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院長看著這時江釗又像個沒事人似的,自顧自的舉箸拈菜。
都說江釗這人從來不擺架子,親民善友,可是外界的好評卻忘了替他分析,他江釗的架子還用得著擺,用得著端嗎?往那一坐,他的人,他的身份,他的手段,他背後的家族就是他的架子,誰不忌憚個幾分?
有一種人就是這樣,你看他和顏悅色,平易近人,其實一個寒眉,便可以將你心都涼透。
林院長試探著回答,「周艷的確是我同學,最近她也遇到點麻煩事。」
江釗似乎很吃驚,但又表現了些興趣,「哦?那林院長可得上點心,雖說法院這種地方明鏡高懸,但畢竟是老同學,總不能讓老同學受了屈。」
林院長只覺得這九月的天,真是熱得慌,雖是空調開到很足,但他的冷汗已經從額頭上冒了出來。
江南名廚,外界只當是中檔餐館,可是官場的人誰不明這內里的乾坤?服務員總能拿出另一份菜單,讓你一桌子菜點上幾萬元。
而今天這桌子菜是對面的政壇新貴點的菜,當時的自己一定要點些特殊菜式,這頓飯哪能讓副市長請客?自己也不能失了面子。
可沒有外人在,對面的副市長卻高風亮節的擺手,「我們三菜一湯,干部標準了。我爺爺一直說,勤儉持家,節儉治國。每次出來吃飯,就總記著他老人家的話,不敢忘,不敢忘啊。」
江.老爺子都搬出來了,他哪還敢提什麼極品翅2頭鮑?
這話里來跟他提什麼明鏡高懸,既然知道周艷跟他是同學,這明鏡又怎麼高懸得了?難道是為了周艷跟雲家爭撫養權這事情設的飯局?
「江市長說得是,我一定會上心的,只是不管是不是同學,這事情都得上心,總要判個合情合理才是。」林院的話回答得小心卻又滴水不漏。
本就是個小包間,桌子也是四人座的餐桌,倒不顯空曠。
江釗拿著普通瀘州老窖晶亮透明的瓶身,指節看起來修長又有力,他一抬手瓶子便朝著林院長面前的酒杯伸去,林院長嚇得趕緊站起來,雙手端著酒杯,江釗也順勢站起來倒酒。
林院長端著酒杯看著瓊漿玉液潺潺墜向他的杯中,誠惶誠恐,他是經歷過那麼多案子的人,早就老辣得很,可今天總讓他無法平靜。
江釗倒好酒,笑得很爽朗,壓了壓掌,示意林院長坐下。「林院長不要客氣,按理你年紀比我大,倒杯酒那是應該的,你這一站起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坐了。」
林院長吸了口氣,明明覺得面前的人氣場強大,可無法從他的面上看到壓迫,心中惴惴難平,「江市長這話太客氣了,你親自倒酒,我不敢當啊。」
江釗坐下,輕松道,「哈哈,有什麼敢不敢當的,我們今天就是吃個便飯,沒什麼正事聊的,不是什麼上級下級,這就咱們兩個人在,私下里你還得把法庭上那些大公無私弄出來擺著啊?」
林局長哪里受得了江釗這般說話?一個副市面長在一個法院院長面前擺這樣的姿態,換了誰,也只能心跳如鼓擂了。又不敢表現出自己的慌亂,便嘆了聲道,「其實有時候哪能不想偏個私?但位置在那里,偏不得,大公無私是自然。」
江釗握著細小的精致的玻璃杯,舉起跟林院長的杯子一踫,一口悶下,很是豪氣,林院長趕緊也一口悶下,不敢落後。
江釗出言安慰,「嗯,我知道,你們法院也有法院的難處,這工作做起來也是勞心勞力。就像你開始說的,萬事想判個合情合理,但有些事情,合了情合不了理,合了理不合乎情,哪能讓人人都滿意?所以才有個庭外調解,誰不想有個安生,對吧?」
說到這里,江釗有意的頓了一頓,抬眼看著林院長,緩緩道,「法院也不想天天處理一些家務事,畢竟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林院長心里豁然開明,他終于懂了,他官場混到現在都快四十歲了,怎麼會這麼不開竅?
今天這頓飯分明就是江釗來給他提點了,周艷這事情,他袒護不得,不但不能袒護,怕是還必須得向著雲家。于是附和道,「誰說不是呢,家里能處理的何必鬧上法庭?」
江釗覺得話說到這里也差不多了,大家都是明白人,這事情該怎麼處理林院長應該都會有分寸了。便又開始說一些最近的局勢,再不提那些法院的事情。
劉成載著江釗回到城北,還算比較早,這飯並沒有吃得太久,回到家里摁了燈,換了鞋。
站在門口,看了看,倒還是那麼干淨,他喜歡家里干干淨淨的,整潔點,覺得哪里都可以躺才好。
躺在沙發上,閉著嘴,用鼻子狠狠的吸了口氣,鼻腔里空空如也,除了房子的味道什麼也沒有。
有些煩悶的坐了起來,動作粗魯的扯掉自己的領帶,吼了一聲,「雲朵兒!起來給我倒水!」
死丫頭不是說下周才去上班嗎?這麼早就睡了,他回來連杯水都不知道給他倒。
見屋子里一點聲音也沒有,將腦子里的酒精甩了甩,站起來就朝主臥走去,扭開鎖,猛的一推,門便「鏜」的一聲往牆上的吸鐵上彈去。
床上整潔得很,哪里還有那死丫頭的影子,幾個房間都翻了翻,最後走到鞋櫃處,拉開櫃門,他確定了,她不在!
朵兒剛剛把弟弟司杰的床鋪好,司杰洗好澡卻一頭扎進朵兒的房間,跳上床拉上被子就裝睡。
朵兒听到動靜,跑過去就去拉司杰的被子,「起來,滾回你自己房間去睡。」
「我不!我就要在這邊睡!這邊床舒服,憑什麼好地方都歸你!」
「那我們換房間!」
司杰一听朵兒這樣強硬,便拉開一點被子露出可憐巴巴的眼楮,「姐,我不要跟你分房睡,我還這麼小,會怕鬼的。」
朵兒嘲笑道,「你會怕鬼?鬼都怕你!」
這時手機在床頭櫃上唱起了歌,朵兒走過去,拿起電話,來電屏幕上赫然顯著三個字——下流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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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兩章放在一起發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