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綰在前兩天走遍了a市的每個角落，第三天，是和帝華約定的到來的時間，她在外面走累了，挑了個地方，坐下來，給紀尋打電話。舒鏎趔甭
她知道此時，應該是紀尋準備到機場接她飛機的時間。
調出號碼，她給紀尋打了過去，她的電話，讓紀尋怔愣了一會，「程小姐？」
紀特助。」程綰攪拌著手中的咖啡，「我已經來到了a市，所以你們不用去機場接機了，明天我會到帝華的。」
紀尋放下電話，尹司漠覺得他臉上的表情異樣，便問道，「怎麼了？婷」
紀尋驚奇的道，「程綰說她已經到了a市，讓我們不必去接機，她還說明天會來帝華。」
對此，尹司漠倒沒覺得有多在意，他抬頭吩咐紀尋，「你下去，吩咐下面的人，收拾出一間辦公室給程綰。」頓了頓，「把辦公室設在我這一層吧。布置好一點。」
紀尋點點頭，開門出去亦。
帝華，會議室。
帝華的例行董事會才剛剛開完，眾人正想散去的時候，尹司漠站了起來，「之前關于我們帝華和tc合作的案子，tc集團已經派來了代表人，今天就會到來，在這里我先給大家介紹介紹，之後在舉行酒會以表示歡迎。」
尹司漠話音剛落，就對一旁的紀尋道，「紀尋，請程小姐進來。」
紀尋點點頭，移動腳步走出會議室去請程綰。
一會兒，紀尋打開重新打開會議室的大門，他的後面跟著一個女人，眾人面面相覷，早就知道tc那邊會派代表過來，但是怎麼也是沒有想到會是一個女人。
剛剛總裁說她姓程，難道與程立有什麼樣的關系？
這次的案子可是非比尋常，打量著面前的女人，混血的美麗臉孔，周身自發而成的自信，讓人炫目，雖然她看起來不像是柔弱的人，但是眾人還是心存疑惑，這個女人可以有能力擔當這次的興建計劃？
尹司漠則是錯愕的看著向他走來的女人……
她就是程綰，在廣場處找到了走丟的北北，等著他過去的女人？
剛剛她到來，是紀尋下去接她上來的，所以在開會之前，他並沒有見到她，不知道她原來就是那天的那個女人。
尹司漠的錯愕只是瞬間，幾秒之後，他的臉色就恢復平靜，並微笑著看向他走來的女人，等她在他面前站定，他伸出一手，「程小姐，你好。」
程綰也伸出一手，與他的相握，「尹總，你好。」
尹司漠看向底下站著的下屬，「我來介紹一下，這是程總的獨生女，程綰，未來幾個月，她會以tc集團代表人的身份留在帝華工作。」
一陣輕微的嘩嘆聲傳出來，接著，有掌聲響起來。
下屬走出會議室的時候，尹司漠和程綰也並肩走出去。
尹司漠深邃的眸子凝了程綰一會，隨即一笑，「原來你就是程綰，那天你就知道我是尹司漠了吧？」
程綰輕笑，點頭，「對啊，因為我問北北他父母的名字時，他都給我說了，雖然我不認識他媽媽尹歆暖，但是他的爸爸尹司漠，作為我未來幾個月的合作伙伴，他的大名，我還是了解的。」
尹歆暖……
程綰注意到尹司漠的臉色有些僵，她忽然想起前幾天看到的那份電子報紙，關于尹歆暖的電子報紙。
她忽然有一種想拍死自己的沖動，她怎麼就忘了尹歆暖已經過世了，怎可隨意在尹司漠面前提起她。
「對不起……」程綰正尋思著怎麼解釋，尹司漠已經朝她點頭，微笑，「沒事，對了，程小姐，你的辦公室我已經讓人收拾出來了，等一下會有人帶你過去，第一天上班，不必忙于工作，我叫人先陪你去熟悉熟悉壞境。」
尹司漠倒是挺好相處的，但是恰到好處，無懈可擊的笑容下，卻有著淡淡的，拒人之外的疏離感，程綰想到那個叫尹歆暖的女人，不禁微微嘆息。
「尹總，我們未來可是要共處幾個月，你是預備一直這麼叫我做程小姐？」
面前的女人笑起來的時候，嘴角微微彎起，讓尹司漠恍然一怔。
和記憶中女人的臉重疊……
他的小暖，也愛這樣笑。
注意到尹司漠在晃神，程綰用手在他面前擺了擺，「尹總……」
知道自己失態，尹司漠回神之後，淡淡一笑，「不好意思，剛才在想事情，那我以後叫你程綰？」
程綰很爽快的露出微笑，「可以。」
紀尋在門外等兩人，他將程綰帶到她的辦公室之後，在程綰的要求之下，又帶著她去熟悉公司的各個部門和運作環境。
