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麼辦?坐以待斃嗎?不,那不是她的行事作風,可現在……
雪叢珊看了看四周,沒有一點縫隙,黑暗的屋中只有水波一蕩一蕩,連反光都沒有。舒殢獍
「s*h*i*t!」看來今天注定要掛在這了嗎?
門外沒有任何動靜,秋思齊可能不在這邊,那就好,雪叢珊定了定身形,之後費力地去追漂浮起來的凳子,不論管用與否,砸門。
木頭受了潮,因而增加了重量,對于現在的雪叢珊來說頗為費勁,而門是朝外開的防盜門,想要砸開談何容易嬖。
但是,不能放棄,絕對不能放棄。
一下接著一下,求生的本能讓她忘記了自己還在餓著肚子,只好像此時此刻精力充沛,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秋思齊他們最好祈禱她這次出不去,否則她會玩死他們廊。
畢竟是木頭做的,沒幾下就被砸散架子了,雪叢珊看著手中只剩一根的斷木,撒氣一般地扔到水里,看著已經漫上膝蓋的水,雪叢珊深吸一口氣,雨再下大一點吧,最好把房子給沖垮了,這樣也用不著她費勁巴力的砸門了。
想到這里,雪叢珊突然就淡定了,她靠在牆上,開始心大的閉目養神。
外面的雨依舊嘩嘩下,雪叢珊在心里默默數數。
過了不知多久,她猛地睜開眼楮,當發現自己仍在這個小黑屋里時,她嘆了口氣。在這里她不能喊救命,因為,喊給誰听?下這麼大雨,外面應該早就亂成一鍋粥了,人們逃命還來不及,誰還有心思來管她?
不覺得開始想念顧西,唉,說起來她還真是沒出息,長這麼大居然才找到自己的克星,明明知道了他利用她,不相信她,欺騙她,明明都已經走得這麼徹底,明明都打算好了不再聯系,卻仍然忍不住想念,甚至還和同名的「顧西」建立了虛擬的朋友關系。
忘不了,她確實忘不了,怎麼可能忘記同時給她帶來心理和身體上疼痛的人?
在這個還算是危機的時候,她居然心里一味地還是想念他,想他會不會從天而降,想知道他得知她失蹤被綁架之後的表情,想看看他找到她之後是否會有松一口氣的樣子。
顧西,如果你今天能找到我。
雪叢珊在心里默默許諾,她保證,出去之後其他事都會一筆勾銷,只向他表明一件事。
秋思齊,他真是看走眼了。如果他當初找到她是因為她和秋思齊一樣是語言類的學生,就要明確告訴他,想在她身上尋找慰藉,可要好好想想後果。
顧西,如果你能找到我。
我會保證……
雪叢珊漸覺呼吸困難,可能是身體能量缺失而導致了虛弱。也可能是想到顧西讓她放下心來,她漸漸閉上眼楮。
突然好困。
做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夢,最清楚的則是她夢到上一次和顧西在倫敦,兩個人走在飄著雪的大街上,一直走一直走,街道特別長,總也走不完。她偎在他的懷中,感覺柔柔軟軟的。好像一整個冬天都是那樣度過,很長很長。
突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顧西的臉變得焦急,她大力搖晃著她,嘴里不停地問「為什麼為什麼」,她茫然,她還沒問他為什麼騙她不信她,他倒先來質問了。
她想說話,張嘴卻沒有聲音。
她繼續被搖晃。
猛地喉頭涌上一股水流,雪叢珊被嗆,大力咳嗽一聲,她「唰」地睜開眼楮。
還是那片黑暗,可仔細一听,她的周圍有人在呼吸。
身體一緊,所有警惕再次回來,她開始不顧一切地掙扎著起來。
「小珊!」
雪叢珊停止了一切動作。
淚珠子像是斷了線,一顆接一顆地掉落,混合在雨水里,像是感覺到這樣的反應不足以表達自己,她「哇」地一聲放聲大哭。
顧西小心翼翼地幫她解開繩子,他拿著電棒仔細地照,那被勒得發紫的手腕現在眼前,他忽然發出一聲類似嗚咽的聲音,可奈何雪叢珊的哭聲震天,顧西那一聲微不足道,被遮蓋了過去。
慢慢抱起她,顧西什麼也不說,一同跟來的助手連忙跑出去打開車門,顧西輕輕放她坐下。然而他剛坐進車里,雪叢珊就一歪身子躺倒在他懷里,抱著他痛哭流涕。
顧西緩緩撫著她的背,不敢太輕也不敢太重,像是對待一件珍寶。
兩天,他找了她整整兩天,半年來她的行蹤全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從沒出過差錯,然而這次卻讓別人鑽了空子,百密總有一疏,是他大意了。
本想著不去趕盡殺絕,可他們偏偏過來招惹他,那就別怪他不留面子了。
得知她失蹤的消息時他在開會,很重要的會議。然而那一刻他簡直覺得天已經塌下來了,正說到重要步驟卻突然停下來,所有人都在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他卻看不到任何人,所有的意識只回蕩著一句話,她失蹤了。
很多大領導都位列席間,他理應將會議進行下去,卻沒有。
他只想著,如果她失蹤了,那麼他現在在做什麼?還有什麼意義?做的這麼出色給誰看?
