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相較
江遠諾緊緊隨著巨蟒而走,只覺腳步輕盈,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氣。舒 想來定是這兩日在石洞之中未曾奔波之故。
「蛇兄,你要帶我去哪里?難道是出洞嗎?」江遠諾心中歡喜溢于言表。
巨蟒雖懂人言卻不能說話,它游動得快時就停下等待江遠諾。江遠諾只覺得要趕上巨蟒並不似先前那麼難了。童心大起,暗提一口真氣,腳下加勁一下子就追上了巨蟒。
巨蟒似乎也較上了勁,身子游走如龍。只見一道金光在江遠諾身側閃過。江遠諾心中暗笑,口中喊道「原來蛇兄是要和我比試輕功了!那就比好了,看看我能不能追上你。」說罷,提一口氣便如一條青龍追了上去。江遠諾只覺得腳下輕捷,洞旁岩石迅捷的後退。始終有個疑問在他心中,就是不知為了什麼,只覺得身體里有用不完的力氣,身子輕盈之極。較之身體康健之時還要精力充沛崢。
黑暗洞中,本來不甚開闊,又多旁支洞穴。只見一黑一黃兩團影子一前一後穿梭其中。
最後巨蟒停在了江遠諾初來之時的鐘乳洞中,江遠諾緊隨其後也跟了過來,竟然是氣不喘腿不酸。巨蟒望了望他,對著他吐了吐信子,又望向頭頂洞口。洞口一絲幽蘭光線透了進來,想來外面正是黑夜。
江遠諾也看了看巨蟒「蛇兄,難道這洞就沒有別的出口嗎?你是讓我從這里出去嗎?可這洞中一點借力之處都沒有,也沒有繩索。你讓我怎麼出去呢?客」
巨蟒把頭側向一邊,神情看似不屑一顧。江遠諾哈哈大笑「哈哈,蛇兄這是在取笑我呢是嗎?瞧我不起是也不是?」突的他想起一事「也是,無怪蛇兄會看我不起,既然李青雲前輩能在這里來去自如。自然這就不是不可為之事。而我卻這樣畏首畏尾,也難怪蛇兄要看我不起了。」
這時巨蟒才回過頭來搖了搖尾巴,現出高興神情,然後身子一動沿著石壁蜿蜒而上。石壁由于潮濕生著綠苔甚是光滑,但巨蟒月復下鱗片卻起到了摩擦之效。轉眼巨蟒身子就已在洞口,轉瞬就已不見。
江遠諾抬頭仔細觀察石壁,洞頂鐘乳石滴答著岩水。最長的一根鐘乳石距地也有數丈之遙,鐘乳石滑溜異常,要想抓住極為困難。江遠諾就在洞底來回徘徊尋找著出洞之法。
突地自洞頂落下來一枚果子,江遠諾伸手接住。正是那幾日所吃的野果,他奔跑了半天正口渴,拿起野果大大的咬了一口,瞬間甜美的汁液溢滿齒頰,燥渴立時解了。
二出洞
吃了野果,江遠諾感覺有了精神。他探手模到了背囊,酒葫蘆早就掉了。但觸手卻是個細長堅硬之物,他猛地記起這是先前在洞口拾到的匕首。他把匕首拿出來握在手中,猛地向腳邊的鐘乳石刺去。鐘乳石本極其堅硬,這匕首卻似刺進了一塊豆腐般,直沒入柄,未曾發出任何聲響。
江遠諾心中大喜,這匕首不只吹毛利刃,更是無堅不摧。他向著洞外喊道「蛇兄,多謝贈果之誼,別急,稍等片刻小弟立時就到。」
說罷這幾句話,江遠諾把背囊打緊,看看身上沒有多余的事物牽絆,真氣一提,身子向垂的最低的鐘乳石躍去。將到之時,伸匕首在鐘乳石一刺,匕首就刺進鐘乳石之中,這下有了借力之處,江遠諾便借力抽出匕首,真氣猛提身子也就又上升了丈許。看準身前一株最大鐘乳石刺去,身子便又上升丈許。
抬頭只見洞口距他只一丈開外,心中歡喜,歡哨一聲,雙臂一振,轉眼江遠諾就已躍出洞口,穩穩站在了漫天星光之下。夜風清冷,枯草簌簌。巨蟒盤在邊上,翹首張望著,見到江遠諾忙游了過來,在他身周似乎極是歡欣。
