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在床榻上滑落胎兒,而夜婉凝卻在那里光芒萬丈。舒
深吸一口氣,她看著地上的一灘血跡,狠戾的雙眸下染上一絲笑意。
「孩子,你不會白死。」她眯眸咬牙切齒地說了一聲,站在她身旁的靜蘭見了心口猛然一縮。
慕容千尋所中的毒在夜婉凝的醫治下很快就康復了,他能下榻之後便親自去了太和殿向慕軒宸夫婦賠罪,那日的刺客一事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而夜婉凝分析得也極其有道理,若不是有夜婉凝妥善安排好一切,估計他就要帶病下榻去賠禮。
兩國交戰是何等大事,並非是他怕了白虎國,而是不想因為誤會破壞了兩國多年的邦交,正如同慕容千景願意接受慕元芊,他便不會斷了這份兄弟情濡。
這幾日夜婉凝雖然照顧著他的病,可是自從听了他那句話之後便不再開口跟他說過一句話,更不敢與之對視。
夜涼如水,月上柳梢頭。
夜婉凝用過晚膳後在前院動手修剪花枝,雖然這里已經經過工部的靜心修葺不似往日的蕭條,可是這里畢竟是整個後宮屬于較偏之地,這個西宮靠近冷宮和浣衣局,春季里仍是比較淒冷,這些花花草草被修剪一下才能讓人看起來較為神清氣爽,否則還真是與冷宮相似了冢。
張德貴從外走來站在她身邊不做聲,那平日里聒噪全然消失了,她有些疑惑地回頭問他︰「這是怎麼了?」
依蘭和張德貴相視了一眼後垂頭不知如何開口,在她一瞬不瞬的直視下,張德貴說道︰「皇上……去倚夏宮了,讓娘娘早些休息。」
夜婉凝心口一滯,表面卻平靜如水,放下剪刀轉身走向月凝宮。
「娘娘……」依蘭有些擔心。
她回頭淺淺勾唇︰「馨妃為了皇上失去了孩子,皇上去倚夏宮陪她也在情理之中。」
話說得輕巧,可是她心中的苦澀又有誰人知曉?
那一日她看得真切,刺客迎面襲來,侍衛已經迎上去對抗,可是馨妃卻推開侍衛迎了上去,她那是在置之死地而後生。那日看見慕容千尋對她少了關懷,平日里也鮮少陪她,她定是覺得孩子來得不是時候,也毫無價值,而且夏可博和夏徒淵因為誣陷她父兄而受著牢獄之災,她不是這麼做,又怎能救出她的父兄?
她坐到床榻上猜想著,不出三日,慕容千尋該是把夏可博和夏徒淵放出來了吧?今夜馨妃定會做足功夫了。
「娘娘,夜已深,早些休息吧。」依蘭勸道。
這小丫頭定是以為她傷心過度了。
夜婉凝點了點頭更衣躺了下去。
這樣也好,他這段時間該是不會過來了,正好她也可以想清楚自己以後該如何,她的心很亂,不知該如何是好。他說不後悔的話一直在她腦海中盤旋,她真的不知道為何他總是要一次又一次地給她希望,若是這是他的手段,這一出真的很高明。
月光透過輕紗窗一瀉而下,她沒有讓依蘭將帳幔落下,因為她要看看感受一下夜涼如水的寧靜,好撫平她心頭的凌亂。
幾日後清晨,慕容千尋下了朝便來到了她的月凝宮,她正在前院用早膳,見他過來,她起身行禮後便讓依蘭準備了碗筷,他稍稍猶豫了一下,可還是坐了下來。
從他的神情中,她看出了他的疲憊,失去了第一個孩子,心情固然沉重。得知馨妃身懷有孕的那段時間,多少人前去道賀,慕容千尋也舉辦了「家宴」,雖然她未出席,但是可以想象他定是高興的。
將碗筷放置他面前,她神色平靜緩聲開口︰「皇上請用早膳。」她的語氣中沒有參雜一絲別的情愫,也讓他感覺到了她的客套。
胡林的眼神傳遞著某些訊息,他看了看慕容千尋沒有作聲,慕容千尋卻是拿起筷子當真吃了起來,可是夜婉凝看出了胡林眼神中的意思,她伸手扣住慕容千尋的手腕,他的動作一滯,夜婉凝說道︰「既然用過了早膳又何必勉強?」
他的眼眸透著被她看破的微微窘迫,可還是放下了筷子,他是真的已經吃飽了。
「為何在前院用膳不去用膳房?」他一語扯開話題。
夜婉凝望了望日光道︰「這里可以曬太陽,很舒服。」
在這里,也只有曬個太陽才能讓她感覺自己是活著的,否則她都分不清現在是夢是真。
可是她隨口的一言卻讓慕容千尋心口一滯,接過依蘭泡來的香茶,淡淡嘬了一口,沉思半晌,他說道︰「今日搬去錦華宮吧。」
夜婉凝一愣,不知他為何會突然說要讓她搬移宮殿,而且那錦華宮靠近太和殿、南天殿和御醫館,是除了皇後的鳳儀宮最好的宮殿,一旦有什麼大事都是第一個知道,而且與倚夏宮的距離倒是拉遠了。
她正用詫異的眼神看他,猜想著是不是因為他這幾日一直陪著馨妃而要對她做出補償,他則沒有讓她多做猜疑,一語道破︰「錦華宮靠近與御醫館,你身子弱,住錦華宮可以讓御醫時常照料著。」
聞言,她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沉重起來,送進嘴里的菜早已分不清酸甜苦辣,心思全在他的話上。
她這才知道一個男人是可以同時顧及幾個女人的,而一個女人的心里卻只能顧及一個男人。
「不用。」她斷然拒絕了,感覺到慕容千尋擰了擰眉,她說道︰「住在皇宮里在哪個宮不是一樣?」
他自是知道她的意思,只要在皇宮,在哪里對她都毫無區別,她的區別只在于宮外和宮內。
「而且臣妾也沒那麼柔弱,身子好得很,皇上不用記掛。」她放下筷子用錦帕擦了擦嘴道。
他抿唇不語,只是靜靜地看著她,良久後才深深吸了口氣對她說道︰「朕想三日後赦免了夏可博和夏徒淵。」
「嗯。」她淡淡應聲。不過他的話也讓她有些意想不到,他這是在用商量的口氣跟她說話?但是他明明已經決定了不是嗎?
