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班花的花
芝城一中，高三教學樓一層的女生廁所內。,
高三（2）班班長馮琳潔獨自傷心地趴在洗手台上。一個簡單的馬尾辮，上身套著的是白色統一格式的一中校服，穿著小細碎花布裙，白色的絲襪抱著秀長的美腿，腳上是一雙再普通不過的小布鞋。
趴在洗手台上，馮琳潔的眼淚唰唰直往下流，這洗手間內沒有其他人，大家都在操場集合開表彰大會，準備聆听杜言的國旗下的講話了，所以馮琳潔趁著別人不注意，私自跑到了這里來，因為她不像讓別人看到她軟弱的一面，不像讓別人看到她淚落。
第一名，竟然不是自己了？
這是馮琳潔從來都沒有想象過的事情，一直以來，從小學到高中，都是遙遙領先別人的第一名，但是今天，在這麼重要的高三模底考試當中，居然被杜言搶走了自己的第一名。
「杜言作弊了！一定是的，不然他怎麼可能會考第一名呢？」
在洗手台上，馮琳潔將水龍頭放開，任水流唰唰唰流過自己的面狹，眼角的落淚混著水流而下，分不清哪里是淚水，哪里是自來水。也許只有這樣，包括她自己在內，都不會覺得落淚了。
腦海當中劃過無數個想法，馮琳潔不得不往這方面想了，一定是杜言作弊了，所以他才能夠得第一的。自己都這麼努力，從小都一直這麼努力，從小都一直這麼優秀了，如果杜言不是作弊，怎麼可能被他超過去？
這個時候，如果杜言在這里的話，就會驚奇的看到，馮琳潔頭頂上代表和杜言好感度的數字正在急速下降，降到了八十，降到了七十，一直到降到了六十才堪堪停住了。
「杜言，你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
冰冷的水流刺激著馮琳潔，同樣也給馮琳潔降溫冷靜，模糊的視線望著洗手台上那水流的漩渦，馮琳潔漸漸地有一點迷惘了。
慢慢回想，馮琳潔想起自己對杜言的所有的所有的印象集合。在上次那個與林逸對峙的事件之前，馮琳潔並沒有特別關注杜言這個普普通通的差等生，僅有的幾次對話也都是作為班長的班級事務相關。
而之後，就是杜言為了自己居然和林逸對著干，還被記了大過處分，馮琳潔就開始對杜言留意和觀察了。
尤其是屢次杜言考試的時候提前交卷，最後一科甚至都讓馮琳潔和班主任方玉雪起了沖突。
從前的杜言似乎是那麼的普通，毫不起眼，默默無聞，甚至都不讓人覺得班級里有他的存在。可是為什麼從最近的一個星期開始，杜言就變得不一樣了呢？甚至還奪走了自己的第一名。
如果說杜言沒有拿到第一名的話，馮琳潔也許會一直這麼對杜言很有好感下去。可是現在，杜言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奪走了馮琳潔視為生命的第一名，先不論杜言到底有沒有作弊，馮琳潔已經將他視為自己學業上的最大敵人了。
不過，現在正在主席台上準備發表國旗下講話的杜言可絲毫不知道這些。
「咳咳……」
清了清嗓子，站在主席台正中央，拿著話筒，杜言面對著全校幾千的師生，更有主席台上坐著的市領導和校領導。
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大場面，不自覺間，杜言的手腳都有點略微的發顫。
「該死！要鎮定下來，老子我可是都重生一次的人了，這點小場面還鎮不住麼？」
深吸一口氣，在心里面給自己打氣，環視四周，拿起了話筒，杜言的聲音款款而下︰「各位老師，各位同學以及主席台上的市領導，大家早上好，我是來自高三（2）班的杜言，今天很榮幸我能夠在這里給大家做一個國旗下的講話。」
很官方沒有特點的開場白，杜言的聲音通過校園廣播遠遠地傳了出去，主席台上，操場上，家長席上，甚至透過鋼筋水泥的牆壁，在教學樓女廁內的馮琳潔也猛地抬起頭，擦干淨臉上的水漬，豎起耳朵，倒要听听這個不是由她演說的國旗下的講話。
「我是一個很普通的高三學生，沒有什麼特別，長得也不帥，也不得女生的喜歡。」
第二句話一開口，底下操場上的學生們都爆笑起來了，主席台上的校領導卻是皺起了眉頭，反倒是市長秦卿出乎意料的也笑了起來。
「但是，我就是我，我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
深吸一口氣，杜言也不管有什麼顧忌了，重生一次，的確挺多感慨的，正好借這個機會，一口氣全部說出來吧！
「也許，我並不優秀，我沒有優異的成績，我也不多才多藝，但是我就是我，我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就是和別人不一樣。我有自己的理想，我有我自己想要擁有的未來。」