今天尹家只有佣人在，北北下了課，司機便接他過來公司這邊。
尹司漠在工作，北北就在他偌大的辦公室里面的小桌子上畫畫。尹司漠不時的抬頭，看見北北正在專心的花花，他微微一笑，繼續工作。
北北在知道尹司漠工作的時候，一向懂事，不會隨便打攪，但是這次他遇到了難題，他拿著畫紙，從沙發上下來，走到尹司漠辦公桌前，小手拉了拉爸爸的衣服。
尹司漠從工作中抬起頭，看兒子，「北北，怎麼了？」
「爸爸……」北北蹬掉鞋子，爬上他的大腿處，將他手中的畫紙攤開。
尹司漠目光看向那畫紙，潔白的紙上，有一男一女，還有小孩。
北北指著畫紙，「這個是爸爸，這個是北北，這個是媽媽……」北北說著說著，忽然有些為難的看著尹司漠，「但是我不知道媽媽長什麼樣，北北不會畫……」
畫上的那女人，雖然其他的東西都畫了，但是唯獨那張臉，只有一個輪廓。
小暖走的那時候，北北還小，只知道不見了媽媽，每天每天的要找媽媽，但是那麼小的孩子，又經過兩年的時間，媽媽的樣子在他的腦袋里已經是完全空白的。
尹司漠目光落到他的桌上，那里有一張歆暖的照片，是她二十四歲時所照，那時候她剛為他生下北北。
這只是一張抓拍的照片，那時候，她正在逗北北玩，被他拍下這張照片。
尹司漠將桌子上的照片拿下來，告訴北北，「這是媽媽。」
北北看見底下的小嬰兒，眼楮一亮，「這是北北嗎？」
尹司漠一笑，模模兒子的頭，「對，這是北北。」他又攤開那張畫紙，細細的看。
這張畫紙上畫的不應該是三個人，而是四個。
他還有一個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的未出世的孩子。
將北北抱下去，讓他穿鞋，「好了，去那邊畫畫吧，爸爸還要工作。」
有了這張照片，北北覺得自己可以完成自己的作品了，很乖巧的答應，「好。」
晚飯時間，尹司漠還沒完成工作，紀尋下班的時候，過來敲門，「漠，一起去吃飯？」
尹司漠抬起頭，微微訝異，「怎麼了？」
他話音剛落，一個一歲多的小女孩就走了進來，笨拙的小身體像北北走去，「北北哥哥……」
北北听到有人喊他，他從畫畫中抬頭，朝小女孩走過去，抱起她，往沙發上坐著，「悠悠，你怎麼來了？」
悠悠看見北北心情就好，一個勁的往北北懷里拱，咯咯的笑。
隨後走進來的是唐穎，她將悠悠這團小肉球抱起來，「悠悠，哥哥在畫畫，不要打攪到哥哥。」
唐穎模模北北的頭，「北北，有沒有想干媽？」
「想……」北北拿著他剛畫好的畫給唐穎看，「干媽，你看，北北畫的。」
唐穎的手一僵，最後揉了揉北北的小臉蛋，「北北畫的真好。」她看向尹司漠，「漠，一起去吃飯？我們悠悠和北北可是好久沒見面了，剛好我今天過來，一起去吧？」
尹司漠點點頭，「好，但是我還有最後一點工作，一會就可以，你們先去，我隨後就到，ok？」
「北北先跟悠悠一起走，好嗎？」唐穎問。
北北為難的看著尹司漠，又看著唐穎和悠悠，尹司漠安撫他，「放心，北北先去，爸爸會去的。」
得到保證的北北重重的點頭，「好，爸爸你一定要來。」
北北和悠悠手拉著手，一起走出去，在外面的時候，遇到剛收拾好東西，準備下班的程綰。
北北一看到程綰，眼楮一亮，發開悠悠的手，跑到程綰身邊，「阿姨……」
程綰低頭一看，彎下腰來，模模北北的頭，「北北來這里找爸爸？」
「對啊，」北北一笑，「阿姨為什麼會在這里？」北北記得以前來爸爸的辦公室時，從沒見過她的。
「因為我今天開始在這里工作了。」
「真的啊？」北北歡快的快要跳起來，他拉著程綰的手，「那我以後可以經常見到阿姨了。」
看著北北開心的小臉，程綰臉上的笑容不自覺的在加大，她是真的喜歡這個小寶貝，他的快樂能感染人，讓人能跟著他一起心情好起來。
北北這麼喜歡程綰，一個勁的拉著她亂轉，這一幕被人小鬼大的悠悠看在眼里，不高興了，小嘴嘟起來，放開媽媽的手，腳步不穩的跑到北北面前，拉他的手，「北北哥哥。」
