刷著血水.滿地都是.秦雅蘭死不瞑目的眼神.歐尚逸竭斯里底的吼聲……
木晚秋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挪到醫院的.只覺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秦雅蘭的死.她的病.
盲目的掛號.然後排隊看病.心跳卻從未正常過.剛剛的車禍那慘烈的一幕和秦雅蘭的車禍情景重疊在一起.是秦雅蘭在怪她嗎.
「89號.木晚秋.」
「89號.木晚秋.」
……
許久.看到護士模樣的小姐走過來.看了一眼她的掛號單.有些氣呼呼的.「到你了.快點.」
天使的模樣.原來長這樣.木晚秋面無表情的走進去.
看病的醫生是個中年男人.戴著眼楮.看起來有些肥頭大耳.
等木晚秋有些結巴的說完自己的病情.他草草在病歷上畫了幾個木晚秋看不懂的字符.
「先去做血檢.然後ct.」職業語氣中不帶一絲感情.
「醫生.我這病嚴重嗎.」木晚秋有些膽戰心驚.總覺得不容樂觀.
中年男人有些不耐煩.「先去做檢查.做完檢查才知道.」病歷啪的一聲扔在木晚秋面前.
如果說進醫院前的心情是復雜紊亂的.那麼.現在木晚秋的心情已經完全被醫生和護士的態度給激怒了.怎麼說自己也是病人.來看病的.又不是來找麻煩的.搞得像是自己欠了多少錢似的.
又是長長的排隊.又是等待結果.做完檢查出來.已經是下午四點多.再回到那個肥頭大耳的醫生那里.又是長長的隊伍.
木晚秋不明白.為什麼醫院的生意總是這麼火爆.
隨意的翻著自己的病歷.才發現.剛剛的檢查報告找不到了.是沒拿.還是拿了丟了.木晚秋完全沒有印象.于是.折回去.陪著笑臉.才拿到.到這里來的人.即使沒病怕也會被氣出病吧.
輪到木晚秋.已經快五點鐘.木晚秋看了一眼時間.四點三刻.
「開刀不.如果開刀.現在就預約.我們這里床位很緊缺.」中年男人眯著小眼楮看著檢查報告.若無其事的問道.
木晚秋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開刀.這麼嚴重的事.從醫生口中說出來卻是這般輕松.就像是問你吃了沒.
「如果不開刀會怎麼樣.」木晚秋追問.
腦袋開刀.再簡單的手術也是要斟酌一下的.
「不開刀也沒事.最多就是腫瘤壓迫記憶神經.什麼都不記得直到去世.臉臭的將檢查報告推到木晚秋面前.又在病歷上畫了幾筆鬼符.
「去世……」木晚秋想知道這個期限是多久.可是.話卻憋在喉嚨口出不來.
死亡.一個人真的踫到死亡兩個字.還能如此鎮靜的恐怕只有醫生了吧.
中年男人翻了手表.月兌了白大褂.「如果今天不預約.就這樣吧.」
剛剛還在懼怕死亡的木晚秋.這一刻.似乎什麼都不怕了.
「周醫生.我是病人.我有清楚弄清楚我的病情吧.」木晚秋攔住中年男人.瞄了一眼桌上的牌牌.
中年男人指指鐘表.五點零五分.他的下班時間.
「我投訴你.」木晚秋火了.都要死了.還怕什麼.
中年男人聳聳肩.徑直走了出去.
倒是門外的一干人.看著木晚秋.像是看著一個瘋子似的.
這個世界完全瘋了.
木晚秋捏著病歷和檢查報告.一步一步走出了醫院.
如果明天她還活著.她一定要投訴那個醫生.她發誓.
又是那個十字路口.交警.110.車禍現場已經被封鎖起來.木晚秋不僅多看了一眼.斑斑血跡.鮮艷的紅色在夕陽下顯得極其扎眼.
暮春的下午時分太陽已經落山.寒風吹過.生疼生疼的.木晚秋听到有人說.年紀輕輕的.就這麼走了.父母該多傷心.
有父母的孩子.有孩子的父母.
像她這樣一無所有的人.即使死了.也不會有人傷心吧.
生不能得人疼愛.死亦不讓人操心.木晚秋.這是幸還是不幸.
她終于知道.為何今天她那麼執意的要離開歐尚逸.要跟太後許枚動嘴.原來冥冥之中都已經注定.她的潛意識已經告訴她.她命不久矣.
這次就是不想離開也沒有辦法了吧.
木晚秋不自覺的模模頭上的那個瘤.真的越來越大了……
並不是我堅強.只是我比別人沉默得久一些;並不是我快樂.只是我比別人掩藏得深一些.穿梭在人流中.心無所依.追逐累了.一切才看得淡;淚流盡了.心結才解得開.我的美麗如煙花般盛開在別人的天空.落下的灰燼覆蓋了我靈魂的土地.有些痛.沒人懂.只能自己偽裝一張笑臉.然後孤獨地走.
回到家.木晚秋倒頭就睡.就連感冒剛剛初逾的辰辰哭喊都不曾理會.
既然已經這樣.那麼.還是早點狠心跟那個小家伙斷了念想.他還小.很快就會忘記木晚秋是誰.或許.他以後的記憶中都不會有木晚秋這個人.木晚秋對歐寒辰.就與之歐尚逸一樣.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