她的反應讓他有些錯愕,他以為她會生氣。
感覺到他的疑惑,她笑了笑道︰「馨妃娘娘為了皇上失去孩子,而皇上是為了臣妾未能顧及到馨妃的安危,說起來皇上這麼做也是情理之中。」
她沒有把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訴慕容千尋,因為她知道,她若是說了他會覺得她是故意詆毀馨妃對他的一片真心,沒有一個男人會希望自己的女人對他的感情是懷著目的的,這會讓他顏面無存。而他是皇帝,他比普通男子更要面子。
「凝兒……」他有些看不懂她。
夜婉凝心中苦澀,或許她在他心里從來都是蠻不講理或者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女子,也或許他對曾經的她還是未能忘卻,所以她突如其來的通情達理讓他覺得判若兩人了。
「皇上……」陸秋瞑突然來報,說門外有小太監要求見他,問其何事,他有些為難,便對慕容千尋耳語了幾句。慕容千尋聞言平靜地臉上微微變了變,立刻起身欲離開,突然想到了什麼,他轉頭對夜婉凝說道︰「朕的提議你考慮一下。」
待一襲明黃走遠,夜婉凝仍有些恍神。
或許在別人眼里能搬去錦華宮是無上的榮耀,可是對她而言,不過是一座牢籠換成另一座牢籠而已,可是不可否認,她方才確實是因為他的提議而心頭一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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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千尋趕到倚夏宮時,丁瀝正在替馨妃把脈,一見他匆匆而來,立刻上前躬身行禮。
「參見皇上。」
馨妃听得慕容千尋的聲音,緩緩睜開眼楮欲起身行禮︰「皇上……」
「快躺下,怎麼回事?」他走到床邊看著馨妃的臉色有些蒼白,坐到床沿將他扶下。
丁瀝上前回道︰「馨妃娘娘方才突然月復痛難耐,微臣給娘娘把過脈,發現娘娘因為滑胎損傷了子宮,恐怕這段時日會夜夜月復痛,疼痛難耐。」
慕容千尋千尋聞言擰了擰眉問︰「那還不快點去煎藥?」
丁瀝躬身回道︰「遵旨,只是娘娘的病是因為滑胎落下的病根,藥物只能治標不能治本。」
馨妃看著慕容千尋的反應,可是在他的臉上和幽黑的雙眸中竟是找不到一絲她想要的痕跡,心中有些委屈地忍不住抽泣起來︰「難道本宮就要這樣天天被折磨得疼死不成?」
「娘娘……」周圍的宮女想要安慰卻不知如何開口。
「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慕容千尋將馨妃的手放置在自己的手心,對于此事,他始終是覺得虧欠了她,可是在那一刻,他似乎是出于本能地將夜婉凝護在懷中,絲毫沒有任何猶豫。
丁瀝上前一步道︰「皇上和娘娘放心,有治標之法必有治本之方,只是……」
「只是什麼?」慕容千尋回頭望向他問。
馨妃也隨之將視線落在了丁瀝身上。
丁瀝瞧瞧睨了馨妃一眼後回道︰「只是這治愈的時間還是要取決皇上和娘娘。」
「此話怎講?」馨妃急急地問了一聲,慕容千尋只是抿唇听著他後面的話。
他繼續說道︰「若想治愈這月復痛之癥,娘娘必須要再懷上一胎,否則恐是此生要遭受這疼痛的折磨了。」
馨妃聞言看向慕容千尋,他依舊巋然不動地坐在她的床邊,雙眸卻是緊緊地盯著丁瀝,嚇得丁瀝垂著頭不敢對上那灼灼目光。
半晌,慕容千尋突然開口道︰「來人,去御醫館傳御醫鄒子謙。」
眾人皆為之一愣,不知他是對丁瀝的醫術有所懷疑還是對馨妃和丁瀝二人有所懷疑。馨妃听他這麼一吩咐,心口一震。
「不用去傳別的御醫了。」馨妃顫顫地開口,那宮女止住了腳步回頭等待吩咐,慕容千尋轉頭用耐人尋味的眼神看著她,她卻是淚眼婆娑道,「皇上是懷疑臣妾?」
他抿了抿唇將她的手放進被子道︰「你想多了。」
「那為何要找別的御醫?還是與凝妃關系匪淺的人,為何?」馨妃蒼白了臉色用力支撐起身子半倚在床上問他,那語氣怎不叫人心疼。