「悠悠。」北北注意到悠悠已經來到身邊，拉著她的手，指了指面前的程綰，「這個是阿姨，叫阿姨。」
悠悠將臉轉開，在鬧別扭，不肯叫。
紀尋笑得腰都快直不起來了，他攬過唐穎，「老婆，我可以理解為你女兒在吃醋嗎？」
「紀尋……」唐穎恨恨的喊住他，用縴指戳戳他的額頭，「你女兒才一歲半啊一歲半。」
紀尋模模自己的鼻子，有些不甘心，「愛情無關于年齡……」
得，唐穎覺得自己被這個男人打敗了，索性將他放在她肩上的手拿開，不和他一般見識，也不理他。
她走到程綰面前，微笑示好，「你好，我叫唐穎，是紀尋的妻子。」她將正氣呼呼的悠悠抱起來，「這小家伙的媽媽，北北的干媽。」
程綰也伸出手和她打招呼，「你好，我叫程綰。」
程綰……
這個名字，唐穎還是知道的，tc集團老總程立的獨生女，听聞她之前由于身體的原因，一直都沒在公眾面前露過面，所以外界一直知道程立有一個女兒，卻不知道這位神秘的程綰到底長什麼樣。
不是一直都說她身體很不好的嗎？可是唐穎今天一看，卻覺得她並不像是久病的人，而且，一直都在家樣養病的，沒怎麼接觸外界的人，性子怎麼會這麼的明媚？絲毫不羞澀，應付人的時候，大方得體，游刃有余。
唐穎不由的對面前的女人多打量了幾眼，只因為她和那個已經逝去的好友有那麼一點關系。
她的父親是程立，小暖的母親是左妮，而程立和左妮是夫妻。
紀尋也走到他們面前，朝程綰微笑點頭，「程小姐，下班？」
程綰點頭，對他們為笑，「對，準備去吃飯。」
正在哄著悠悠的北北一听到這話，就拉著程綰的手，「阿姨，我們也要去吃飯的，你也跟我們一起去。」
「你們去吃吧，阿姨就不去了。」
唐穎也誠意邀請她，「程小姐，反正你也是要去吃的，如果是一個人的話，就和我們在一起吧，你看啊，北北在眼巴巴的望著你呢，總不好讓咱北北失望吧。」
程綰被唐穎這一番話逗笑，一低頭，果然看到北北像是八爪魚一樣，緊緊抱住程綰的腿，大眼楮閃啊扇的，可憐兮兮的。
程綰發現自己很快在他這樣的目光中棄械投降，然後很快點頭，「好，阿姨也一起去。」
北北一听到程綰的答案，頓時眉開眼笑的。
他們選的餐廳是經常去的那間，現在一共五人，三個大人，兩個小孩子。有侍應生走過來，詢問人數的時候，紀尋道，「六位，等一下還有一個。」
程綰正拿著餐牌在詢問著北北，听到紀尋這話，她疑惑道，「還有誰要過來嗎？」
紀尋淡淡笑，「尹司漠的寶貝兒子都在這里，他能不過來嗎？」
程綰點頭，繼續和北北在看餐牌。
唐穎低頭看自己懷里的女兒，很無語，她怎麼從剛剛到現在都繃著一張小臉啊，誰踫她都氣憤憤的，難不成真是紀尋所說的吃醋？
可是她才一歲多，還這麼小？
她無奈的看著坐在對面的北北，就算是她這個干兒子長得很好看，很可愛吧，但是才三歲多的年紀，就能有這魅力？
老婆在想什麼，紀尋自然知道，等到侍應生下去，他低聲在唐穎耳邊說，「我說女兒是在吃醋吧，你還不信，別看北北年紀小，但是他可是大小通吃……」
什麼叫大小通吃……
唐穎翻翻白眼，實在是無法苟同他這一番話，用手肘頂頂他，悶聲道，「滾遠點。」
唐穎已經實在拿悠悠沒辦法了，只好向北北求救，「北北啊，悠悠在鬧別扭呢，你陪她玩一會好不？」
北北很听話的拉著悠悠，並從自己的書包里面拿出畫筆和紙張，在叫悠悠畫畫，悠悠那肚子悶氣，在北北面前頓消。
唐穎看到女兒不爭氣的模樣，頓時想捶胸頓足︰生的啥女兒啊，怎麼這麼的沒出息。
程綰這才注意到面前小女孩為什麼在鬧別扭，她突然覺得汗顏，為自己破壞倆小孩的感情，而汗顏。
她可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當別人感情的破壞者。
想著想著，又為自己的想法而覺得好笑，忍不住，竟然輕笑出聲。
唐穎注意到她臉上的笑容，她也笑，「程小姐……」
程綰實在不喜歡別人這麼的叫她，她輕聲糾正她，「如果不介意的話，叫我程綰就好了，程小姐這稱呼，听著別扭。」