江遠諾低頭看向匕首,竟是絲毫未損。心中高興把匕首收進背囊之中,想來李青雲當日也是用這個匕首,這個法子出入鐘乳石洞。定是在那日仇家前來尋仇,李青雲便利用匕首出了石洞與他動手過招。最後他雖然憑借霹靂神拳殺了仇家,卻也是受了重傷,知道命不久長,為了已決自己出洞的念頭,這才把匕首置于洞外,回到洞中等死。在等死期間內,才在壁上刻了那些個拳法要義。心中卻一直記掛好友,才囑托巨蟒見到龍鱗,便把手持龍鱗之人帶來此石洞,以盡昔日相交情分。冥冥中早有定數,江遠諾竟然無巧不巧的持了龍鱗來到了石洞,這才機緣巧合的得到了霹靂神拳。
想起這些,江遠諾心中戚戚然道「蛇兄,久等了,多虧了這把寶刃,總算是出來了。」他看向深山,暗夜中山蜿蜒如蒼龍,顯得深不可測。江遠諾道「蛇兄,還是勞煩你幫我找尋上官伯伯他們的行蹤吧!他們應該還在此山中,這座山沒人帶領要走出去總要十天半月的。」
也不知巨蟒是不是听懂了江遠諾的話,巨蟒搖了搖尾巴,蜿蜒前去。
江遠諾忙跟了上去,他抬頭看看月色,算來該是三更。有了這只地頭蛇的引路,即使是這黑夜還有什麼可懼的?只听長草分向兩旁,巨蟒的身子被長草遮住。再向前走,轉過了一處山坳,巨蟒向著一個山洞游去。
江遠諾來不及細想也跟了進去,這個石洞也只兩丈見方。在洞的里面堆著許多的稻草,巨蟒回頭見江遠諾進到了洞里,用尾巴甩起稻草,原來稻草之下竟是存著許多的野果,紅紅黃黃一大堆。江遠諾這才明白為什麼深冬之時,在山中竟然還有野果。也明白了為什麼別的蛇都已冬眠,而巨蟒卻仍不懼寒冷。原來都是吃了這個野果的緣故,這野果定然不同于尋常野果,蟒蛇常食這才長的身子龐大,看來自己身子精力充沛也是食了這野果的緣故。看來這巨蟒對待自己真是視如知己,連這樣的寶貝果子都肯讓給自己來吃。
這時巨蟒游去了另一個角落,那里黑乎乎一團,江遠諾跟著看去大驚失聲。
第一百六十三章蛛絲馬跡
一遺言
角落里靜靜躺著一個人,江遠諾看去,那人頭發灰白,面容枯槁,雙眼緊緊閉著。竟然是上官雲飛。
江遠諾忙奔了過去,低身扶起了上官雲飛「上官伯伯,你快醒醒,你怎麼會在這里?你怎麼樣?」他一連串的問,上官雲飛頭頸低低垂著毫無回音。江遠諾大急,伸手觸模到上官雲飛的面頰冰冷,探在他的口鼻之上毫無聲息,竟是死去多時了。
他把頭深深埋在上官雲飛的胸前,使勁壓抑著悲傷,過了許久待他抬起頭來,臉上的淚痕猶未干「上官伯伯,不想那日一別竟成永訣,到了現在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害了你,讓我連尋仇都不能夠。」巨蟒游了過來,伸頭輕撫江遠諾後背,以示安慰。
江遠諾感激的看了看巨蟒「是啊!我只顧悲傷了,蛇兄,你是在哪里尋到我上官伯伯的?」
巨蟒似懂非懂的看著江遠諾,然後扭轉身子游出了洞。江遠諾輕輕放下上官雲飛跟了出去。不一會兒,巨蟒停在了一片樹林邊上,葉子落盡,甚是蕭條。巨蟒到了這里就不再向前走了。江遠諾問道「難道你是在這里發現的上官伯伯嗎?蛇兄?」
巨蟒吐了吐信子,江遠諾借著月色走進了林中,樹葉落盡,在林邊落葉枯草之上果然有一片被壓倒的枯草。想來這里曾有過一場搏斗。
江遠諾細細的檢視著每一處草木,果然在一棵樹的根部發現了一條藍布,這藍布正是上官雲飛所穿衣物上撕下。江遠諾忙解了下來,借著月色看去,上面竟有深色印痕。他忙凝神細看,只見上面歪歪的寫著幾個字,竟像是用鮮血寫成。因過了三天,早已干透。
江遠諾輕輕讀道「龍沁,掌門大會。」他的心中猛地一驚︰又是龍沁,這個名字自己一日都不敢忘,只盼著能早些的見到他,把那油紙包交給他,也算是了了義父一樁心事,如今在這血書之上也是見到了這兩個字。在上官伯伯臨終之際都要拼了命要留下來的這兩個字,定是十分的緊要。龍沁,掌門人大會。看來這龍沁定是與掌門人大會有關聯。不然上官伯伯怎麼會臨終留下這六個字?
