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多年,這把醇厚的聲音依然無比的熟悉︰「他怎麼來了?」
未等她有更多的思量,遮簾已掀開,一張事隔八年未見的臉孔突然顯到自己的面前,她不由低喚出口︰「子浩。使用閱讀器看千萬本小說,完全無廣告!」只見他稜角分明的俊朗臉容隨著歲月的沉澱,顯得更加成熟、穩重,與蘇媚兒腦海里的前世莫梓龍模樣更加相似了。
衛子浩見到蘇媚兒,臉露意外地問︰「媚兒,怎麼是你?」
蘇媚兒抿嘴一笑道︰「怎麼就不能是我?除夕快到了,準備給孩子挑布做新衣服。你什麼時候來京城的?」其實她也有收到信息,衛子浩昨天帶著要獻給鳳鳴皇的貢物到了雪都京城。
听到她說孩子,衛子浩邊答︰「昨天剛到的!」邊低頭朝她手上牽的孩子看去,只見一個半大的孩子也正睜眼望著他,紅艷如血的眼楮,特別是眼瞳仿佛是紅寶石瓖嵌其中,非常引人注目,還有那頭銀白如雪的頭發,用艷色綢帶綰在腦後,粉雕玉琢般的孩子,非常漂亮。
「這……這就是你的孩子?」衛子浩驚詫地問。早听聞她的孩子身長異相,現在真正見到,心底不由感到驚奇。
蘇媚兒依然臉帶笑容說︰「是的!小彤,叫衛叔叔。」
「衛叔叔好。」小妖孽乖乖地叫了一聲。
「小彤?!小彤好,你長得真可愛。」衛子浩剛贊完小妖孽,只見他後面傳來冷冷的聲音︰「哥,你擋著人家進來的道了。」
衛子浩這才醒悟過來,閃開身子,先讓蘇媚兒母子倆進來。
「子琳也來挑布匹啊?」蘇媚兒看到衛子琳旁邊有個下人在抱站兩匹布料,便笑問道。
衛子琳輕哼了一聲,並沒回應。
「子琳!」衛子浩重重地叫了妹妹一句,然後抱歉地對蘇媚兒笑了笑道︰「媚兒,你們先挑布料。等手上的事辦好之後,改日我再到府上去拜訪你們。」
道了別之後,蘇媚兒便挑了匹色彩比較艷的布料,在小妖孽的身上比劃著道︰「小彤,你比去年長高了。」
小妖孽翻了翻白眼道︰「娘親,為什麼老給我做鮮艷顏色的衣服?」隔事低不來。
「你的皮膚白,長得又精致可愛。萌到爆啦!」蘇媚兒對孩子,那可是恨不得將所有好看好用的東西全弄到他身上去。反正現在不象以前還怕被鳳厲靖看出孩子象他而尋找到她。現在啊,恨不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有個超萌超可愛超漂亮的孩子。
「可是這樣的色彩穿在身上,更引人注目了。人家更是叫我小妖怪了。」小妖孽嘟著小嘴巴道。
蘇媚兒朝兒子粉紅的小臉蛋擰了一下,笑道︰「可我的兒子天生就適合穿艷麗的顏色,人家看你,證明你好看,他們罵你,說明他們普通,在眼紅我兒子的獨特!哼,要是被我听到誰敢這麼叫我兒子小妖怪,娘親就把他的嘴巴撕下來喂狼。」
小妖孽心底嘆了口氣想︰人家叫我小妖怪一方面是因為我有銀發紅眼,另一方面卻是看不出我是男孩還是女孩!就是因為穿的衣服太過鮮艷了,老是招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可他的母親大人可不這麼想。還是給他選了一匹紅艷色彩的布。說紅色最喜慶,也最適合他了,這一適合就真的讓紅色成了他的主打服飾,衣箱里的衣衫百分之八十的顏色都是紅色。
就在蘇媚兒母子倆挑布匹的時候,店鋪外面的衛子浩與衛子琳上了馬車之後,就再也沒吭聲,心不在焉的樣子。衛子琳知道他又在想蘇媚兒了,便生氣道︰「哥,你怎麼還在想她啊?她跟我們可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啊!我恨不能親手殺了她替母後報仇。」
