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是一座近海的城市，冬天的時候雖然不常下雪，但是由于有海風，這里尤顯嚴寒。舒殢獍
往常的每一個夜晚，無論將暖氣開得多麼的足，尹赫言總會在半夜被冷醒，而昨夜，他似乎沒有醒過一次，而是一覺睡到天亮。
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
這是多久了？這麼好入睡的一個夜晚？
尹赫言掀開被子，坐起來，頭還有些痛，清楚的提醒著他，昨天他有多麼的荒唐，喝了多少的酒縭。
高子曾說他是千杯不醉，確實，在昨晚之前，他從來沒有喝醉過，從來不知道原來宿醉是這種感覺。
還是其實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想過要喝醉，所以沒有喝醉過，而昨晚，卻是自己放任了的。
原來他也並不是千杯不醉，而放任了，是會喝醉的 。
而最晚喝了那麼多酒的原因，那麼瘋狂，那麼月兌軌的原因，卻是因為那個女孩。
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月兌軌，是因為她。
那個叫尹歆暖的女孩。
尹赫言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甩了甩頭，拿上自己的浴袍，隨意的披上，來到窗前，伸手將窗簾打開。
外面竟然是銀裝天地。
昨晚下了一場雪。
那該很冷才對，可是昨夜為什麼他卻是出奇的好睡？
顯然那是一場小雪，下的時間並不長，現在早已經停了。尹赫言將窗戶打開，用手去踫在窗台處的雪，只覺得涼涼的一片，感覺刺骨的冷，當感覺從指尖傳遞到全身的時候，卻也有一種蝕骨的快意。
尹赫言靜靜的享受這一刻的感覺。
有種瘋狂的感覺。
有輕微的響聲打破了這一切，聲音從浴室傳出來。尹赫言慢慢的睜開雙眼，看向浴室。
從里面走出來的女孩身上只圍著一條浴巾，頭發還在滴著水。
尹赫言有片刻的怔愣，隨即不著痕跡的笑了笑，他終于知道他昨夜這麼好眠的原因了。
看見尹赫言站在窗前，黃宣倪的目光和他的撞上，也怔了怔，但是很快釋然，嘴角掛著笑，笑容很職業，「尹先生，早、。」
剛洗完澡的黃宣倪臉上也干干爽爽，絲毫沒有化妝品的阻擋，有一種天然的美。
當看到她的美眸的時候，尹赫言幾乎馬上肯定他在此之前，也見過這女孩。
只不過，那個時候，在百盛會的第一面，他覺得自己從沒見過那樣澄澈的一雙眼楮。而現在，早已經染上了顏色。
那時候她梨花帶淚，如小鹿受驚般得眸子盯著他的時候，確實曾讓他的起了要將她帶走的念頭，雖然那個念頭只有幾秒，但是確實是曾經有過。
那時候，她的臉上化著濃重的妝容，但是都不能擋住她清澈無比的雙眸，而現在，她的臉上干干淨淨，沒有絲毫化妝品的痕跡，卻再也找不到那樣的目光。
人，果然是會變得，而且，變得很快。
而明顯的，面前的女孩，適應的很快。
尹赫言嘴角輕輕的勾起來，似是在自嘲。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看見一雙不再清澈的眸子，他會有這麼多的感慨，真的很不可思議不是？
在他想了這麼多的時候，黃宣倪已經找來吹風機坐在床上，吹著頭發。
尹赫言不再看她一眼，將窗戶關上之後，他也走進浴室。
出來的時候，黃宣倪已經穿戴整齊，甚至連妝都化好了。面前的女孩，上了妝，美則美矣，卻是少了一份靈動，少了一分朝氣，少了一分青春。
這樣濃妝艷抹的樣子，不該出現在她這個年紀。
尹赫言打電話叫了早餐，然後抬頭看正在換鞋的黃宣倪，「一起吃早餐？」
黃宣倪手上的動作一滯，似是不解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很大方的對著他甜甜一笑，「好啊。」正好她也餓了，在這里吃了早餐，還不用等一會出去到處找吃的。
酒店動作人員的效率很快，只一會，早餐就送了上來。
房間內飄著一股食物的香味，讓黃宣倪的本來就餓著的肚子叫得更加的厲害。偏偏她剛盛好的粥還很熱，她不能立刻就吃，只能停下來，眼楮到處的看。
尹赫言叫的是火腿雙蛋，他正低著頭，用餐，吃相十分的優雅。黃宣倪閑著無聊，就盯著他吃東西的樣子看。
她發現，就這麼看著面前的男人吃早餐，也是一種享受。
她的視線有一種粘稠性，讓人不容忽視。尹赫言抽出餐巾，擦了擦嘴，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女乃，這才抬眸看她，下巴輕輕的點了點她完好無缺，毫無動筷的早餐，「……」他似乎是想要問什麼，但是停頓了一下，「你不餓？」
他似乎還不知道面前的女孩的名字，剛想開口詢問，但是似乎又覺得沒什麼必要，錢貨兩訖的交易，過後就忘，何必記得對方的名字？！
何況昨夜是一個意外……
黃宣倪的眸中有一閃而過的失望，她知道他剛剛的那一停頓是想要問她的名字，可是最後還是沒有問。
她看了眼他放在兩側的刀叉，想起了他剛剛吃東西的模樣。鼻頭有一股酸澀感……
來這里兩個月了，她甚至還沒學會怎麼使用刀叉，這也是她為何不要西式早餐的原因。
她與他之間，隔著的又此是雲泥之遠。
黃宣倪拿起勺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粥，她一向怕燙，所以沒一口入嘴之前，她都是吹了又吹，確保是完全的涼透了，才敢放進在嘴里。
她這個樣子，尹赫言當然沒時間陪她耗。再一次抬脕看表之後，他的聲音淡漠如水，「我該走了，你慢慢吃。」
黃宣倪怔了怔，就看見他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大衣，並沒有穿上，只是擱置在手臂處。他走出了兩步，像是突然記起來什麼一樣，又轉過身，回到她的面前。
從口袋里拿出支票，填好，遞給她，動作一氣呵成。
黃宣倪瞪著那張薄薄的，小小的紙，心中本來只有的一點苦澀，在慢慢擴大，最終渲染成鋪天蓋地。
她在停頓間，尹赫言已經將支票放在桌上，並推向她這邊。而黃宣倪在看見那支票上的字數的同時，他金屬的精致袖扣也躍入她的眼前，並且一根直線的，慢慢的向她靠近。
當她伸手想要觸模一下的時候，他已經撤手，只說了四個字，「錢貨兩訖……」錢貨兩訖……
也對，她的身體就是貨物，所以這真的就叫做錢貨兩訖。
這麼想了，伸手去拿桌上的支票的時候，手指都不再顫抖，笑容比往常都要明媚甜美，「尹先生是我見過最大方的客人。」
他走了，她對著桌上的支票在發呆。
很可觀的數字，她幫自己賣了一個好價錢。
十八歲的年紀，她遇到了這樣的一個男人，也將自己的心交給了這樣的一個男人。
好像是坐了很久，她才離開酒店。
昨夜下雪的時候，她是知道的，所以走出酒店的時候，看到那片白色的天地的時候，她並不覺得奇怪。
也是昨晚一樣的天氣，她第一次見到那個男人。
然後又是昨晚那樣的天氣，她將自己交給了那個男人。
不過那個男人說這是錢貨兩訖……
兩個月了，她沒能取得和阿德的聯系，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自己怎麼會淪為百盛會的一員，她已經不想再去回憶，她只想盡快聯系到阿德，並且知道他過得怎麼樣，但是因為養父的事，她不敢回到g市去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