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兒應該恭喜二弟才是。舒 」
他此話一出,三人皆是一震。
「皇兄此話何意?」雖然已經知道了他的意思,可慕容千景還是想要親口听他說。
慕容千尋晲向他和慕元芊,緩聲道︰「方才收到白虎國國主的信箋,他讓朕幫小五在冷月國覓得以為如意郎君,說小五看不上白虎國的男子,而冷月國的男子都文武雙全,所以讓朕幫這個忙做一回冰人。」
他回頭看了看夜婉凝後又緊了緊她的手道︰「朕雖然也喜歡小五,可是剛納了一眾秀女,所以不能委屈了她。漩」
夜婉凝心口一刺,說怕委屈了慕元芊,那麼她呢?就不值得他覺得委屈?他說他也喜歡慕元芊,只是因為不想委屈而放手,這是不是一種摯愛的表現?
三人的沉默中,他繼續說道︰「朕思慮良久,放眼望去,能與小五相匹配的非二弟莫屬,所以,就回信給了小五的父皇,決定賜婚于小五和二弟。」
慕容千景腳下一頓,整個人都愣忡在原地鋮。
原本是件喜事,可是當慕元芊看見慕容千景臉上未見喜色,且眸光落在驚愕的夜婉凝臉上時,更是覺得失落。
她知道,現在根本就不適合這麼早提賜婚一事,因為她知道,慕容千景此刻根本無心于她,強行捆綁在一起只是一段孽緣,可是,慕容千尋已經開了口,而且也回信給了她父皇,如今已經是已成的定局。
夜婉凝手心開始冒汗,她知道,慕容千尋要將慕元芊指婚給慕容千景的原因不單單是因為他們二人匹配,而是因為她!因為她和慕容千景走得太近,因為慕容千景對她有了不該有的念頭。
可是,這一生的幸福怎麼可以如此草率?
慕元芊雖然喜歡慕容千景,可是慕容千景對她根本無意啊!
夜婉凝擰眉看著慕容千尋,眼眸有了潮意。
看著她的反應,慕容千尋更覺得自己的決定沒有錯,而且他早該這麼做了。
「怎麼,都高興得不說話了?」他戲虐地看向他們愣忡的三人。
「皇上……」慕元芊頓了頓,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小五是太高興了?」他的一句話惹得慕元芊原本為難的情緒一下子轉為羞澀,低著頭臉色漲紅。
夜婉凝放開手上的線,從他的手中掙月兌後福了福身子道︰「皇上,臣妾身子不適,先行告退。」
看著夜婉凝匆匆離去的背影,慕容千尋臉色更是陰沉。
月凝宮
夜婉凝抱著小雪球心思懨懨,心里十分復雜。
她覺得慕元芊和慕容千景十分相配,可是這麼倉促地把他們綁在一起,又不是她想要看到的,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幸福的能有幾人?
就像她和慕容千尋,她不了解他,他也不了解她,可是她卻被迫和他成了夫妻。
夫妻……
想到這個詞,她還是忍不住自嘲,他們也能算是夫妻嗎?他和未來的皇後才是夫妻,而她根本就是暖床的工具。
可是,他今早的表現卻是讓她這個不該感動的人感動了。
對于慕容千景,她也知道,他的婚姻是要皇帝賜婚的,根本容不得他自己做主,除非他是納妾不是娶妻,而慕元芊的身份自然不會成為妾,必是正室。
正當她想得出神時,寢殿外走進來一個滿身寒氣的身影,看到她魂不守舍,他心頭怒火上涌。
「怎麼,心疼了?不舍了?」他走到她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小雪球警覺地豎起了耳朵往夜婉凝懷里躲。
慕容千尋擰眉看著她懷里的小狗,她的舉動實在不得不讓他心生疑慮。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夜婉凝嘀咕了一聲,將小雪球放到了它的小床上,也免得慕容千尋會對它使用暴力。
等她回過身時,他不知何時已經在她的身後,突然伸臂將她攬入懷中。
「就因為朕給小五和千景賜婚,你就氣得連晚膳都沒用?」他有些薄怒。
她伸手抵在他的胸口道︰「你想多了。」
他斂了斂眉撫向她的雙頰問道︰「朕想多了?還是你表現得太明顯了?」
他的動作讓她打了個寒顫,因為她很清楚,他溫柔的動作後面是更粗暴的掠奪。
她縮了縮脖子想要逃離,卻怎麼都掙月兌不了,便干脆實話實說道︰「是,我是心疼了。」
攬在她腰間的手突然一緊,她吃痛地斂眉,卻沒有叫出聲來。
她抬眸堆上他滿是陰寒的視線問道︰「對于皇上來說,婚姻是什麼?皇上覺得他們十分般配而給他們賜婚是沒錯,可是你有沒有考慮過他們的感受?特別是小五。她是喜歡千景沒有錯,可是千景現在對小五根本沒那個意思,沒有感情的兩個人硬是捆綁在一起根本就是一段孽緣。」
慕容千尋手上不由地一松,夜婉凝趁此機會從他懷里掙月兌。
「皇上為什麼不多給他們一些相處的時間?或許小五在日後的相處中可能覺得兩人並不合適,或者會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想象的那麼喜歡千景,這樣也不會毀了他們的一聲。」
腦海中突然閃現了慕容千尋的三千佳麗,她語音開始哽咽︰「男人若是覺得自己娶錯了,大不了就再納妾,可是,女人卻要苦守一生。」她轉身迎上慕容千尋的幽深眼眸道,「一生啊,你懂不懂,是賠了一生!若是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就等同于步入了墳墓,直到生命枯竭,至死方休。」
慕容千尋看著她眼底涌上的濕潤,心口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他知道,她心疼的不僅僅是慕元芊,也在為自己感覺到悲哀。
她說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就是賠上了自己的一生,可是,她憑什麼認定他不喜歡她呢?難道他對她的寵愛還不夠嗎?