「子琳,母後是自殺的!跟媚兒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衛子浩道。雖然這些真相都來得太晚,愛情也已錯過了,但他也不想自己的妹妹還這麼恨蘇媚兒。
「怎麼會沒關系?我可是親眼所見。」
「可你有親眼看到媚兒將匕首插在母後的胸口嗎?那兩把匕首都是母後的,媚兒進宮的時候,身上根本就沒有帶兵器。還有,以媚兒的武功,她真要殺母後,根本就不需要用兵器。這件事,一直疑點重重。直到後來蘇將軍臨終前,才把當年的真相告訴我。原來,這一切都是母後安排的一個局,目的就是用死來阻止媚兒嫁給我,欲置媚兒于死地,永絕後患。當初,如果我再相信媚兒一點,再對她多一點信任。我們倆也許就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了。」衛子浩心情沉重地說。
「怎麼不是她殺的?我親眼……。」衛子琳仔細地想了想當年的那情景,當時,她沖進去的時候,只看到蘇媚兒手里拿著一把匕首對著母後的脖頸,另一把匕首已在母後的胸口上……。
「不可能的。我看到她還將匕首對著母後……。」想想母後偏激的個性,如果為了阻止蘇媚兒與哥哥結婚。用死來阻止,于固執的哥哥來說,確實是一個最好的辦法。因為那段時間,連她都能夠感覺到父皇欲放棄太子哥哥的做法了,作為母後,她肯定是不想哥哥被蘇媚兒毀了︰「就算是這樣,母後為什麼這麼傻啊?為了蘇媚兒,根本就不值得用死來相逼啊!那個女人當初那麼愛哥哥你,最後還不是變心了?」
「她……不是變心。她來這里,不是來愛人的,而是在找她愛人的。」事隔多年,衛子浩對蘇媚兒這個女人,始終無法忘懷。當年她為了南炎費盡心血,即使被俘成了敵軍的女/奴,他都沒想過放棄她,因為是那般的愛,愛得無法放棄,愛得願意生死相隨,但最終還是毀在自己母後的局里了。最後一次的相求,他也是滿抱著希望而來的。以為他與蘇媚兒是帶著前世的姻緣而來這里的,沒想到,那個人並不是他,而是鳳厲靖。
直到很久以後,他模著那個香囊,仍然想著「三世香」,才想通,蘇媚兒來這里,是來尋愛人的,不是來愛人的。當初的那些愛,都是錯位的愛。不是給他衛子浩的,而是她把他當成莫梓龍愛了幾年,直到那個真正的莫梓龍說出只有他們才懂的話,他明白,一切都結束了。
「哥,你也別想她了!那種女人,也沒什麼好的!你看生個孩子都不倫不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壞事做太多的原因?」
「我看那孩子挺漂亮挺特別的。你也別再把她當仇人看了,母後的事,真的與她無關。你們以前還經常一起玩,現在對她冷嘲熱諷的,可不象你為人。」衛子浩道。
衛子琳幽幽地嘆了口氣,她原來何嘗不是把蘇媚兒當姐姐看,當看到母後死在她手上;當看到兄長被她傷得再也沒有愛過另一個女人時。她真的恨這個紅顏禍水的女人。
現在,就算告訴她所有的真相。她對蘇媚兒的恨也已根深蒂固了︰「看到哥哥娶的嫂子,我就知道哥哥從來就沒有忘記過她。我就想不明白了,她到底有什麼好的?」
衛子浩揉了揉眉心道︰「我也不知道!愛,從來就說不清楚的!」他找了個相貌與蘇媚兒有七分相似的女子,從血緣上來算,還是蘇媚兒的表妹。
過了兩天,是小年。衛子浩帶了一些禮物去靖王府拜訪蘇媚兒。
說實話的,八年未見,再見蘇媚兒,感覺她比以往更加有韻味了,舉手投足間,都散發出一種令人心旌動蕩的魅力。
「這次來京城,怎麼沒帶家眷一起來?」衛子浩前幾年娶了親,听說還生了個女兒,衛子浩對孩子非常的喜歡,說是經常去哪都帶著。據說,那孩子的五官與蘇媚兒很相似。
衛子浩笑道︰「內人現在又有了身孕,不便走動,所以呆在南都待產。」