一連串的「我」從杜言的口中崩了出來，卻是說出了多少學子的心聲。剛剛爆笑的同學此刻卻是陡然間全部安靜了下來，似乎都在思考著些什麼。
「我們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我。但是，現在我們卻在走著同樣的道路。學習，學習，還是學習。我想問問各位同學，你們都真的愛這樣的學習麼？每天埋頭苦讀到夜晚兩三點，早上又要五六點起床背單詞，這樣的學習你們都喜歡麼？我想問問各位家長，你就真的忍心讓自己的孩子這樣每天煎熬著身體，消耗著腦力和記憶力去這麼學習麼？我想問問各位校領導和老師，你就真覺得這樣拼命的學習之下，提高學生的升學率，多出幾個狀元就是教育的根本了麼？」
連著的三問，將現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當中。不過杜言可不給時間讓他們深入思考，吞咽了一下口水，繼續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都應該追逐自己的夢想，而不是將美好的青春和時間浪費在這些過多而無用的學習上。這些高中我們拼命刻苦學習到的所謂的知識，到了大學，到了走上社會工作，哪里還能夠記住多少？又能夠有多少是真正派上用場的呢？而我們卻因為這些所謂的‘知識’而耗費了寶貴的青春。在國外，我們這個年紀的學生不應該成天埋頭在厚厚的作業和課本里，而是應該去各地旅游、去吟唱詩歌、去尋找喜歡的人去戀愛、去感受青春的美好……」
頓了頓，杜言轉頭看了看主席台上臉色已經鐵青了的校長王元化，也不管了，干脆豁出去了，繼續說道，「也許家長們老師們會說現在苦都是為了將來的幸福生活，現在多努力用功，將來就能夠考上一個好的大學，有一個好的未來。但是真的是這樣麼？現在大家可以看到，多少的大學畢業生找不到工作，多少的大學畢業生畢業了在家啃老的？」
「當然，我這里並不是呼吁大家不要讀書，而是想告訴同學們，讀書的根本目的是為了豐富我們的知識，加強我們的思想和觀念，形成我們自己的人生觀念和判斷力，而不是純粹為了一個分數，為了一個第一名而去拼命苦讀。我們要明白我們讀書的根本目的是什麼，知道為什麼而讀，讀來可以做什麼得到什麼。」
最後嘆了口氣，杜言將手中的話筒慢慢放下，然後又舉了起來，「今天我的演講可能會讓一些人听著不舒服，有些人可能也會覺得我就是滿嘴跑火車，這樣的話誰不會說？但是我只是真心想讓廣大的同學們捫心自問下，你喜歡這樣的讀書麼？好了，我的演講完畢，謝謝大家！」
轟！
啪！啪！啪！
全場的掌聲，操場上的高一、高二和高三的學生，觀眾席上的家長們，尤其是主席台上，市長秦卿帶頭鼓掌，那些市領導和校領導也不得不跟著鼓掌。
面對這樣熱烈的掌聲，杜言深深地朝著底下操場上的同學們鞠了個躬，然後正準備走下台的時候，一個熟悉而輕靈的聲音叫了起來。
「杜言！」
抬頭一看，杜言驚得長大了嘴巴，只見馮琳潔此刻穿著小細碎花布裙，白色絲襪包著秀長的美腿，踩著一雙可愛的小布鞋，笑著拿著一束凌亂地，有五六種不同的花，用皮筋束在一起的花束。
「杜言，你說的很好，這個……送給你。」
略帶著點靦腆，馮琳潔走上前去，將手中這束不倫不類的花遞到了杜言的跟前。
「這個……謝謝你，琳潔。」
杜言一愣，等到反應過來，趕緊接過這束由班花送給自己的花。
看了看這束花，有月季、菊花、海棠等等，貌似都是學校里面的觀賞盆景，怎麼這一下居然被班花給摘了下來，用皮筋束在一起，送給了自己？
又看了看馮琳潔頭頂上代表好感度的數字，杜言發現已經上**到了96點了。不過，杜言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可是從他演講開始的時候，才從60點迅速上升到的96點的。
本來在女廁內的馮琳潔，自從听到了杜言的講話，也開始捫心自問，自己學習究竟是為了什麼？追求第一又是為了什麼？就算像現在這樣達到了最優秀又能夠怎麼樣？自己開心麼？每天除了學習就是學習，快樂麼？
杜言的問話，牽連出了馮琳潔心中那一片人生觀的空白，讓馮琳潔真的想了很多很多，也感悟了很多很多。
所以，在杜言孩還在說話的時候，馮琳潔就跑出教學樓，從學校花壇那兒，精心挑選搭配了這個獨特的花束，決定要當場送給說出這些話的杜言。
「這可是班花的花。」
拿著這束雖然並不精致的花束，杜言的心里卻是美滋滋的，同時也讓下面成百上千的男同學羨慕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