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岩是悄悄從後窗出去的,她到了房外,先是躍上房頂,查看了一下房頂上的積雪情況,果然,從房頂的積雪上,她看到了一些痕跡。
只是,那痕跡有些奇怪,並不是正常踩上去的腳印,倒像是用什麼東西拖掃上去的!
岑溪岩是個很敏銳的人,走南闖北見識又頗多,從那些印記上,就看出了一些故意的故意的痕跡,她心里就更奇怪了,怎麼感覺那夜探之人很怕不被人發現,因此故意鬧出點動靜,留下點印記似的?
還有,放上只有一個人留下的痕跡,這說明,另一個人的武功奇高!或者換個更準確的說法,至少第二個人輕功奇高!
岑溪岩顧不得想太多,況且現在便是想再多,她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她輕飄飄從房頂落下,向著東南的方向就追了下去!
出了皇家別院,一直向東南,不多遠,地上就真的出現了明顯的痕跡,顯然,那雙方的打斗更激烈了一些。
岑溪岩隨著那些痕跡,一直追過了一個山頭,又穿過一片林子,才在樹林的邊緣停了下來。
因為,她看到了樹林外面的空地上,對峙而站的兩個人!
那兩個人,一個白衣勝雪,飄灑閑適,手握玉簫,隨意慵懶。一個紅衣飛揚,恣意張狂,手握長劍,直指對方。明明該是劍拔弩張的氣氛,畫面卻靜止不東,又點緊中求松的感覺,而且還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距離還有些遠,以岑溪岩的目力,也只能看到那兩個人衣服的顏色,以及大約的身形而已,可是岑溪岩的心卻猛然一跳!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詭異的無奈感,還有一點點後悔,和一點點慶幸,總之,心中感覺有些復雜!
因為那兩個人,她都認識!
那個穿紅衣服的,是她在禹煌城見過,之後便不願意再見的丹鶴來丹瘋子!
至于穿白衣服的,卻是她見過幾次,但其實並沒有真正見過,她又期待再次見面的知音人醉流雲!
這兩個人,竟也來了盛安?他們是為什麼而來的?還在大半夜的,來了皇家獵場的別院?!
很自然的,岑溪岩就想到了那張一分為六的公輸般大師的繪圖。
從第一次在江上初遇醉流雲開始,他所走的路線就很多和她是重疊的,在禹煌城的秘寶大會之後,更是明顯,他那次去禹煌城的目的,也是為的那張機關圖紙!可是那晚幾方勢力爭奪圖紙的時候,他卻又似乎並不急著把圖紙據為己有的樣子,跟她一樣,奪了一塊碎片,就翩然離去。
那麼現在,他又出現在東旬國的國都,又深夜在這里跟丹鶴來對戰,為的什麼?為的其他圖紙的碎片麼?
不知為什麼,岑溪岩心里總有一種感覺,其實醉流雲好像也並不是很在意那張圖紙的樣子……
至于丹鶴來,他又為什麼出現在這里?從堰國的禹煌城,千里迢迢跑到東旬國京城來,總不會是為了躲避堰太子壤駟黎的追查吧?
而且,還三更半夜跑到皇家獵場,與醉流雲打在了一處?!
為那張公輸般大師的機關圖紙麼?不!丹鶴來是真的從骨子里就不在意那張讓各國勢力瘋狂的圖紙!可能,在那圖紙在于他的價值,就是挑起各國勢力的不安分吧?
岑溪岩想起那日見到丹鶴來,跟他的一番談話,這個人,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瘋子!
這兩個奇怪的人,在這樣的夜晚,以這樣莫名其妙的方式,出現在東旬國皇家獵場的別院,怎麼都透著股詭異的味道!
而且,她之前在臥房里睡覺,被房頂的腳步聲驚醒是怎麼回事?那房頂上的痕跡又是怎麼回事?
她雖然沒有與這兩個人正式交過手,但是那日醉流雲用救她,那樣深厚的內功,是絕頂高手無疑!而丹鶴來是快劍傳人,還有爭奪圖紙那晚她暗中觀戰時他的表現,也是個高手中的高手!
這樣的兩個高手,哪個也不像是輕功那麼菜,腳步那麼重,做夜探這種事情時,會留下那麼明顯聲音和痕跡的人!
岑溪岩的信念急轉了幾轉,卻沒有任何頭緒,推測不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想不明白,那就不要去想了,用眼楮來看好了!為了方便看得更清楚,她足尖輕輕點地,不著痕跡的又近了幾丈的距離,在一個雪丘的下面,隱藏了身形。
岑溪岩再次抬頭時,目光便落在了醉流雲的臉上,不過可惜,她又失望了,醉流雲的臉上,依然帶了半張面具!加上距離仍然不近,她連他的臉部輪廓都看不清楚!
岑溪岩回過神來,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心里暗暗鄙視自己,現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竟然還有心情惦記那男人長的什麼樣子,真有閑心啊!
對立的那兩個人暫時沒有再打起來,最後,是丹鶴來先開口說話了︰
「你這個家伙,陰魂不散啊!又跟著我做什麼?難道還惦記那塊圖紙碎片?呵!」說到這里,丹鶴來冷笑了一聲,之後接著又道︰「那你怕是要失望了,碎片不在我身上,你不妨再找齊其他四片再說吧!」
「不,我想你誤會了。」醉流雲微微一笑,聲音清潤,語氣懶散,還頗有些無辜,「我不是為那圖紙碎片而來,並沒有跟著你啊……」
丹鶴來被氣笑了,「呵……沒有跟著我?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麼?難道是跑這里來散步麼?」
醉流雲聞言,竟然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沒錯,就是散步!冬日雪夜,氣候宜人,良辰美景,這位兄弟,難道你不覺的,正適合散步麼?」
听了醉流雲這話,岑溪岩好懸沒忍住的笑場!她趕緊伸手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任何一點聲音,心里則忍不住暗道︰這家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賴到無恥的地步了?或許,其實本質就是如此?
醉流雲的回答,顯然在丹鶴來的意料之外,他愣了半晌,都沒找回自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