「你怎麼就肯定日久不能生情?」他沉聲開口,在說慕容千景和慕元芊,也在說他和她。
她冷嗤一聲道︰「日久生情?我只知道一個男人若是愛一個女人,就會許她一生,許她一人,而不是今朝鶯鶯明日燕燕,為了滿足自己的需求每日換著口味。女人不是衣服也不是御膳。有人願意做衣服和御膳,但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的。」
她在說她自己,也在說慕元芊。
可是他們二人都發覺,兩人的說話越來越像是在說他們之間的事情。
從她說完了這句話後,兩人便是一陣沉默。
她轉身上床就寢,面向內側,始終听不到他的動靜,漸漸地她也進入了夢鄉,睡夢中,她隱約感覺到身後有了暖意,她沒有醒,只是習慣性地往熱源處縮了縮,隨即而來的便是周身被溫暖所包圍著。
慕容千尋低頭看向夜婉凝,她睡著的樣子真的很好看,全身軟綿綿,睫毛長長地投下一片陰影,肌膚吹彈可破。
若是用一種動物來形容她,她不是刺蝟,而是貓。
溫順起來是甜甜的,可若是被刺激了情緒,她就會揮舞著利爪不讓任何人靠近。
——————*李燕liyan分割線*——————
而後的幾天相安無事,夜婉凝甚至以為慕容千尋忘記了賜婚一事,或者听進去了她的話,直到有一天在金鑾殿上他頒布了賜婚的聖旨,她才知道是她自己太過單純。
金口玉言又豈能隨意收回的,那豈不是等同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嗎?
當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夜婉凝還是忍不住跑去御書房找慕容千尋,御書房外踫到慕容千景從里面走出來,臉色不是太好,想必是已經跟慕容千尋爭執過了,可是,又有誰能讓他收回成命呢?
「千景……」夜婉凝的聲音有些顫抖,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雖然慕元芊的確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可是再好的女孩子若是兩人沒有感情,在一起也只會徒增彼此的痛苦。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她感覺時她自己。
「我沒事。」他抬眸笑了笑,嘴角卻是苦澀的。
「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她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
慕容千景搖了搖頭,抬起手想要揉她的發頂,可最後還是放了下去,只是苦笑道︰「傻瓜,跟你沒關系。」
「如果不是因為我,他不會這麼做,是我耽誤了你和小五。早知道那天我就不去秀華宮了,他沒有看到就不會有這件事情。」她眼底泛起潮紅。
他垂頭嘆了口氣,抬起頭卻已是一臉的桀驁不馴地笑道︰「真是個傻瓜,都跟你說了不關你的事,是我動了不該有的念想。」
「千景你……」他的心思她心里是知道的,可是真的從他口中說出來,還是有些讓她局促。
他卻是十分坦蕩蕩地說道︰「是啊,我是喜歡你沒錯,以後也是,只可惜……沒有比皇兄更早認識你,否則我這麼風流倜儻,你那時候肯定是先喜歡上我。」
他半真半假的話讓夜婉凝更加心痛不已。
早一點認識嗎?早一點認識的也不是她,而是死去的夜婉凝。
看起來人真的不能勝天,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而她,難道真的是注定和那個被後宮佳麗環繞著的慕容千尋過一輩子嗎?