江遠諾想不透為什麼那群人綁架了上官雲飛,大老遠跑來這里卻還殺了他。他們完全可以把他帶出臥龍山,然後慢慢拷問想要知道的事情,何必要在這里就殺了上官雲飛呢?難道是上官雲飛已經交代了他們所欲知道的事情嗎?又或者是問不出什麼就惱羞成怒殺人滅口?這些江遠諾就無從得知了。
他站直了身子看向遠處,夜黑林密,沒了上官雲飛做記號指路,別說是找幾個人,就是一只軍隊埋伏在這里,也一樣是如大海撈針一般。
二告別
黎明時分,天之將曉,東方已經泛白。
江遠諾看著面前的火光漸滅,火光明明滅滅映著他的臉,江遠諾的臉上表情極其復雜,有著對于俗世的無奈,有著對于未來的迷茫,還有著失去親人的痛楚。而更多地卻是因為仇恨而扭曲的眉頭。
他回憶起了久久谷中見到上官雲飛的一幕幕,這樣一個枯槁的老人,有著怎樣痛心的經歷呢?不知何故,被迫住在避世山莊之中。為躲避仇家,千方百計的尋了五行陣來護全避世山莊的安全。可是他卻是料未及的是,一心設防唯恐外敵侵入,卻不成想家賊難防。竟然被自己的親生兒子所出賣。想起那雨夜上官雲飛的手筋腳筋盡數被自己的親生兒子挑斷之時,那該是怎麼樣的錐心之痛?最後還要被自己的親生子扔進冰冷的河水里。
上官雲飛忍辱偷生,只因心中惦念著上官灼。只怕最後被害死之時,心中最放不下的也還是這個小兒子上官灼。江遠諾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地仇恨非要這群人來趕盡殺絕。就是避世于此都不能躲過殘害。江遠諾想不出答案,這個謎恐怕只有那個叫龍沁的人才能解開了。
許久,火星盡滅,大地復歸初始的黑暗。江遠諾把上官雲飛的骨灰盡數收到了鋪好的黑布中,小心翼翼的把黑布系好放在背囊之中。巨蟒靜靜盤在一旁,安靜的看著江遠諾把上官雲飛火化了。
收拾妥當,江遠諾走到了巨蟒的身旁,伸手拍了怕它的頭頸,看著它道「人生沒有不散的宴席,我這就要和蛇兄告別了!」
巨蟒突地用身子把江遠諾的腿纏上,江遠諾低身輕輕撫了撫巨蟒的身子「蛇兄,小弟要回去久久谷,把上官伯伯的骨灰埋在那里,那樣上官伯伯就能遙遙望著避世山莊遺址,他老人家一直喜歡久久谷,葬在那里也算是一片樂土了,他一定極喜歡。」
巨蟒把身子纏得更緊了,江遠諾微微一笑「蛇兄,你都一大把年紀了,怎麼還學會纏人了呢?我也不是不回來了,等我替義父和伯伯報了仇,一切閑事都解決了,就回來陪著蛇兄好不好?」說完這些,他的心中一痛,穆青果的影子漸漸清晰了起來,可是終究是抓不住了。到了那時,穆青果和那個上官灼在一起,自己卻要孤零零的來到這里與巨蟒相依為命,他不敢往下去想,不敢去想沒有穆青果的余生該怎麼過下去。可這一切,巨蟒就無從得知了。就算巨蟒再通人性,畢竟他也只是個冷血動物,又怎知人的七情六欲。又怎知人的悲歡離合。不過巨蟒听了江遠諾的話,緊纏著他的身子終于是松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