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林在一旁看向慕容千尋,見他神色平靜看向前方,而陸秋暝神色有些為難地轉眸,他便垂下頭沒有出聲。舒
陸秋暝想了想之後說道︰「丞相與將軍一向對皇上忠心耿耿,相信此事必有蹊蹺。」
慕容千尋冷哼了一聲︰「忠心?用于賑災而丟失的銀子是在丞相府找到的,這也叫忠心?」
「正因為如此,此事才可疑,若真是丞相與將軍所為,他們又何必將銀子藏在丞相府,還日夜追蹤失竊賑災官銀?」陸秋暝細細分析道。
慕容千尋睨了他一眼臉色微沉︰「秋暝,難道你沒有听過賊喊捉賊嗎?他們這麼監守自盜,還難為你這麼替他們說話。灩」
陸秋暝抱了抱拳解釋道︰「屬下只是希望他們能得以清白,而去失竊銀兩是在丞相府找到,想必是有人栽贓嫁禍。」
「栽贓?哼!說不定他們是覺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皇上……」陸秋暝一向不善言辭,被慕容千尋這麼一堵話,根本再難為他們辯解些什麼。而且慕容千尋已經認定了此事和他們有關,就算他在巧舌如簧,也難以為他們說情它。
快到南天殿時,慕容千尋又問道︰「胡林,你覺得如何?」
胡林一驚,方才他一直在揣摩慕容千尋的話,被他這麼一問,他驚愕地張了張嘴,也幸虧他很快反應過來了,立刻揚起唇角笑著低聲說道︰「皇上,奴才愚昧,奴才只知道伺候主子。」
「哼!」慕容千尋勾了勾唇,「你愚昧?恐怕這里的奴才加起來都及不上你半分。」
胡林愣了愣,下意識地收住笑容卻轉眼又諂媚笑起︰「皇上,奴才這不是伺候皇上久了,才近朱者赤嘛,只是奴才的小小心思被皇上一眼就識破了,所以說這天下最睿智的還是皇上。」將他扶下步輦之後,胡林又小心翼翼地說道,「所以不管是人是鬼,是清白是渾濁,皇上一眼就能分辨,也一定能秉公辦理,否則哪來這冷月國的太平盛世呢……」
慕容千尋揚了揚眉不語,只是再次勾了勾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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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上
夜婉凝和依蘭的身影不停地穿梭著,兩人興高采烈地不僅買了吃的也買了用的,只是可惜沒帶上張德貴,否則還可以讓他幫忙拿東西。
「娘娘,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依蘭拎著大包小包問道。
「你小聲點,別這麼叫。」夜婉凝提醒,見依蘭點了點頭,她才說道,「我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怎麼可以就這麼回去了?多玩一會兒。」
「那還去哪兒玩?」
「嗯……」夜婉凝想了想問,「一般女孩子都去哪里?」
依蘭低眸一想,隨後笑著說道︰「去月老廟。」
誰料她剛說完,就看見夜婉凝用鄙夷的眼神看著她,只見她扯了扯唇滿臉郁氣道︰「你覺得我還有機會嗎?」
依蘭順從地搖了搖頭。
的確是沒有機會了,若是平民百姓家遇人不淑還可以等著被休而重獲自由,可是嫁給了皇帝,那此生都無望離開皇宮了。
夜婉凝想想就開始郁悶,想到一會兒又要回皇宮,好心情就消失了大半。
「誒?」正在興致缺缺時,一抹熟悉的身影從她面前經過。
「喂!那個……」剛想叫她的名字,突然又想不起來了。
幸好走在前面的卓玉雯回了頭,當她看到夜婉凝時,一向冰冷的臉上掛上了淺淺的笑容,她走上前來在夜婉凝跟前站定,看到她們大包小包的就問道︰「二位這是要去哪兒?」
上次夜婉凝看到她被自己的丈夫打,她挺身相助,卓玉雯是怎麼都不會忘記她。
夜婉凝看了看依蘭身上的包,不禁笑起︰「我們只是出來玩,難得出門一次,就多買些東西。」