唐穎也不喜歡這樣的稱呼，她點頭，很快就答應上來，「程綰，你在偷笑什麼？」有時候，很奇怪，就算是第一次見面，可是卻絲毫沒有拘束感，唐穎只覺得面前的程綰給她帶來強烈的熟悉感，她喜歡面前的女人，落落大方，不嬌柔，也不做作。話也就這麼的問了出來。
這時，有侍應生先把小孩子的食物端了上來，程綰接過來，放在北北和悠悠面前，可是悠悠看見程綰，還在生氣，不肯要，還是北北把她的食物推到她面前，「悠悠，我們一起吃。」
他基本不用唐穎喂，而是自己拿著勺子，喂著悠悠，還哄著她，「悠悠，我喜歡阿姨，你也要喜歡阿姨好不好？」
北北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再一次把三個大人都逗笑。
悠悠睜著大眼楮，瞄瞄北北，又看看程綰，最後點頭，「好。」
程綰揉了揉悠悠的頭，「真乖。」
再次抬起頭看唐穎和紀尋，告訴他們答應，「我剛剛就在想啊，我無形中做了別人感情的破壞者。」
唐穎和紀尋怔了一會，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他們同時看了一眼兩個小孩子，相視而笑。
讓人心情好的笑聲，在這間包間里回響，尹司漠一忙完手上的工作，就往這里來，侍應生剛剛幫他打開包間的門，他就听到這聲音。
他走進去，問，「什麼事這麼好笑、？」看到坐在北北身邊那一抹縴細的身影，他笑道，「程小姐也來了？」
唐穎糾正他，「別叫程小姐，要叫程綰。」
這事，尹司漠記得在公司的時候，她已經提醒過他了，只是他一時忘記了，再度看向程綰的時候，他略帶歉意，「好，程綰。」
程綰眨眨眼，輕輕一笑，「听紀尋說這里的東西很好吃，所以我就過來蹭飯。」
又有侍應生過來，將飯菜端上來，未吃飯，但是有一杯甜品放在程綰面前。
尹司漠目光看向那杯紅豆沙，眸光閃動，請問，「程綰，你也喜歡在飯前吃甜品？」
一般人都是飯後吃甜品的，「對啊，很奇怪得愛好吧？」
尹司漠只笑不語。
程綰用勺子在紅甜品上攪動了一下，然後喚來侍應生，「麻煩你幫我在這上面加上椰女乃，對了，要一勺半就好了。」
唐穎一怔，看向尹司漠，只見他的身體已是僵住。
程綰回過頭，正好看見這三人看他們的目光，她笑笑，「我有個壞習慣，喜歡在飯前吃甜品，無論是什麼甜品，但是一定要在上面加上椰女乃，還必須是一勺半的椰女乃。」她看三人再度沉默，問，「是不是很奇怪的嗜好？」
唐穎先回過神，搖頭，眼中有絲黯然，「不是，只是你這個嗜好，和我們認識的一個人一模一樣。」
還有人和她有一樣的嗜好？程綰听著就來興趣了，「哦？是誰？」
唐穎和紀尋看了一眼尹司漠，不知道該不該答，尹司漠卻是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聲音是刻意保持的平靜，「我妻子。」
尹歆暖……
尹司漠已經逝去的妻子？
程綰想不到自己會在這點上和她一樣，她還以為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有的了，而令她更沒想到的是，自己無意中再一次將尹歆暖提出來。
她偷看了幾眼尹司漠，只見他拿杯子的手，竟然有些輕微的顫抖。
她心里有些恍然，究竟是什麼樣的愛，才能讓一個男人在時隔兩年之後，就連听到她的名字都還是這般的沉痛。
程綰在想著法子，想怎麼樣才能轉移話題，讓氣氛變得不這麼的尷尬，她剛想說話，但是尹司漠低沉的聲音就會響在她的耳畔，「這是她從小到大的習慣，她從不喜歡將甜品留在飯後，而且每一次都和你一樣，要一勺半的椰女乃撒在這上面。」
程綰發現自己此刻是真正的啞然，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就又看見尹司漠朝她這邊看來，「沒想到你在這上面和她有一樣的嗜好。」
唐穎按住悠悠亂動的小身體，讓她安分點，也看向程綰，「我那時候還愛取笑她，說這麼愛吃甜品，小心胖死她，但是，她的體質是怎麼吃都不胖的那種，她對吃的沒有挑剔，唯獨只在甜品上不行。」
