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為開車,不能一直轉眼看她,只是偶爾轉過頭來看她一眼。浪客中文網舒 她雙眼直視著前方,臉上淡淡的,倒沒什麼特別的表情。
「只是當時有倍感煎熬的感覺,」沈心棠看了看自己的手,現在她手上的繭子已經退了不少。「時過境遷以後,那種感覺已經淡得快要想不起來了。」
她沈心棠以前經常下田干活的,只是後來離開家以後在外面工作,久沒做農活了,忽然拿鋸子會覺得痛苦難當,而花文軒更甚,只抓了半小時的鐮刀,就覺得吃不消了。她突然想起陸白那個人,看他的樣子,應該也不是經常干農活的人,他當時和她拉鋸子的時候,她沒看見他臉上有露出過痛苦或難以隱忍的表情,反倒是後來她拉不動了,到他那邊的鋸子,幾乎都是他用力推送過來的。
「你雖然記不起來了,但我卻不能忘記。」花文軒一臉正色,「你本來可以不用吃那樣的苦,都是因為我你才遭那樣的罪的,我會一直記得的。」
「我還好啦。」沈心棠搓了搓手,看到他露在外面被稻葉割傷的手臂,頗有些心疼地說道,「我以前沒少干過這些,你卻是第一次干活,會比我辛苦不少。你腿上也割傷了好幾處,這個要過兩天才能好了。其實我並沒有想說讓你去下田干活,不過看你興致勃勃地拿著鐮刀主動說要去幫他們干活,我爸爸媽媽可高興了,比他們看到我們送的禮物還開心呢!」w8pd。
「女婿第一次上門,不是要表現好點兒嗎?」他朝她擠了擠眼楮,邀功般地問道︰「怎麼樣,我表現得還不錯吧?」
「不錯什麼呀,是吸引大嬸大嫂們的表現嗎?」沈心棠從鼻子里哼了哼。
「你吃醋啦?」他得意地笑望著她。
「德性!」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只花了十分鐘,車子便已開到了鎮上的主要街道上。
找到鎮上最好的飯店,訂了最高規格的酒席,交了定金,讓飯店馬上做,他們要去接人過來。
「老婆,你說,要不要給咱爸咱媽買台新的電視機啊?」坐上車,花文軒突然想起昨晚沈媽媽還在看那台黑白電視機的事,「我昨天看到那台電視機的時候,吃了老大一驚呢。爸爸媽媽都是珍惜舊物的人,就像你一樣,你也特別念舊,所以才會一直對我念念不忘的。」
「誰對你念念不忘了?」沈心棠不滿地咕噥了一聲,「反正你無時無刻不在自戀著。」
「你不承認就算了。」花文軒並不和她糾纏這個問題,只接著之前的話題說道,「除了電視機,再買台洗衣機怎麼樣?」
昨天他們倆換下來的衣服都是沈心棠洗的,花文軒本來自己要自己洗的,奈何從來沒有洗過衣服,他又不想讓沈心棠太過勞累,所以才有了買洗衣機的想法。
「不用啦!電視機我以前也跟我爸媽提過,他們說有一台電視機就夠了,而且以後我弟弟要是結婚的話,新娘那邊的嫁妝里一定會有家電的,包括洗衣機也是,所以我媽不讓我買。」沈心棠側過身子看著他,他這樣細心地為她的家人考慮,她很感動。「就算你給他們買了洗衣機,他們也不會用的,旁邊就是大河,他們怎麼會舍得花那個電費水費去開洗衣機啊,而且,他們嫌洗衣機洗不干淨。」
「那好吧!」听她說得有道理,他便不再說什麼了。
經過鎮醫院時,花文軒又想起一件事來。
「咱爸咱媽身體怎麼那麼瘦弱?我昨天第一眼看到咱爸的時候,心里就覺得有些心酸。我爸和他差不多年紀的,但是我爸看上去卻比他要年輕得多。對了,老婆,」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眼望著她,切切地說道,「咱爸咱媽身體狀況怎麼樣?有沒有每年都去做一次體檢什麼的?」
「這個倒沒有。」沈心棠一臉赧然,覺得自己好像一個不孝女一樣。「我每年回來一兩次,每次都來去匆匆的,他們也很少跟我說有身體不舒服的地方,我就……」
「那我們明天就帶他們去做個全面檢查好了。」花文軒是說了就要去做的那種人。「我爸媽每年都會體檢一次的。」
「現在這麼忙,我想他們不見得會答應的。」沈心棠感到汗顏,同樣是做子女的,她就沒人家想得這麼周到。
「這樣的話,那就等下次讓他們和我父母見面的時候,再安排他們去做好了。」他想了想說道,「對了,你不是說還要去看望外婆外公的嗎?什麼時候去?等你這邊弄好,我還得帶你去見我媽和我爸呢。」