「哦,原來是這樣。」卓玉雯淺淺一笑。
其實她真是好難得笑一次,即使笑起來也是淡淡的,好像有許多心事。
「你剛才要去哪兒?」夜婉凝看了看她永不離身的佩劍問。
「我去……法華寺。」說到這里,她有些尷尬。
「法華寺?」夜婉凝看向依蘭,依蘭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在法華寺求子很靈驗。」
夜婉凝一听不敢置信地看向卓玉雯,隨後和卓玉雯邊走邊說道︰「你相公對你這樣你還求子?你應該去月老廟才對。」
「夫人……」依蘭低叫道。俗話說寧教人打子,莫教人分妻,她家主子倒好,干脆就讓人去月老廟求姻緣了。
卓玉雯低眸神色閃過一絲憂傷,卻又被自己冰冷的外表給武裝起來︰「或許等我有了相公的孩子,相公就會對我好些。」
夜婉凝扯了扯唇剛想說些什麼,兩個少婦站到她們面前時卻冷冷笑起︰「哈哈哈,真好笑,妹妹啊,你難道不知道孩子來自于男人嗎?」
另一個少婦也掩嘴笑起︰「姐姐,她當然不知道,從她進門到現在,相公都沒有踫她,她怎麼可能知道,整天一張苦瓜臉,誰要看。」
夜婉凝見卓玉雯低頭不語,簡直要被活活氣死,將她護在身後對著那兩個少婦怒道︰「喂,你們兩個是不是有病啊?」
「你又是誰?我們的家務事又與你何干?」其中一人說道。
「家務事?」夜婉凝看向卓玉雯。
「她們是相公的大夫人和二夫人。」卓玉雯蹙眉解釋道。
「啊?」夜婉凝張了張嘴,隨後卻又恢復了平靜,原本還在想她的丈夫怎麼娶這麼多老婆,而後想到慕容千尋,她才自嘲一笑,她的那個丈夫到時候可比一般的老百姓強悍多了,三千人……
嘁,也不怕自己的小弟弟磨成繡花針!
「哦……原來是共侍一夫的姐妹花啊。」夜婉凝勾唇一笑,「不知道你們誰得到的恩寵比較多呢?」
卓玉雯和依蘭臉上一紅,她口中的恩寵,她們自然是清楚的,而她的一句「共侍一夫」更是讓眼前的兩個少婦臉色一變。無論是幾百年前還是幾百年後,女人都希望自己是丈夫心中獨一無二的,而她們兩人自然也不例外。
「要你管!」那看似比較浮躁的二夫人氣紅了臉,隨後睨了卓玉雯一眼後說道,「反正總比某些進門沒有男人踫的人好。」
卓玉雯臉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可是自始至終她都沒有開口反駁一句,看她一臉冷傲終日身佩寶劍,卻沒想到也奉行三從四德,對于比自己先進門的幾位夫人絲毫不敢不敬重。
「這麼喜歡被男人踫,怎麼不干脆去青樓?」夜婉凝沒好氣道。
那兩人一听這話頓時臉色一白,隨後怒道︰「你知不知道我們是兵部侍郎的兒媳?你敢說這樣的話,信不信今天就讓你蹲大牢?」
夜婉凝一笑︰「那我就等著,要是你們找不到我,可以直接去丞相府或者將軍府尋人。」
「你是……」
「你們說呢?」夜婉凝笑著反問。
雖然很想亮出那塊出宮腰牌,可是她根本不屑拿慕容千尋的東西來炫,所以此時也只能沾沾娘家的光了。
那兩人一听丞相府和將軍府,心中一驚,兵部侍郎這個職務雖然高,但是遠不及將軍府和丞相府,听到她這麼一說,一開始雖然懷疑,可是後來看到她那堅定的眼神,便也深信了,最後只好咕噥了兩句之後拂袖離開。
待二人離開後,卓玉雯緩聲問道︰「這位夫人剛才說……丞相府和將軍府?那你是……」
「我叫夜婉凝,夜丞相是我爹,夜將軍是我大哥。」夜婉凝直言不諱。
「那你是……凝妃娘娘?」卓玉雯大驚。
關于丞相家的千金嫁入皇宮一事她是知曉的,只是不知道眼前的人竟然就是凝妃娘娘。想不到多番挺身幫襯,如此平易近人的女子竟是堂堂的娘娘。
卓玉雯正要下跪,夜婉凝急忙拽住她的手臂︰「你可被給我來這套,我不喜歡,你我就如初識,當時有緣知己。」
「民婦不敢。」她惶恐垂首。
「不敢也得听命。」夜婉凝笑著打趣,隨後拉了拉她手臂說道︰「那法華寺還是別去了,什麼破男人,根本沒有把你當妻子,走,還是陪我去將軍府吧。」
