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讓開!」男子暴虐地低吼,對醫護人員的勸阻不管不顧,身子奮力想要往里沖。|
可在突然之間,在看到手術室門打開的那一瞬,還在怒吼的尾音卻頓時收住。
手術室內緩步走出慘白了臉色的顏汐,她雙眸放空,唇瓣,幾乎沒有一絲血色,腦袋低著,像是個失去意識的傀儡女圭女圭。
男子狹長的雙眸徒然一沉,胸口,是止不住地抽痛。
「——顏汐!」他瞬間甩開阻攔的醫護人員,幾步上前,緊扣住她的肩頭。
顏汐在听到那抹熟悉的聲音也是徒然一驚,抬眸,已是席端堯那張雙眉緊蹙,擔憂而顯怒的臉。
手足無措地望著他,她的雙眸中還閃著晶瑩的淚光,任憑他的指尖緊扣住她的肩頭,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男子目光如炬,「該死!沐顏汐,你真的懷孕了?!你真的把我們的孩子打掉了?!你怎麼可以如此殘忍?!」
「他不僅是我的孩子,更是你的骨肉,你怎麼忍心…?!」
長長走廊中,頓時鴉雀無聲,只能听到男子激動的怒吼聲。
他的雙眸分明有心疼,語氣中分明有失落。顏汐從未見過席端堯如此激動的一面,在她眼中,任何時候,任何事,他都可以臨危不懼,從容面對。
只是這次,他太過反常。
淚水不受控制望下掉,分明想說話,可是剛一啟口,卻頓時被洶涌而來的嗚咽聲代替。
興許是外面吵鬧聲太大,手術室內做人流手術的女醫生忽然探出頭來。
她手中還端著一杯熱茶,模樣看起來,頗為自在。
目光打量地望過二人,似乎,很快便將一切看穿。
「我說——你就是孩子父親吧。」女醫生忽然開口,語調有一絲淡淡的不滿,「你這個當男朋友的也太不負責了,你女朋友懷孕的事,竟然到現在才知道。不過,好在…我看你還有點反悔心…」
席端堯不明所以地望向那位醫生,眉頭蹙得更緊,眼底滑過一絲不經意的水光。
女醫生喝了一口茶,接著又道,「放心吧,孩子還在,你女朋友膽子太小,還沒躺到病床上,她就嚇得臉色蒼白,幾經周旋,她還是沒有那個勇氣去拿掉那個孩子!所以,別再這兒大吵大鬧了,孩子沒事。」
「你們這些年輕人也真是的,到底要不要對孩子負責啊?姑娘,我看你男朋友也是真心想要這個孩子,不如回去好好跟家里人商量商量,要是你們真心相愛就趕快結婚,這畢竟是一條生命,失去了…多可惜。」
男子在听完女醫生這番話後,眉頭微微舒展,胸口那方空缺放佛又忽然被填滿。他瞬間將已哭成淚人的顏汐攬入胸膛,緊緊抱住。
細吻住她腮邊的發絲,在她耳畔輕聲呢喃,「顏汐,對不起…對不起…」
在他席端堯字典里,從未對別人說過「對不起」這三個字,他做事一向考慮圓滑,根本不會讓自己有虧欠別人的機會,即便有,「對不起」這三個字也從不輕易說出口。
顏汐被他抱著來到車上,心情已漸漸平復。只是腮邊扔掛著淚痕,略顯狼狽。
男子輕柔拭去她眼角的淚痕,疼愛而憐惜。
那汪瓷藍而幽深的瞳孔中,溫柔得幾乎可以溢出水來。
可正在此時,顏汐忽然一把擋開她微涼的指尖,撇過頭去。
她沒想過,這件事,會這麼快,就被他知道;她也沒想過,他對孩子,竟然會有這麼大堅定的決心。
剛才她差點就要以為他是愛她的!可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
現實中,她依舊無法忽視,他的家里還有白子衿那位美嬌妻;公司里,還有一樣和她懷著他孩子的寧芸。
對于顏汐這突然疏離而冷漠的拒絕,席端堯並未太過計較。他雙眸依舊溫柔如許,「顏汐,回去好好休養身子,照顧好孩子…」
他輕柔的音色中,竟然藏匿著一絲祈求的語氣。
「席端堯,這個孩子與你沒有任何關系!」她不知道現在若是真的心軟留下這個孩子,他該以怎樣的身份出世,等他長大成人,她這個做母親的,該怎樣告訴他,他的父親是誰。
語氣冷淡,極力隱忍著那抹顫抖,撇開頭,不去看他的臉。
一瞬間,男子冷冽而肅殺的氣場蔓延而開,「顏汐,孩子是我的。」
「那又怎樣?!等他出生之後,我該告訴他,其實他的舅舅就是他的父親麼?」她循聲質問,眼中剛剛止住的淚花又再次噴涌而出。
男子臉色冷得駭人,他忽然發動引擎,調轉車頭,車身如箭般飛速而去。
顏汐淚光閃爍,蹙緊眉頭,朝他望去,「你干什麼?席端堯?!」
得不到他任何回答。
只能瞧見那雙瓷藍的眸底那圈圈幽暗愈發深沉,瓷藍的波光一層層綿化而開,他的眼底,閃爍著一抹無法撼動的堅定。
「該死!你要帶我去哪?!」
顏汐嬌小的身軀被禁錮在安全帶下,因為顧忌自己有身孕,也不敢太輕舉妄動,只是大聲如小獸般朝他低吼。
黑色的賓利一路在寬闊的大道上飛馳,很短時間內便開到s市東面的跨江邊,他將車在江邊停穩。在顏汐一臉不解而憤怒的表情下,強制將她拉下了車,拖著她嬌小的身子,來到江邊。
顏汐身軀被迫隨他而行,步履艱辛,晚風習習,吹拂二人荷擺的衣襟,撥亂二人額前的碎發。
即便已步入初夏,可s市的夜晚,依舊涼意襲襲。顏汐不禁瑟縮起了身子。
「你到底要干嘛?!放開我!快放開我!」
顏汐掙扎著想月兌離男子的桎梏,不想,那只皓腕卻被他握得更緊。
來到江邊長長的堤岸,腳下,便是波濤洶涌的江水。夜燈明耀下,江水細細碎碎反照出點點動人的波光。在此刻,將二人的剪影,映照地愈發明顯了。
席端堯忽然松開顏汐的手,她揉了揉那只被他握痛的手腕,眉頭緊蹙,語氣不滿,「你到底要干嘛?!」
男子目光直直望著這條浪花層層的大江,忽然,眼底那麼瓷藍閃爍其璀璨的光芒,他凜聲,語氣冷冽而堅定。
「跳湖!殉情!」
「席端堯,你瘋了!」
男子忽而轉眸,唇邊勾起一抹無奈的弧度,「是,我瘋了!顏汐,是你、讓我瘋了!」說完他便立刻一個縱身,跳入那波濤的江水中。
顏汐還來不及回神,便只能看到他偉岸的身影消失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
頓時,他整個人就像消失般消失在這片浪花中,水中淺淺的漣漪她也無法看到。
心頓時提到嗓子眼。該死的!他竟然真的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