見他不語,她哽咽道︰「還是皇上從此不再賜予臣妾孩兒了?是不是臣妾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她越說越激動,眼淚像是斷線的珠子,丁瀝見狀立刻上前說道︰「娘娘莫要激動,若是再如此,恐怕會加重病情,而且娘娘現在是坐小月子,一定要保持愉悅的心情才是。」
「愉悅的心情?」馨妃連連邊哭邊笑,若不是知情人,定時以為她得了瘋癲,她滿臉淚水地看向丁瀝道,「本宮沒了孩子,以後都不會有機會了,你讓本宮如何愉悅?」
丁瀝啞然,轉頭小心翼翼地看向慕容千尋,投去了請求的目光。
慕容千尋暗暗深吸了一口氣,取來錦帕將她臉上的淚水拭去,繼而沉聲安慰道︰「別想太多,好好養身子才是,若是這般下去,身子不好又如何能要孩子?」
馨妃聞言眼眸一亮,吸了吸鼻子問道︰「皇上是說臣妾以後還會有孩子?」
他抿唇不語,她當是他默認了,立刻張開雙臂環住他脖子欣喜若狂道︰「謝皇上,臣妾謝皇上。」
他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脊道︰「這段時日好好休息,雖是小月子,可是也不能小覷了。」
「嗯,臣妾遵旨。」她笑著應允。
他輕嘆一聲讓她躺到床上,轉身吩咐道︰「你們幾個都好生照顧著。」
「皇上要走了?」馨妃急急地將他叫住。
他轉身點了點頭︰「朕還有要事處理。」
說完,他便離開了倚夏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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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前院
慕軒宸正陪著夢子寒和慕元瑞下棋,一聲聲歡笑聲不停傳出了太和殿。
一盤棋下來,夢子寒不知道悔棋多少次,可是慕軒宸卻一遍又一遍地讓著她,說實在的,她這下棋的功夫還是曾經他的情敵教的,雖然每次下棋總是會想到她當初當縣令和那小子獨處的時日,可是又有什麼辦法,誰讓他當時口是心非地讓她誤會了。
如此想來,倒是覺得是他對不住她了。
「喂!在想什麼呢?該你了!」夢子寒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這才斂回思緒。
慕元瑞見了搖了搖頭道︰「哎……父王定是在想母妃會不會嫌父王老了就紅杏出牆了,啊!」
他的話沒說完,耳朵就被夢子寒擰了起來,「臭小子,你說誰紅杏出牆?你老娘可是天下間最專一專情的,絕世無雙。」
「好好好!明白了,母妃……痛、痛啊!」他不停叫著,耳朵終于得到釋放,這才可憐巴巴地揉著,早知道說實話會被體罰,他干脆就說謊話了。
只不過讓他更加害怕的不是體罰,而是他父王那雙比刀劍還要狠戾的雙眸,那雙眼楮似乎只在看他母妃時才會流露出與看別人不同的目光。那種柔情似水,簡直能將人融化了。
慕軒宸一臉黑線地瞪著慕元瑞,真是恨不得把他的嘴巴封了,此時此刻,他倒是想念起在白虎國宸王府的女兒了,不知道女兒長大後會是怎樣的性子,若是像慕元瑞那般,他將來若是兩腿一蹬,定不是因為享盡陽歲,而是被活活氣死的。
夢子寒轉頭看向慕軒宸,咧嘴一笑道︰「別听那臭小子胡說。」見他還是有些郁悶,她轉身便坐到他的腿上雙手勾住他的脖子模著他的臉說道,「這哪兒老了,還是這麼英氣逼人,我都怕這兒的女子把你勾了去。」
慕軒宸終是被她逗樂了,無奈哼笑,將她環在懷中,無論過多少年,她依舊是他俏皮可人的寒兒,就算到數十年後,他的懷里也只會是她一人。
萬字更完畢,好羨慕夢子寒和慕軒宸一家呀。慕容千尋現在又是什麼感覺呢?
歡迎大家去看《穿越︰天降傾城妃》講述慕軒宸和夢子寒,至于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