「這……」卓玉雯猶豫了一下,見她一臉堅持,于是淡笑著答應了。
來到將軍府,夜婉凝見府門大開,里面的下人滿臉的焦急模樣,三五成群不知道在討論些什麼,當夜婉凝走到府門口時,將軍府的管家看到她後立刻跑上前來。
「參見凝妃娘娘。」管家一人跪拜,其余的丫頭奴才也都紛紛跪了過來。
夜婉凝蹙了蹙眉,總感覺像是發生了什麼。
「你們這是做什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起來回話。」她說道。
管家起身後急急回道︰「娘娘還不知道嗎?將軍和丞相被帶去宮中了。」
「帶去宮中?為了什麼事?」
管家把官銀失竊又在丞相府中找到一事細細說了一遍,夜婉凝她們三人听了一怔。
見夜婉凝臉色泛白,依蘭擔心地搖了搖她的身子︰「娘娘,您沒事吧,咱們現在怎麼辦?」
「回宮!」夜婉凝回過神來丟下一句話立刻往外跑,卓玉雯立刻上前拉住她說道︰「我去給你們找輛馬車。」
夜婉凝神色慌張地點了點頭。
南天殿
「皇上……」待慕容千尋坐定之後,夜廣庸臉色煞白地伏在地上,「皇上,臣真的是被冤枉的,請皇上一定要相信微臣。」
他真是想不到在去梅軒鎮的途中,賑災官銀竟然會在途中被洗劫一空,更想不到的是,最後竟是在他的丞相府發現了被洗劫的官銀。這一盆髒水潑來,他根本沒有了辯駁的余地。
夜墨凝跪在地上一直擰著眉,這一切來得太蹊蹺,以他的武功,就算來十幾個毛賊他對付起來都是綽綽有余的,可是那些盜匪個個身手不凡,根本不像是普通的山賊,而且他們灑出的迷香也不是普通的迷香,只要一沾上,哪怕功力再深厚都只能撐片刻。
迷香……
他一直思索著這個問題,這樣的迷香又怎麼可能是一般的山賊會擁有的?
慕容千尋沒有回答夜廣庸的話,見夜墨凝擰眉不語,他眯了眯深不見底的黑眸沉聲問道︰「夜將軍就沒有什麼話要說?」
夜墨凝抬眸對上慕容千尋的視線說道︰「相信皇上已經在夏將軍處了解了事情的經過,雖然微臣不知道他是否多說了些什麼,可是請皇上相信微臣與家父是清白的,那些賑災銀兩是在半途遭劫,待屬下等人醒來之時,銀兩全部都被盜匪劫去,只留下了米糧。」
「呵!」慕容千尋冷冷一笑,「莫非現在的劫匪還存有一些良知,只劫銀兩還給你們留下了米糧去賑災?」
「這……微臣不知他們這是何作為。」
「若是真是像你們所說,也該第一時間來稟報朕,為何到夏尚書派人在丞相府找到了那些官銀你們才進宮?」
夜墨凝解釋道︰「微臣同家父的確是在官銀失竊的第一時間就派人返回宮中稟報皇上,另外思及災民再沒有米糧進食,怕是會引起民變,所以微臣才同家父立刻趕去了梅軒鎮賑災,隨後才回丞相府準備覲見皇上,卻不料夏尚書竟然冤枉微臣與家父監守自盜,而且微臣派來稟報皇上的人也不知所蹤。」
「好一套說辭,如今人贓並獲了還在狡辯,如此無懈可擊,難不成在回來的途中已經和你父親商量好了?」慕容千尋臉色微沉,看得夜廣庸心里直發怵。
夜墨凝聞言心里一堵,看向慕容千尋後抿了抿唇沉著臉說道︰「既然皇上已經認定了我等是監守自盜,那麼微臣再說也無益。」
他一直以為慕容千尋知道「用人勿疑,疑人勿用」這個道理,卻不料他也不過如此,他們父子盡忠職守,卻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未能得到,思及此,夜墨凝不由地握緊了雙拳。
而夜墨凝的話音剛落下,就听到茶杯被震碎的駭人聲響,眾人嚇得都跪在了地上,而陸秋暝單膝跪地卻擔心著夜墨凝而後的處境。
「夜墨凝!你這是什麼態度?」慕容千尋大怒。
夜廣庸見狀立刻慌了神︰「皇上,犬子只是一時氣盛,請皇上息怒,微臣父子的確是被冤枉的。」
「冤枉?眼下情況居然還有臉說冤枉。」被夜墨凝這麼一氣,慕容千尋對夜廣庸的態度也驟變,他起身走到他二人跟前,壓下怒氣沉聲說道,「朕一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但是也不會饒恕藐視皇威之人。」