紀尋無奈的看著尹司漠和唐穎，這兩人今天是鐵了心要將有關于的小暖的往事都一一拿出來說嗎？
時隔兩年，再要說出來，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紀尋直覺的認為自己不願意去觸及。
他還能記得，尹司漠在醫院醒過來的那一天，看到被渾身燒焦，白布蓋上的小暖，他是一個什麼的樣子。
和瘋子沒有兩樣。
他一直在搖著她的身體，嘴里一直在喊，「醒過來，求求你。」
明知道她的身體已經沒有半點溫度，他還是一直握著她的手，期盼她能醒過來。
小暖的葬禮，看著她的身體被燒成骨灰，入土，尹司漠高大的身體忽然一顫，然後倒下來。
病如山倒，他生病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醒過來了，也不過是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活著。
那時候，他以為他熬不過來的，他們都以為興許他以後就只能這樣了，但是幸好還有北北，是北北將他喚過來。
而現在，這倆個人都要將那些往事拿出來說嗎？好好的一頓飯，都要徒增悲傷嗎？
尹司漠淡淡的憶起往事，想起歆暖小時候的事，他那時候也笑過她，「小暖，你這麼的愛吃甜品，以後會長成一個大胖子的，到時候你就嫁不出去了。」
她則是仰著腦袋，「沒關系，我嫁不出去，哥你就娶我。」
這包間里一時靜默下去，再也不見剛剛的歡聲笑語，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卻都因一人而起，因那個已經離開這世上的人而起。
整個包間里，只有北北和悠悠稚女敕的聲音。
北北不解看著四個大人，不明白他們為什麼突然不說話了，只能搖著小腦袋︰大人的世界真難懂。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有侍應生將今天他們點的菜端上來。
四人這才從自己的思緒里回過神來。
吃過飯之後，紀尋和唐穎先回去，尹司漠抱著北北，問程綰，「程綰，有沒有開車過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程綰剛剛來到a市，還沒來得及買車，就來帝華上班了。
她搖了搖頭，「那你送我回去吧。」
北北一困就愛粘人，本來他是在尹司漠的懷里，搖晃著小腦袋，快要睡著的，不知道他是怎麼的听到他們兩的對話，竟然一個激靈就醒過來了，他看向程綰，張開手臂，「阿姨抱。」
「北北……」
尹司漠有些無奈，實在不明白為何北北才見程綰幾面為何就這麼的喜歡他，他又想起凌薇，饒是這麼多年，北北還是不肯讓凌薇踫他一下。
原因他至今沒弄明白。
她想起來了歆暖曾對他說過的一句話，笑笑，大抵，就是所謂的眼緣吧。
北北倔起來的性子，那是無人能拉起來，他還在張著雙手，「就要阿姨抱。」
「好，我抱你。」程綰微笑，將北北抱過去，「沒關系，讓我抱他吧。」她挺喜歡北北的，他這麼的黏她，她也覺得很奇怪。
畢竟連今天這一次見面，他們也才見過第二面而已。
兩人在走出餐廳，去停車場取車的時候，北北已經在程綰懷里睡著。
來到尹司漠的車上程綰本來想將北北放下來睡的，但是北北雖然在睡著，卻一直緊緊的抓住她的手臂，不容易拽開，且她不想因為這樣就將北北弄醒，就抱著他一起坐到前面的副駕駛座。
尹司漠的車里一向備著北北的小被子，他走到後面，拿出一張小被子給北北蓋上。
有些歉意的看著她，「程綰，不好意思，北北看見自己喜歡的人，就這樣粘著的。」
程綰看看他的弧線優美的側臉，他在打著方向盤離開停車場，她搖了搖頭，輕聲道，「沒關系。」