那一天他只說了句「抱歉」就匆匆離開,什麼領導什麼事業,統統與他無關。他只有一個信念,找她,將他們趕盡殺絕。
任海早就悄悄將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攥在手心,連任國和任郎都毫無所知,只等著有朝一日忍無可忍之時,將之一次性擊垮。
本以為用不著了,現在他們卻主動制造了這個機會。
所以,那就別怪他們不客氣了。
這兩天之中,任國和任郎父子倆相繼被送進監獄,任國還因為五年前買凶殺人被判了死罪,任老爺子想要替兒子開月兌,奈何顧西的爺爺得知孫媳婦被綁架,便將任老爺子的氣焰給壓了下去,任郎因為貪國家的錢數目太高而被判了無期,終身監禁,誰也沒有權利誰也不敢替他說話放他出來。
昨天,秋思齊被顧西抓住,然而她嘴硬,就是不說雪叢珊的下落,她以為顧西還是幾年前寵她的顧西,竟還在他面前耍起了無賴,不過她千算萬算,顧西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秋思齊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一個背叛了他的人,不需要留任何情面。
所以,她同樣也被押回國,以綁架罪的名義進了監獄,顧西施了壓,秋思齊被判了十年。
然而仍然沒有雪叢珊的下落。
他召集了所有人在巴斯小城內展開搜捕。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在午夜之前,讓他找到一個目擊證人,帶他來到這里,看到了她。
找到的時候她的氣息很弱,費了好大勁才將她弄醒,心里的石頭這才放下。差一點就見不著了。
現在她躺在他懷里哭,很真實。半年了,他只能遠遠看著她,看她和戴維打打鬧鬧,看他們住在同一棟房子里,看著她將他一點點忘掉。
不是不難過,而是難過了又能怎麼樣。最大的傷心莫過于不理不睬,縱使他有翻手為雲的手段,也無法命令她做任何事,對她有任何要求。
而今她哭得一塌糊涂,身體先于意識的反應對他做出依賴,這是不是說明,她心里還是有他的?
「小珊,你嚇死我了。」他喃喃地說。
「我對自己說,你要是來救我,以往的事全不追究。」雪叢珊帶著濃重的鼻音,聲音從顧西的肚子上傳出。
勾了勾唇角,「嗯。」
聲音里听不出情緒,雪叢珊突然坐起身來,賭氣地去看顧西,卻發現對方正在朝她笑。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猛地撲過去,「顧西,你耍我!」
「好了好了,終于有點笑模樣了,剛才連生氣都沒有了。」
「你試試被水泡幾個小時。」雪叢珊沒好氣地說。
「嗯,好,等回了家,我去浴缸里試一試。」
「浴缸里面要放上滿滿的水,然後你躺在里面不許出來,我監視你。」雪叢珊說。
顧西壞笑,「好,沒問題。」
「你可別亂想啊,我就在旁邊看看。」
顧西忍不住又笑,「我也沒想什麼,你解釋這麼多干什麼。」
「那你笑得那麼邪惡?」雪叢珊一點也不信。
「我是因為你既往不咎了才高興的,你想什麼呢?」顧西敲了敲她的腦殼,笑說。
听完顧西這番話,雪叢珊一下子想起來一件重要事,她收斂起笑容,正色道︰「我知道你和秋思齊以前是個什麼樣的相處模式,查出這些對我來說不算難事,但我想說的是,你若想在我這里尋找慰藉,那麼我還是先奉勸你考慮好後果。」
沒有立即得到什麼反應,雪叢珊奇怪地看顧西,卻一瞬間怔楞。顧西正用那種很醉人的目光盯著她瞧,嘴角邊的淺笑簡直想讓人直接溺死在里面。
顧西看夠了雪叢珊的反應,才說︰「嗯,不會。」
「你怎麼這麼高興?」
「因為,」顧西回說,「你會調查我,我非常高興你去調查我,這說明,我在你心里的分量很重。」
雪叢珊撇撇嘴,「我天生好奇心重,遇到不明白的事就想一探究竟。」
「我的事能讓你生出好奇心,也很不容易。還是說明我的分量比較重。」
「懶得理你。」
過了一會。
「跟我回國?」
「學還沒上完。」
「不要上了,回去你想去哪,我都能把你送進去。」
「……走後門?」
顧西大方點頭,「對啊。」
「那我進外交部,做個小翻譯。」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但是我要提一個要求。」
果然天下沒有白給的午餐,「你說。」
「先問一下,我們算是和好了嗎?」
「沒有,我們已經分手了。」
「嗯,」顧西沉吟一瞬,然後突然一改之前的溫和,說,「分手是你說的,同不同意是我決定的,你要是再敢和別人眉來眼去吃飯唱歌,就別怪我現在把你辦了!」
雪叢珊一愣,隨後她冷笑一聲,「借你兩個膽子。」
顧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