「皇上……」
「夜丞相這段時間就留在丞相府好好修身養性,待事情查明後再作定奪,至于夜將軍……」他冷哼一聲,「出言不遜,眼里根本沒有朕這個皇上,拖出去賞四十鞭,下次學會‘死’字怎麼寫。」
夜婉凝和依蘭乘坐著馬車匆匆趕回皇宮,一路上顫抖著雙手亮出腰牌,進入立武門,又通過太保門,經過重重城門,最後的南天殿馬車不能過去,她只得一路飛奔而去。
她知道「監守自盜」這個罪名有多嚴重,輕則官位不保,重則牢獄之災及皮肉之苦,前者她不怕,可是後者卻讓她膽戰心驚。
她不能讓夜墨凝有事,絕不可以有事。
慕容千尋和夜墨凝的隔閡她是再清楚不過,一切都是因她而起,所以發生了這種事情,她絕對相信慕容千尋不會輕饒了夜墨凝,或許還會變本加厲。
來到南天殿外,一聲聲皮鞭的聲音讓夜婉凝的整顆心都揪了起來,當眼前出現夜墨凝被月兌剩下單衣跪在冰冷的地上遭受鞭刑時,她張著嘴眼眸瞬間猩紅。
「哥哥……」夜婉凝大叫一聲跑了過去,可是當她就要靠近夜墨凝時,身子卻被兩個侍衛給擋住。
「請凝妃娘娘退後,小心誤傷了娘娘。」侍衛提醒道。
耳邊此時傳來行刑人的冷情報數聲︰「十五、十六、十七……」
一聲聲皮鞭聲如打在她的心上,疼痛不已,而夜墨凝在遭受鞭刑的同時卻還側眸忍痛提醒她︰「凝兒……別看……回去……」
夜婉凝終究還是忍不住落下淚來,她轉頭看向坐在座位上喝著熱茶看著行刑的人,哭著大喊︰「皇上……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你怎麼可以對我哥哥動刑?」
慕容千尋擰眉看向她,放下茶杯緊抿雙唇,全身都籠罩著一層陰郁。
「那是他應得的。」他冷聲開口,語氣中沒有一絲轉圜的余地。
夜婉凝不停地掙扎著想要掙月兌旁邊侍衛的束縛,卻看見一旁還跪著她的父親,看起來慕容千尋只想借此機會懲罰夜墨凝,他只是想要找機會針對夜墨凝而已。
想到這個可能,夜婉凝咬牙給了兩個侍衛措不及防的一擊,隨後想也不想就撲到了夜墨凝身後一把將他從後抱住,她不能讓任何人傷害他,在這個陌生的時空,他是對她最好的人,他是她最想守護的人,可偏偏他因為她而傷痕累累。
單衣早已被皮鞭抽得支離破碎,身後的皮膚鮮血直流,二十鞭已經讓他的傷勢那麼重,若是在這麼打下去,他又怎能經受得了?
行刑人揚起的鞭子正要落下,夜婉凝突然撲在夜墨凝身上讓他一時沒有收住,雖然下意識減輕了力道,可是還是重重地落在她的背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連慕容千尋都沒有想到夜婉凝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如此緊緊地抱著夜墨凝,她的臉毫無阻礙地貼在了夜墨凝袒露在外的肌膚,這般肌膚之親讓慕容千尋氣得臉色鐵青。
行刑人站在他們身後滿臉尷尬地看著他們,手上的鞭子怎麼也難以落在兩人身上,他滿眼無措地看向緊握著雙拳迎面走來的慕容千尋。
夜廣庸見狀急忙相勸︰「凝兒,你快回去,別讓皇上生氣。」
「把她給朕拉開。」慕容千尋忍無可忍地大怒。
「是!」身旁的侍衛听命地上前去拉開緊抱著夜墨凝的夜婉凝。
誰知夜婉凝死死地抱著夜墨凝的腰就是不放手,她抬眼看向他,已是淚眼婆娑︰「皇上,你就不能等事情查清楚了再定奪嗎?哥哥對你一向赤膽忠心,在戰場上更是拋卻自己的性命,只為了皇上你啊,你怎麼可以這麼對他,你怎麼忍心對這樣的一個忠臣?」
「朕讓你回去!」見她不顧自己的身子受皮鞭之苦,心里眼里都只有夜墨凝,慕容千尋心頭怒火中燒,上前就要去拉她。
下面一章更加精彩,慕容千尋和夜婉凝的感情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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