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瞬間有點奇妙。
皇帝身後跟著數十個宮婢與太監,幾乎是同一時刻都將視線投至到喬楚涵的的身上,卻是集中到其頭頂處,然後齊齊愣住。
皇帝素來比較嚴肅,再加上這一身金龍長袍,整個人看起來很威嚴,饒是他經歷過萬事更變,身處至高,在乍一看到喬楚涵頭頂上那朵嬌艷的紅花,也不禁錯愕的楞了楞。
自己這個兒子從小就一幅冰山臉,不苟言笑,本以為十年過去,他總能變得稍微靈活些,不想再見仍然未有一絲改變。這一幅出色的容貌雖然承自他母妃,但從來沒有一絲他母妃的柔和,所以給人感覺總是很孤傲,不易接近。
可現下,有這朵突兀的大紅花映襯著,竟然讓皇帝有了一種鐵樹千年開花也不過如此的感覺……
少爺挑眉,笑得眼都沒了,又一扯皇帝的胳膊,洋洋得意的自吹自擂,「我就隨手一扔,沒想到掉都掉不下來,哈哈,皇帝叔叔,好看不好看啊?」
喬楚涵低著頭听得莫名其妙,這惡少好好的禮不行,都稀奇古怪的說什麼呢?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
「這……」皇帝嘴角抽了抽,正想開口說,不料少爺這廂又沖他擠眉弄眼,當即恍然大悟,原來戴花那人竟然還不明情況……
這般想著嘴角就不由帶了一抹笑意,怨噌的瞪了一眼少爺,低聲喝道,「淘氣!」
雖然這樣說,倒是也默允了這少爺行徑,反正他看著……覺得也挺好的!
「免禮。」
喬楚涵和喬楚非二人直起了身,「多謝父王。」
嗯,再加上這一臉寒冰的神情,果然很般配……
皇帝點了點頭,眸中也添上了笑意,轉頭又看了一眼賊兮兮的少爺,頓時心情大好,聲音也跟著愉悅多了。
「走罷,皇後跟朕說讓御廚房燒了好些吃的,楚非你身體可好些了?」
這話其實有意說給某個罪魁禍首听,本想著這罪魁禍首若還能稍稍有點良心,露出點愧疚之色,不想……
「喲,據說昨兒個太子殿下也在七王府啊,可是也中了瀉藥?」
少爺跟在皇帝身後,神情振奮,那小眼神里還帶著些許……幸災樂禍。
三人齊齊跟著一噎,居然還敢自己提?
喬楚非清俊的面容上忽地露出一絲無奈的神情,看著少爺鬼機靈的模樣,唇角不由勾了勾,任然溫和的答道,「是啊,勞煩沈少爺惦記。」
「難道你昨天沒去七王府嗎?朕記得讓黃大海叫你來時,你可說也是去參加老七的宴席啊……」
皇帝忍不住了,故意嗆聲,看他如何自圓其說。
喬楚涵俊臉更冷了,原來惡少早有謀劃!當即黑眸猶如利刀般,朝少爺射過去,接著皇帝的話,冷冷道,「這就奇怪了,本王可並沒有邀請沈少爺……」
欺君麼?
皇帝,太子,喬楚涵三人齊齊停下腳步,看向仍然笑嘻嘻的惡少,神色不明。
卻見少爺面色不改,眸子里甚至閃過一絲無辜,言之鑿鑿道,「我沒說要去參加七王爺的宴席啊,只是說去捧個場而已……」
「哦?不知沈少爺你怎麼捧場的?」
看你再怎麼裝!喬楚涵聲音冰寒,紅唇掀起一抹譏誚。
少爺笑了,一幅我怎麼捧場你懂的樣子,「七王爺這就明知顧問了。本少爺那天可捧了你好大的場子呢。」
喬楚涵眯起黑眸,冷笑,一點都不打算給惡少台階下,「沈少爺這話說的可就奇了怪了,不知你給本王捧了什麼‘場子’?」
皇帝和太子齊齊皺眉,別有深意的看向少爺。
少爺癟了癟嘴,還帶有幾分不悅和惱怒的瞪向喬楚涵,「七王爺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要不是本少爺及時的上門提供給你四十五只恭桶,那些學士大人怕早就將你王府給‘毀’了!這麼大場子,你不感激也就罷了,居然還忘了……真是叫本少爺太失望了。」
……
三人齊齊愣住。
皇帝嘴角抽搐,頗為同情的轉頭又看了一眼喬楚涵,視線停頓在他頭上那朵嬌艷的紅花上,忽地……很想笑……
「那本王真是太感謝沈少爺你的恭桶了……」
半晌,喬楚涵咬牙切齒,盯著惡少白皙的俏臉,一字一頓道。
太子低頭,嘴角勾起,伸出一只手抵在唇邊,他果然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客氣客氣。」
少爺矯情的一拱手,偏來還一幅你現在才感激未免也太晚的鄙夷神情。
皇帝忍不住了,一巴掌拍上了少爺的後腦,笑罵道,「猴頭,越說你還越上勁兒了!怎麼?訛了老七四十五萬兩,你還委屈了?」
少爺一把捂住後腦,夸張的「哎喲」了聲,往後躲了兩步,撅嘴哼哼唧唧,「什麼叫訛啊?當時那情形,恭桶就值那個價!我也跟他說啦,嫌貴他可以上街買得嘛……哼,他自己心甘情願的,不信皇帝叔叔你問他!」
好一張伶牙俐齒!
喬楚涵額頭青筋直跳,雙掌握在袖中,紅唇緊抿,真想一腳將惡少踹到天邊去!
「老七是嗎?」
偏來皇帝這心頭突然也升騰上一股惡趣,竟然也想看看自己這萬年冰山的兒子吃癟,便悠悠轉過頭順嘴問道。
喬楚涵一愣,哪里能想到皇帝居然也跟著惡少一起來整自己?
「朕問你話呢?」
皇帝皺眉,背手在後,睨著喬楚涵。
喬楚涵當即一張臉色彩紛呈,眼角跳了跳,咬著紅唇深吸了口氣,悶悶的應了聲,「是。」
「你看你看,他自己承認了!皇帝叔叔,你冤枉我了!」
少爺興高采烈,只似等著喬楚涵這句話,當即蹦到皇帝身邊,勾唇邪笑。
半晌,皇帝頗為嚴肅的點了點頭,看向少爺,一模他的頭,「嗯,的確冤枉你了。」
話罷,執起少爺的手,跨向仁明殿門,獨留太子和喬楚涵二人呆在當場。
父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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