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汐一邊收拾桌上的慌亂,一邊在心里抱怨。|
明明是從外面來的繼子,怎麼一下子便能將他擠兌出去了?
席端堯剛從美國留學歸來,父親就直接給了他接掌沐氏總經理的機會。這可是任誰臉再大都砸不到餡餅啊。顏汐是不知道沐氏生意做得有多大,可她知道,父親既然願意把這個位置給席端堯,自然是把他當成親生兒子那樣看待了。
她心里暗暗誹月復,來了一個兒子,就丟了女兒,再加上那個「媽」,自己現在完全是處于失寵狀態了。
門外的席端堯看著顏汐坐在床上,把衣服塞進箱子里,又拿出來,眼楮望著前方,空洞得厲害,不覺認為好笑,嘴角揚起一抹上挑的弧度。
樓下的周管家搬著行李箱上樓,乒乒乓乓的聲音才將顏汐的思維拉回。
她抬眼望去,席端堯雙手抱臂,身子傾斜靠在門沿上,頭微微歪向她的方向,眼楮直直盯住她。
他的眼楮有種魔力,至少顏汐覺得是,只要被他看著,就會有種溺死在里面的錯覺。
他的眼神,似打量,太張揚;似玩味,又太冰冷。
顏汐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連忙掩飾地咳嗽兩聲,拉緊箱子,疾風般沖出門去。|
顏汐的房間本就中性。她不是個喜歡夢幻的女生,把臥室內一切都布置成暖色調。她的床單是淺淺藍色,窗簾也是,與遠處的大海相呼應。所以即便告訴別人這間房間的主人是一位男士,別人也一定不會覺得奇怪。
周管家替席端堯將行李放好,轉身問他需不需要換掉床單。
他忽然想起方才顏汐那幕木訥的表情,失笑,看著那床淡藍色,輕聲道了句「不必了。」
回到房間後,顏汐就有種把自己掐死的沖動,只是被個男人多看了兩眼,就覺得呼吸困難,緊張得要死,丟不丟人。
不過,轉而她又想起方才席端堯臉上的表情,嘴角那抹弧度,那是笑嗎?他在笑。
他那樣的人,居然也會笑?
夜晚顏汐洗澡的時候就覺得不方便了,以前房間里有浴室,直接圍了浴巾出來換衣服。現在可不行,浴室和自己臥室隔了一段距離,萬一出來的時候踫到什麼人,可就尷尬了。
她找來睡衣,可是翻遍衣箱還是找不到內衣的影,不禁生疑,撓撓頭,用九分大條的腦袋回想。
倏然,她腦中精光一閃,她反應過來,自己的內衣還被她壓在原來房間的床單下。
自覺不妙,她不知道自己床單有沒有被席端堯換掉,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她不敢多想,只覺得臉上頓時火辣一片。
壯著膽,她悄悄往席端堯房間的方向跺去。
他房間的門被虛掩著,她緩緩推門而入。
室內只點著床頭暗暗的燈光,床單沒換,還是那套淡藍色的。浴室門關著,燈光分外明亮,還有陣陣嘩嘩的水聲。
看來他在洗澡,現在正是個好機會。顏汐心想。
她迅速步入床邊,掀開床單,尋找她的小內內。然而,她翻了遍,還是找不到。有些失望,難道自己又記錯地方了?
浴室的水聲漸小,顏汐知道自己不能再多作久留,撫平床單,悄悄往門外走去。
途徑浴室門口的時候,她忽然覺得耳邊一陣寒風撲過,幾秒鐘的瞬間,她的頭便生生撞上一具寬闊而熾熱的胸膛。
那里肌肉堅實,猛烈的撞擊讓顏汐頓時感覺頭暈眼花。
待她緩過神來,席端堯已經筆直地站在她跟前。
他的浴袍微敞,露出結實的胸膛,濕發還滴著水珠,一路而下,滑過他蜜色的肌膚。
顏汐眼神順著水珠向下,不覺吞了一口口水。
「嗯……那個,我是來找丟下的東西的。」她盡量放平自己的語氣,不讓他看出自己的慌張。
席端堯定在那兒,不動,也不言語。
沉默了半響。顏汐低著頭,不敢去看他的眼,吞吞吐吐開口道,「那個……我先走了……」隨即,準備抬腳。
「是在找這個麼?」他的聲音夾雜著一絲慵懶,些許戲謔在其中。
隨著席端堯從身後拎出的手,顏汐看見,他指尖掛著的,正是她粉色的內衣,可愛的小熊還在那兒齜牙咧嘴地朝她笑。
——錚
顏汐放佛听見自己心跳停止的聲音。
此情此景,已經不能再用丟臉來形容了。
如果現在地下突然出現一個洞,她一定第一個毫不猶豫地鑽進去。
顏汐無言朝他點點頭,卻不敢正視他,笑容格外難看,抓起他手中的內衣,一個箭步,沖回自己臥室。
夜風微恙,卷起窗簾,如海上波瀾,一層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