「听說還是我姨娘的女兒,說起來,我們也有十幾年沒見過了,小的時候,還來過蘇府玩,好象比我小兩歲呢。」蘇媚兒不由落入回憶當中,想到了以往,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來了蘇顥老將軍和蘇府上上下下的人。
衛子浩喝了口茶,醞釀了一下情緒才緩緩道︰「這次過來拜訪,一是來看/看你,二是受你父親蘇顥將軍臨終所托,有些話帶給你。他老人家說他對不起你。當初,為了南炎,為了盡忠,也為了衛氏皇族,犧牲了自己的親生女兒。他想請求媚兒原諒他的不得已,身為臣子,忠為先!如果你原諒他的話,他日有空就在他的墳前燒摞紙錢告訴他就可以了。這樣,他就再也沒有遺憾地長眠了。」
蘇媚兒听罷,眼底掠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難過道︰「其實都已過去了!」雖然當時被親人背叛的感覺讓她痛得不可抑制,辜負了她的信任,但一切都已過去了。特別是後來大哥蘇雲游冒死跑來告訴她衛卿皇要處死她和那兩千士兵的密令。這點,讓當時對親情感到絕望的她還是有了些微溫暖。
「你能原諒他就好。蘇老將軍走的時候,說你個性倔強,在那種情況下,肯定恨死他這個做父親的了,生怕你這輩子都不肯原諒他。」其實從她從未開口問及蘇府的任何人和事,衛子浩就知道她是真的記恨著當年被傷害的事。其實際上,蘇媚兒在昆山的時候,有信息部傳來的消息,所以對蘇府發生的事情都很清楚。包括對衛子浩的情況,她也很清楚。
當年,南炎國雖然戰敗俯首稱臣了,但蘇府上上下下並沒有遭到北寒兵的騷擾。那可是他們靖王爺的老丈/人家啊,誰敢動啊?直到後來蘇老將軍因疾病原因,在前兩年才過逝。
蘇媚兒稍微收斂了一下情緒,轉了個話題︰「在京城的事辦完了吧?」
衛子浩停頓了半秒才答︰「嗯,算是辦完了。」
蘇媚兒望了望他,真心實意道︰「子浩,北寒京城的局勢目前表面上來看是有些動蕩,可我還是勸你千萬別摻一腳進去。水太深了,知道嗎?」
衛子浩聞言,猛地抬起頭愣怔地望著她半晌才道︰「媚兒,你……你怎麼知道這就不是機會呢?」
蘇媚兒望著他這張與莫梓龍酷似,但個性很不相同的臉孔道︰「子浩,听我的勸。把京城外圍秘密帶來的兵將全部都撤了,別被韓家人當槍使。你這一動就牽發全局,如果沒有能力變天,那就順應局勢吧!」
她當初在鳳厲靖被關在內懲院的時候,也曾想過逆天,她的能力和手中的力量自認還是不低,但最後都忍了下來。為什麼?听了鳳厲靖的勸之後,她終于看清了這盤棋,每一步,都是凶殺,走哪一步棋都已有人在張開血盆大口在等待。
衛子浩看了看周圍,知道這偏廳沒有別人,便低聲急道︰「媚兒,亡/國之恨,沒齒難忘。現在有機會翻盤,我覺得應該試試!一旦厲哲成功,南炎國便可以恢復了,這是他親口答應的事。」10nlk。
望著昔日曾愛過的這張臉,蘇媚兒真不知道該怎麼來勸他,只能真誠地說︰「子浩,你想想看,連我都能猜中你們的事,你想別人怎麼可能不知道?人家等得就是想將你們一網打盡啊!听我的勸,快讓那些人怎麼來的,就讓他們怎麼回。」
衛子浩將信將疑。14967626
「難道你想再給南都的衛氏皇族帶來災難嗎?」蘇媚兒不想他再猶豫下去︰「韓家是想將鳳厲哲這個傀儡扶上皇位,好控制整個皇室和北寒。別人為了利看不清楚,難道你也看不清楚嗎?」
「媚兒,這于我們南炎也是有利的事啊!」
「人家只是想利用你手上的兵力而已!東營的人事早有變動,韓家還在做逆天之夢,就憑你們這點兵力,就想策動宮變?子浩,不是我小看你們,而是鳳鳴皇並非你們想得那麼簡單啊!以前,我還不了解這個皇上,這次回來,我才深深地感到這個鳳鳴皇的可怕。就算他是病君,可積威仍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