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一日之寒
一水域
江遠諾與穆青果兩個人都是再也不說話了,他們的心中都如波濤翻涌,可是個中滋味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舒
走了將近一炷香時分,江遠諾首先打破了寧靜「大胡子,你幼時這里可是這幅樣子?只是奇怪避世山莊里的人卻是怎麼在莊中來去自如的?」
穆青果這一路根本無心去看四周境況,此刻凝目看去,卻已是物是人非。本來那時她年紀尚小,又一心貪玩,哪里記得那麼多。不過是憑著模糊的記憶去追尋而已。此刻心中意興闌珊,哪還有什麼心思揣度記憶。
遠遠看去白蒙蒙一片「我也記不得了,想必他們自有辦法。現今左右就這麼一條路,也沒得選擇,就這樣走吧!」
江遠諾听她話語冰冷,知道自己傷了她的心。曬然一笑「也只有這樣了。」
其實他的心中是喜歡穆青果的,但他總覺得不能負了楚子衿。雖然楚子衿已經離開了人世,但在江遠諾的心中卻始終不能釋懷。自己身負血仇,未來一番艱險,此時卻並不是兒女情長之時。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就丟了性命,總不能再連累了穆青果。與其這樣拖拖拉拉倒不如斷了穆青果的念頭,可是他從不知道本以為很輕易的事情,一旦說出了口竟是這麼的心痛。
遠遠看去前方竟是一條河,這條河寬約數丈,橫貫山莊,把路攔腰截斷了。雪上結了薄薄一層冰,冰上積雪未化,又落新雪。
二人走到了河邊,河邊枯草繁雜。他們對著河面站定。
「大胡子,這可難為了咱們了!這里沒有橋沒有船可怎麼過河?」江遠諾嘆了口氣道。
穆青果冷冷的道「是不容易,這顯然就是周大哥所說的,五行機關里的水關了。我依稀記得幼時這里有座石橋的,還有一葉扁舟靠在岸邊,那時我們常纏著上官伯伯帶我們一起來采蓮蓬。想必橋拆了,船沒了。若是冰結實了,倒能在冰上走過,只是這時節天未嚴寒,冰未結實。此時想在冰上走過那是不可能的了。」
江遠諾點了點頭「那可以在水底過。」
穆青果看著他「那水底冰冷,還不凍成冰人麼?還沒到對岸就凍死了。」
江遠諾笑道「大胡子,這個你就不知道了,我幼時常隨義父于湖底練習閉氣功。這水底嚴寒應該不是問題。」
穆青果抱了抱拳「失敬失敬,真不知道江少俠還有此神功。」
江遠諾見穆青果不再冷淡自己,撲哧一笑「大胡子,你慣會取笑人。這也算不得什麼神功,只不過是我練的時日長罷了。只是這一關只好我一個人去闖了,你是萬萬不能的,不如你回去照顧周大哥去。」
穆青果倔強道「我才不回去,我就算不敢進入河底。但我也要在岸邊為你觀敵僚陣呢!萬一岸上來什麼壞人,我就替你對付他們吧!省得你分神啊!」
江遠諾心中感激,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好吧!那你就在這里等我。如果天亮了我還沒有回來,便是凶多吉少了。你就自行先離開就是,帶了周大哥順原路返回。上官莊主總會念著與你父親的交情,放了你們。」
穆青果急道「小胡子,你別瞎說。我就在河邊等你,你一日不回來我就等一日。你一月不回來我就等一月。你要是真的不回來了,死在了這里,我便跳下去也不活了。」
江遠諾心中一痛「大胡子,你別瞎說。我爛命一條死不足惜,你還有父親要去尋找。怎麼能說這麼喪氣的話呢?何況我不值得你這樣做。我,我……」他的話哽在了喉頭卻是說不出口了。
二涉水
江遠諾走到了穆青果的身前,一下子把穆青果摟在了懷里「記著,你要好好活下去,不管我是死是活,你有你的日子要過,我在心里一直……一直把你當親妹子看待,你要好好的知道麼!」
穆青果在他懷中快要被他摟得窒息,或者這種窒息是來源于他的那句把她當親妹子看待。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一個聲音在她的心中吶喊「我不要做你的親妹子!我不要做你的親妹子!」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江遠諾松開了穆青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一躍,沖破了積雪與薄冰,進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穆青果一下子癱軟在雪地上,聲嘶力竭的喊道「小胡子,你要好好的回來……你要好好的回來……我等你……」
只是這份聲嘶力竭哽在了喉頭,喊出口時只剩下嘶啞的聲調,江遠諾是不會听到的。面前只有落滿積雪的河水和冰冷的空氣,四周是無比的黑暗,仿佛要把穆青果吞噬掉。
穆青果身子伏在冰冷的雪地上嗚咽著,一種巨大的孤獨與難過包圍著她。這種感覺許久沒有了,這種感覺第一次出現的時候,還是在她久久等不到父親回來,家中僕人偷偷卷走了她家里所有值錢的東西。偌大一個宅子只剩下四壁空空,小小的穆青果站在院子里被饑餓、孤獨、恐懼深深的包圍著,小小的她只覺得被拋棄在了無邊的恐懼里。
她也是這樣聲嘶力竭的哭著「爹爹,爹爹,你在哪里?你別不要青果了……爹爹,爹爹我餓,我冷……」
這一次穆青果又有了那種感覺,那種失去了至親之人的錐心之痛。只是那時候是師父武佳人把手放在她的肩頭。
「你為什麼哭呢?好孩子不要哭了。有我在!」
可是這一次誰來拯救她呢?她只覺得淚水似乎都結成了冰凌。就在這時,一只溫暖的手落在了她的肩頭。
「你為什麼哭的這樣傷心呢?不要哭了!」
穆青果顧不得擦去淚水,轉過身在淚水朦朧中看見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