「怎麼了這是?是我被指婚,又不是你被指婚,用得著喜極而泣嗎?」他拿出汗巾替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知道她是在為他難過,可是他卻不能上前將她攬入懷中,他不能……
「到這個時候你還跟我說笑。」夜婉凝真是差點被他氣死,可是看他極力想要安慰她不讓她自責的模樣,她還是收住了悲傷,抬眸看向他認真地說道,「小五是個很好的女孩子,你要好好對她,希望在以後的日子里,你能全心全意地對她好,如果可以,就別三心二意朝三暮四了,一個人的心沒這麼大,有一個就夠了。」
不遠處的慕元芊頓住了上前的腳步,原本她想來問慕容千尋,為什麼這麼急著賜婚,她的父皇明明說是他覺得她和慕容千景般配,所以才賜婚的,並不是她的父皇想要急著把她嫁出去,可是現在,已經沒有必要再問了。
從看到慕容千景第一眼開始,她就沒辦法從他身上移開,白虎國那麼多的男子,她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可她就是被慕容千景身上的那種狂傲不羈給吸引了,或許,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可是,她也知道慕容千景的心里現在根本就沒有她,他的心里只有他現在目不轉楮看著的那個女子。
夜婉凝,她應該嫉妒她的不是嗎?可是她無法嫉妒,她的心里只有羨慕,羨慕她擁有慕容千景沒有理由的愛,羨慕她不用付出也可以得到慕容千景的一心一意。
而她也沒有辦法恨她,因為她太與世無爭,太會為她著想。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想著讓慕容千景好好對她,甚至讓慕容千景不要朝三暮四,她還有資格去嫉妒和恨嗎?
轉身離開御書房,她知道自己前面的路有些艱難,可是她已經啟程,就沒有理由在回頭,除了努力爭取,讓自己駐入他的心房,她已經別無選擇。
慕容千景看著夜婉凝,听了她的話,他笑著點頭,可是她卻不知道,他的心的確沒有那麼大,已經裝了她就沒有辦法再裝下其他人。時間是否可以沖淡一切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這一刻他沒有辦法把她從自己的心中剝離。
兩人沉思良久,耳邊傳來一人的腳步聲,兩人回頭望去,是陸秋瞑面有難色地走過來,看了看他二人後躬身抱拳面向夜婉凝道︰「娘娘,皇上有請。」
「他叫我做什麼?」她蹙了蹙眉。
陸秋瞑轉了轉眼眸有些為難︰「這個……下官不知。」
夜婉凝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莫不是慕容千尋看到了她和慕容千景在這里談話?那麼他可有听到些什麼?他的耳力那麼好,是否會听到慕容千景剛才的坦蕩之言?
想到這里,她竟有些害怕,卻也不得不跟著過去。
御書房內只有慕容千尋一人,空蕩蕩的屋子還是那股冷淒,只不過她發現御書房內好像少了什麼,四處張望下,發現馨妃喜歡的植物全都搬離了,而是換上了她喜歡的節節高。
可是……搬到哪里去了?
「別找了。」慕容千尋突然開口,嚇得夜婉凝渾身一顫,轉頭看他,他已放下狼毫筆正目不轉楮地將視線落在她身上,繼而又道,「早就已經撤走了。」
夜婉凝一囧,沒有想到他會這麼直截了當地說出口。
可是,他說早就撤走了,早就?什麼時候?
她想問,可是始終沒有問出口,或許是覺得沒有這個意義,也不想讓自己多一分對他的好感。
「皇上找我來有何事?」她開口問。
「過來。」他輕啟薄唇,讓人有不容反駁和推拒的意味。
她心中雖然沒底,可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上前去。
當她站在他身邊時,他伸手一拉,將她拽入懷中,她便跌坐在他的那張龍椅上。
見她蹙眉抗拒,他又道︰「你想讓朕拿你如何是好?」
這是一句情話吧?好似他的這種無可奈何總是能擊垮她的心里防線,不是情話勝情話。她果然是沒了動作,有些不明白地看著他。
「剛才哭過了?」他抬手用自己的汗巾擦了擦她的面頰。
讓她心慌的是,他所擦拭的地方正是方才慕容千景為她擦拭之處,看起來他是真的什麼都看到了。
她想要抬手接過他的汗巾,可是他卻按著她的手不讓她動,依舊一遍又一遍地幫她擦著,臉上平靜,可是手上的動作分明是要把她臉上屬于慕容千景擦拭的感覺一並擦去。
「疼啊。」她別過臉不讓他再擦,再這麼擦下去,她非月兌層皮不可。
可是慕容千尋卻依舊不依不饒地俯首將唇印在她的臉頰上,讓她完完全全記住他給她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