尹司漠在專心的開著車，程綰抱著北北，告訴了他地址，她就靠著椅背，找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竟也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程綰……」將她送到家門口，尹司漠轉過頭來，聲音一時卡在喉嚨底處。
面前的畫面，讓他一時不想破壞。
程綰和北北都已經睡著，程綰靠在椅背上，手里還抱著北北，將他盡量的往自己的懷里帶，為的就是能讓北北睡得舒服一點。
尹司漠記得那時候，歆暖也是這樣，讓北北整個躺在自己的懷里，怕他的頭不小心弄到車門，還用手護住他的頭，有時候，一段車程，她的手都會因為維持那個姿勢而麻痹，抽筋。
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又在她身上逗留太久了，尹司漠剛想將目光移開，程綰就幽幽轉醒，她打開雙眼，正好和尹司漠的目光相撞。
這個男人的眼楮特別的深邃，似可以望進一個人的心里。
這是程綰從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知道得事實。
尹司漠轉開目光，聲音淡淡，「到了。」
程綰看了看窗外，是自己的住處，她又看還在自己懷里睡著的北北，有些為難，「北北……」
她實在不想將北北弄醒，可是她要進去了。
尹司漠淡淡一笑，下車將她這邊的車門打開，伸手過去，將北北抱過來，「給我吧。」
北北果然醒了過來，他揉著眼楮，在兩個大人來回轉著，「爸爸，我們到家了嗎？」
「沒有，是到了你程阿姨的家，她要回去了，北北和阿姨說再見。」
北北醒過來倒是也不會吵鬧，看著從副駕駛座下來的程綰，他揮著小手，「阿姨，再見。」
程綰的手有些僵硬，她轉動著，來到北北身邊，親親他的小臉，「北北再見，阿姨進去了。」又朝尹司漠點點頭，才走進去。
尹司漠看著她用鑰匙開門，才揉揉北北的頭，「好了，我們回去吧。」
北北坐在副駕駛座，尹司漠為他拉了安全帶系上，他睡醒了一覺，沒有了睡意，此刻在安靜的翻看著在今天畫的畫。
翻到一幅，他遞給尹司漠看，「爸爸，你看，這是我畫的阿姨，像嗎？」
尹司漠知道他說的是程綰，低頭看了看，再騰出一手，揉揉他的頭，「像，你是說很麼時候畫的？」
「剛剛在吃飯的時候，我偷偷畫的。」孩子說到這里，臉上有著一股得逞的笑容，那是小孩子單純美好的笑容。
尹司漠被感染，也微笑，問兒子，「北北很喜歡她？」
北北想也不想的就回答，「對啊，北北很喜歡她。」
「為什麼喜歡她？」
北北听到這里，將手中的畫冊放下來，歪著小腦袋，似是想了很久，可是還是沒有結果，他皺皺小鼻子，「不知道，可是北北就是喜歡他。」
可是這個答案說出來，連北北自己都不滿意，用手撐起小下巴，像模像樣的，尹司漠正被他的樣子逗笑，就听到他的聲音，「她身上有媽媽的味道。」
尹司漠放在方向盤上的手一僵，半響才能讓自己回過頭來看北北，可孩子依舊在看著那幅畫，那副畫著程綰的畫。
他又抬起小臉問尹司漠，「爸爸，等我將這幅畫畫好之後，我就送給阿姨，你說好不好、。？」
尹司漠啞著嗓子答道，「好。」
夜晚，程綰拿著睡衣，放好了水，將衣服月兌光，寬大的鏡子面前，讓她不得不正視自己的身體。
玲瓏有致的身材。
她的目光落在她的小月復上，有一刻覺得不能呼吸。
她還記得孩子從她的身體里被生生剝離出來的那種痛苦，撕心裂肺的感覺，她沒有流淚，只能卷縮著身體，卻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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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唯只能對有些寶貝說抱歉，如果一改之後，唯唯的思路就要全部推翻，真的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