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霖走了.臨走前太後詔了她進宮.
看到太後身邊的那兩張小凳子.仙霖的眼眶忽然紅了起來.這個習慣.太後到現在還記得.當年.那兩個小凳子就是為自己和銀時準備的.當時.自己和銀時總是坐在那小凳子上.听著太後講女史.說將相軼事.
物是人非事事休.就是這樣的感受吧.
「來.這里坐.」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太後招了招手.拍了拍身邊的一個小凳子.
其實這個凳子對于一個成人來說.已經小了.可是仙霖還是慢慢走了過去坐了下來.太後的聲音有點顫抖.說道︰「仙霖.多久沒有這樣了.」
「太後.已經七年了.」仙霖張嘴說道.
太後愣了一下.苦笑道︰「你記得這麼的清楚啊.哀家也真是老了.什麼都記不得了.卻還記得當年你們姐妹兩個繞在膝頭的日子.哪怕是哀家的皇兒也沒有你們跟哀家呆在一起的時間長啊.」
「是啊.」仙霖像以前一樣.將頭放在了太後的膝蓋上.就像以前一樣.
輕輕撫模著仙霖的長發.就像她還是一個小孩子.可惜的是那個在身邊繞來繞去的銀時已經不見了.太後輕輕說道︰「孩子.真的讓你受苦了.」
仙霖搖了搖頭︰「不苦.太後娘娘.您知道嗎.仙霖能在走之前再見你一面.已經滿足了.您不怪我.我已經很開心了.」
「仙霖.真的要走嗎.哀家知道.銀時這次做的有點過分了.但是你也不能一走了之啊.」
仙霖感動地依偎在太後的身邊.說道︰「您是知道的.在這里其實您更是我的母親.這一走.可能真的是此生再無見面了.」
「那你還決定要走嗎.」
「是啊.母後.原諒我的不孝吧.你知道.這里不適合仙霖.仙霖需要一個自由的地方.這幾年來.仙霖已經很累了.現在只想和王媽找個遠離這皇宮的地方.仙霖知道.您一定不會攔著我的.是嗎.」
「你堅持要走.哀家又能說什麼.但是沒想到這次的事情.對你倒是一件好事了.不然你可能一輩子也月兌離不了這里.這件事情讓我們大家都知道了什麼才是對你的好的.」太後幽幽嘆了一口氣.
仙霖坐直了身子.理了理被自己倚亂來的衣服.說道︰「母後.對不起了.」
「傻孩子.」太後苦笑道.「該說對不起的是哀家.如果不是為了??」
「那些話就不用說了.只有仙霖懂您.那麼這些事情又有什麼關系.」仙霖的眼里此時全是孩子的撒嬌.那曾經以為再也不會出現的感覺.此時充盈著自己的內心.可是卻也是最後一次了吧.
臨走的時候.太後拿出了很多的金銀珠寶送給仙霖.卻被仙霖拒絕了.
「母後.帶著這麼東西仙霖不好上路.而且會被匪人盯上.豈不是壞了事情.」
太後感傷地說道︰「你什麼都沒有.又怎麼生活.對了.哀家記得江南有個行宮.久無人去.要不你去那里也可以.」
「真的不需要了.您就讓仙霖自己活一次吧.」
太後沒有再說話.從自己的手上月兌下一只玉鐲帶到了仙霖的手上.仙霖想拒絕.卻沒有動.而是微笑著接了下來.這個只是一個紀念吧.這只玉鐲.是太後做小姐的時候她的母親送給她的.這意義非凡.
慈慶宮離自己越來越遠.太後仍舊任人扶著站在那里看著仙霖的背影.從此以後.自己就徹底失去一個貼心的人了.以後.還會有誰會像她那天的聰慧.自己不用說都能明白的人.這幾年的思念.卻只換來著短暫的相見.
不知不覺眼淚順著那已經不再光滑的皮膚滑落.一邊的宮女玲瓏勸道︰「太後.還是回去吧.」
玲瓏很仙霖很像.太後選了玲瓏也是因為她不但長得俏人.氣質還有心智都不輸仙霖.可以說自己是按照仙霖的樣子找了一個宮婢.而這慈慶宮中太後也只听玲瓏的話.如果不是玲瓏.自己可能連仙霖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得.
昨天晚上.玲瓏說仙霖將要離開京城.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太後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但是卻讓自己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玲瓏勸她再見一眼.不要留下終生的遺憾.最終才有了這一次的想見.
「玲瓏.扶哀家進去吧.」太後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說道.
「是.」玲瓏溫柔地扶著太後走了進去.為她端來定神的茶水.
「你也別忙了.」太後阻止道.「從此以後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仙霖了.哀家真是老了.連留下一個人的魄力和魅力都沒有了.」
玲瓏笑道︰「太後.您就不要胡思亂想了.相信王妃也不希望看到您這.她要知道了.走的也不會安心.」
「不安心倒好了.她就舍不得走了.就怕她不會不安心.瀟瀟灑灑地走了啊.」太後不無傷感地說道.
