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maybe他們以為崔航被抓了以後我們就沒事了,一個個都像孩子似得歡呼雀躍起來.我們回了宿舍,輝子從床底下的洗腳盆里拿出了麻將,迫不及待地碼號桌子鋪好布把麻將撒在上面。
見他們如此高興,我心中擔憂的事情實在是說不出口,叫我一起打麻將我實在是沒那心思,于是坐在毛哥旁邊,給他指導一下。
「敏哥,咱能把襪子洗洗嗎?」毛哥捏著鼻子,臉糾成一團煞有介事地對我說道。
我訕訕地笑了笑,這才想起昨天本來該把積攢的那七八雙襪子洗一下的,無奈踫到這麼鬧心的事就把洗襪子的事情給忘了。
替毛哥打了一張牌,我月兌下襪子穿上毛哥的棉拖然後把襪子都扔進盆里面,端著盆和洗衣粉去了水房。
水冰涼刺骨,踫一下有種凍到骨頭里的感覺。
2、
我看見旁邊有一個同班同學在洗衣服,人家有熱水,而且還是兩壺。
我笑著試著管人家要了半暖壺。這是一個兩年多來我從來沒有和他說過一次話的同學,不過他竟然非常爽快地借給了我。
我跟我們班很多同學的熟悉程度也就是字食堂踫見問候一句︰「呦,你也來吃飯啊!」那口氣就好像人家從來不吃飯,第一次知道人家還會吃飯似得。
或者是在廁所時踫見了問候一句︰「呦,你也來拉屎啊?」好像第一次知道人家會拉屎似得。
這個洗衣服的同學我平常踫見連頭都不點,我甚至都忘了我們班還有這麼一個人物,我想他或許同樣會有這種感覺。
同班這麼長時間,第一次和人說話竟然是管人家借開始,或者說如果我今天自己帶開水了,依然是不會有機會和他說話的。
因為這個的緣故,氣氛挺尷尬,或者是我覺得尷尬他並沒有這個感覺,依然是認認真真非常熟練地用鞋刷子刷著牛仔褲。
我忽然覺得自己應該需要做出點什麼,一表達他對我的一壺熱水之恩。
「抽煙嗎?」我從兜里掏出了一根煙,遞到他面前,
我突然跟他說話嚇了他一跳,不過他冷靜下來看到我遞到他跟前的煙以後,臉上露出有些怪異的微笑︰「一壺水,沒什麼的。」
一下子被他看穿了,我尷尬極了,停在空中的煙不知道是該拿回來還是給他,于是又重復了一遍︰「抽煙嗎?」
他笑了笑,接過了煙,沖兜里掏出一次性打火機,生澀地把煙點著,貪婪地吸了起來。
看到他抽了我的煙,我覺得我勝利了,露出了勝利的微笑用勝利者的姿態和他聊了會兒,沒想到這孩子其貌不揚,卻非常貧。我們聊了四十多分鐘,從自己的家鄉到抨擊高考制度甚至還聊了一會兒國際局勢。
到最後我的襪子洗得白的不能再白了,再加上已經沒有了熱水,我才依依不舍地告別了那我至今也不知道人家叫什麼的同班同學。
我走的時候他依然還在洗那同一條牛仔褲。
3、
宿舍離水房不太遠,走出水房,我看到幾個pc叔叔正浩浩蕩蕩地往我的方向過來,目標好像是我們宿舍。
咦,是不是東子又來了?不對啊!要是東子來他肯定會給我打個電話。
那幾個pc我一個都不認識!!肯定不是和東子一個所的!!
我突然響起東子父親中午說過的話
完蛋了。
緊急之中我飛快地閃進旁邊的樓梯間,直接上了二樓,然後掏出了電話就給東子打了過去。讓我無奈和絕望的是無論怎麼打也打不通!
看來我只能打110讓他們幫我轉接一下了。
對了,名片!東子他爸的名片!
我抖著右手,把東子父親中午給我的那張名片掏了出來,找他的意思我撥了手機。
「叔,是我啊!東子的朋友!中午吃飯的那個!pc來抓我們了!」因為著急,所以我有些語無倫次了。
也是,人都有第一次,處理第一次事情的時候大多都會緊張的。
第一次考試,第一次自己出去買東西,第一次和某個姑娘上床
肯定都會緊張的。
可我這是算什麼?
第一次被抓
上樓和下樓的人都幸災樂禍地看著我,我們幾個和小白臉之間的那些事情在學校已經傳開了。
那幫人不管孰是孰非誰正誰惡。
你不是牛逼嗎?有錢嗎?有勢嗎?
我不管你和我有沒有仇你認不認識我。
只要是你栽了,我就高興。
那些冷漠的嘲笑和讓我本就亂如麻的心這下更亂了。
4、
東子父親的話讓我冰冷的心里升出了一絲暖意︰「孩子,不要慌!這些我都預料到了,你現在乖乖跟他們走,讓你的那些朋友們都不要沖動,千萬不要和pc起沖突!還有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海東,他知道了肯定會去搶人!事情弄大了就麻煩了!就這些,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了!听明白了沒?」
「明白了。」我喃喃地答道,腦子里依然有些慌亂。
「那快去吧,我會盡快把你們弄出來的!先掛了!」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我還有很多問題要問,比如盡快是什麼時候?
是兩天?兩周?還是兩個月?
比如我們會被關在哪兒?
公安局?看守所?還是監獄?
比如到時候有事怎麼找他?里面肯定是不讓用手機的。
可是他不給我機會。
那麼冷酷地把電話掛掉了。
在這個學校我真正相信的還有誰呢?
好像只有老高了。
我給老高打過去電話,把情況說了一下。
老高情緒很激動,他說他馬上就來。
我說你不要來了,如果連你也被抓走了我們就一點希望都沒了。
老高說分局里的人他也認識一些,一會兒他就去找那些,該花錢花錢。
我說老高你還不明白啊!能花錢的話我們就不會被抓走了,人家小白臉成心要弄我們。
老高咬牙切齒地說,你等著,我這就找人歇那孫子的!
我說老高你要真這麼干哥們兒可能下半輩子都要在里面呆了,而且你還得進去陪我。
老高急了,我這就去找郝健他爸!我找四哥!我去找我所有能找的關系!
我說老高你別緊張,東子他爸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們進去的,如果到時候我們出不來你再找關系也不遲。
老高說,如果郝健那孫子在就好了。
我說,這就是命,總該面對的。
老高快哭了,兄弟,你說我現在該怎麼做?
我囑咐老高說,如果三天以後我還沒出來的話,就去找東子。如果五天沒出來的話就給這幾個人打電話,電話我一會兒拿信息發給你。
老高說,如果你五天不出來我就找虎哥把小白臉的j8剁了!
我笑了笑,說老高你到現在還扯蛋呢!不說了,該回去了!記住我跟你說的!
然後依依不舍地掛了電話,接著把我家里的電話和maybe他爸的電話用短信發給了老高。
maybe是個十足的扣b,手機費基本上都讓他爸沖,有的時候手機欠費了就會拿我的手機給他爸打電話讓他爸繳費。
久而久之地我就把他爸的手機號存了起來,經常威脅他說︰「你再xx著!我就給我大哥打電話了!」
發過去以後,老高打過來電話,不過我狠心地掛掉了,因為我知道他會說什麼。
過了幾十秒,我收到一條信息。
老高的。
他說。
兄弟,保重!
眼淚差點就下來了。
忍住想哭的沖動,我理了理衣服,深吸了一口氣,大步地下了樓,往宿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