「唔,那就明天去吧!」
***
花文軒開著車,在他們車子後面還跟著一輛小客車。
沈心棠費了好一番口舌,要請那幾位幫著割稻子的嬸子嫂子們去鎮上吃飯,她們沒一個肯的。結果花文軒一出馬,個個都穿戴一新跑出來了。
坑爹啊,要不要這麼重色輕友啊?13856951
一路上嘰嘰喳喳吵吵鬧鬧,沈心棠邀請的,不僅是幫忙割稻子的那位,還有她全家都一起邀請的,雖然留守在家里的人並不多,不過這幾家聚在一起,也有二三十位了。
吃飯的時候也是,歡聲笑語推杯換盞,幾乎每個人都輪番來給花文軒敬酒,不過都被他以要開車為由給擋了,只是以飲料當酒回敬了大家。
酒足飯飽,這個時間段,本來就是休息的時間。
退直手只。大家伙兒卻都不回家去,就逗留在沈心棠家里,一直拉扯著花文軒說話。
沈心棠覺得好笑又好氣,偏又無可奈何,听著她們一直打听花文軒是怎麼和沈心棠認識的,家里還有沒有未婚的兄弟或是親戚,公司里還需不需要人手……
沈心棠開始坐在椅子里打瞌睡了。
迷迷糊糊中,感覺身上變得輕飄飄起來。她下意識睜開眼來,卻看到花文軒正抱著她往樓上走。
「到樓上去睡吧。」他見她眼楮睜開來,輕聲哄慰說道。
「那你呢?」她側耳傾听了一下,已經听不到嘈雜的聲音了。「她們呢?」
「我說累了要休息一下,她們就回去了。」
「嗯,你是應該要休息一下的。」她重又閉了眼楮,將雙手圈在了他脖子上。
一覺睡到四點半。
醒來洗個臉,就該出工了。
這時候,已經不需要花文軒再拿鐮刀了。
上午的時候,已經把不能用機器收割的水稻都人工割好了,下午便是要把這些晾在田間曬干水分的稻桿收起來,運到專門的打谷場上去。
剛收割的時候,稻桿上含的水分多,分量會很重。午間陽光強烈,將大部分水分收干,下午搬抬的時候就會變輕很多。所以一般都是上午割下午收。
花文軒雖然不必再拿鐮刀,但是卻要用扁擔,這些事可都是破天荒第一次干。
把稻子捆成捆,扁擔兩頭更擔上一大捆稻子,再挑到打谷場上月兌粒。
沈媽媽給花文軒做的擔子是比較小捆的,重量不是很重,但花文軒挑在肩上還是走得搖搖晃晃的,沈心棠真擔心他會一不小心跌到田里面去。
直到天黑時分,才把所有事情都堪堪弄完。
花文軒肩膀已經被扁擔硌得發紅,月兌粒時飛濺的谷粒和灰塵弄得他一身一臉灰撲撲的,汗水更是浸濕了滿身。他的臉被太陽曬得紅通通的,本來瀟灑漂亮的發型也變得凌亂不堪,沈心棠幾次問他還行不行,他都笑著說「還好,還扛得住」。
沈家二老也知道他是沒吃過苦的闊少爺,也勸說了他一兩次讓他回去休息不要干,花文軒都笑著說沒事,哪里能眼睜睜看著年邁體弱的老人干活而他在一邊閑著呢?他做不到。
本來又有人要來幫忙的,都被花文軒給拒絕了。
晚上洗過澡後,回到他的房間,沈心棠看著花文軒發紅的肩膀,她的眼圈跟著也紅了。
「你來得可真不是時候。」她心疼地替他吹了吹發紅的地方,心里既感動又有些過意不去,「一個堂堂的大總裁卻到我們家來干這樣的體力活兒,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這不是挺好的嗎?」他不再讓她看自己的肩膀,而是讓她坐下來,臉上雖然有點疲倦之色,但笑容卻很真誠。「就當是體驗生活嘍。你知道嗎?當我在做這些農活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自己好沒用。好歹我還是常年健身的人,怎麼就變成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書生了?我連兩位年過半百的老人都比不過,真是太丟臉了。我要是生在農村靠種地過活的話,我肯定會被餓死!」
「怎麼會?你若是生來就在這個環境里,你自然對這些事都熟悉了解了。」沈心棠用芭蕉扇輕輕替他肩膀處扇著風,借此讓他火辣辣的肩頭變得舒服些。「農忙也就忙這一陣,這幾天過了就好多了。你現在覺得怎麼樣,還痛得厲害嗎?」
「還好,只要不用手去踫它,就沒太大感覺。」他接過她手中的扇子,不讓她替他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