「玲瓏覺得.太後您巴不得王妃安心呢.可是玲瓏也知道.王妃就算真的走了.也不會是瀟瀟灑灑的.必然是牽念著您的.」
「你這丫頭.就你知道的多.」太後的心情被這樣一排遣立刻好了幾分.
見她的心情好了.玲瓏心里也放下了一些.在一旁想這法子逗太後開心.知道最後太後能接受仙霖已經走了這件事情.才開始做自己的事情.
對于太後來說.只不過是少了一個貼心的人.只要有另一個人出現.做的即使沒有仙霖好.但是只有能討她的歡心.那麼仙霖的離開也不會對她造成多麼持久的影響.玲瓏心里暗自嘆息.這就是皇宮的情和義吧.
仙霖走到外宮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緊張兮兮地走了進來.看到仙霖的時候.嚇得連忙低下了頭.似乎懷里還抱著什麼東西.她偷偷地跑進了一個偏徑.仙霖追著她的背影.真的是很熟悉.
忽然想起來.這個宮女似乎是跟在李思琴身後的.她干嘛這樣鬼鬼祟祟的.
一股不好的感覺升上心頭.仙霖站在那里看著那小宮女消失在宮牆的拐角.
「王妃.有什麼事嗎.」護送仙霖的侍衛關心地問道.
仙霖笑著搖了搖頭.說︰「沒事.只不過好像看見了一個熟人罷了.我們走吧.」
「是.」侍衛也沒有多想.因為轉眼看過去的確沒有一點不正常的地方.
走了幾步.仙霖忽然說道︰「我還有些事情沒做.過會再走.你在這里等著我.我很快就會回來.」
「是.王妃.」
仙霖抬腳直直地走向坤夏宮.來到坤夏宮的時候銀時正躺在床上盯著上方發呆.看到仙霖又來了.依舊冷冷地問道︰「你又來做什麼.」
「我只是想告訴你.多防備著些.」仙霖擔心地說道.
「呵呵??上次來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現在又來說這樣的話.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婆婆媽媽.這麼的無聊了.」
仙霖沒有理會她的冷嘲熱諷.可是眼淚卻是深切地擔憂、
「離開這坤夏宮.我就再也和這宮里沒有半點關系了.我來.只是不想你成為這宮中斗爭的犧牲品.」
「那你就走好了.你以為我是你嗎.我可是皇後.一國之母.誰敢動我半分.」
「炙手可熱握大權.待郎充犬吠籬邊.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誰也不知道誰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銀時.你什麼時候才懂.」
「你如果懂得話.現在又怎麼會是這樣的下場.要離開皇宮一個人孤獨生活.過那平民百姓的艱苦生活.你有什麼資格來勸誡我.」銀時冷笑道.
仙霖抿著嘴.緩緩說道︰「你會知道我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正因為看透了所以我才會離開.不過顯然現在你是不會懂的.我走了.」
「不送.」
不知道銀時對自己的怨恨還有多少.還有防備多久.仙霖知道.她的不理智已經讓她處在危險中.如何也不能放下心.就這樣走.不把這一切搞清楚.自己是不能夠走的.
仙霖來到紅顏宮.夭夭驚訝地問道︰「王妃.您不是??」
仙霖沒有說話.直接走到了慕雪的床邊.依舊是毫無血色的臉頰.南宮俊陽本以為仙霖會直接走.而自己也不想看見那分別的一幕.所以看仙霖的時候也詫異地站了起來.見仙霖的臉色如此的差.問道︰「你怎麼.」
「還請皇上給仙霖一點時間.」仙霖淡淡地說道.
南宮俊陽看了一眼一邊的夭夭.尷尬地站起身來走了出去.不知道為何仙霖會這樣.但是她的要求自己總是不知道如何拒絕.
見屋里面依舊沒有人.仙霖月兌下手上的玉鐲套在慕雪的手腕上.用衣服遮好了.
「慕雪.姐姐知道你不會這麼簡單的就死掉的.這個.是姐姐送給你最後的東西.請幫我保管好了.」
說完之後.仙霖才坦然地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仙霖.你??」南宮俊陽見她就要走.忍不住喊了一聲.
仙霖的腳步停了一下.轉頭對南宮俊陽淒然一笑.說道︰「俊陽.其實我還愛你啊.」
「仙霖.朕??」
可是任憑南宮俊陽在身後叫著仙霖也沒有再停下腳步.再也沒有回頭地離開了.南宮俊陽回過神來.才發現仙霖是一個人來的.身邊竟然一個人都沒有.追出去的時候.已經看不見仙霖的影子了.
牆角邊.仙霖背靠著牆.咬住自己的嘴唇不然自己哭出聲來.
生遇君.且不逢時.
來世願采擷.守君長相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