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身大紅色衣裙,紅色如鮮血般欲滴,含苞的月季錯雜盤繞在裙擺處。舒殢獍青峰眉黛,下面瓖嵌了黑珍珠般奪目的雙眼,一顰一笑間盡是妖嬈嬌艷,勾人心魄。
「月夏見過淑妃娘娘。」月夏盈盈一拜,禮數周全,卻沒有得到來人一笑。
「原來是姜淑妃,好久不見了。」我是長公主,品級當然比她高一級,即使皇後來了,我也不必跪拜,更何況一小小淑妃。
「看來我們的長公主好福氣啊,不但嫁了南相大人,還能到陛下垂憐,犯下滔天大罪也沒有來興師問罪。」姜雪華自顧說著,根本不顧當場兩人氣色多差。
「夠了!姜雪華,若是讓皇上知道後宮妃子對長公主無禮,後果會是如何?」我斜睨著看她,懷中承兒一直抱著我,小身子不斷顫抖,想也知道,自封後大典以來青妃姑姑一直不受寵,倒是姜雪華憑借自己的本事得到了皇帝的垂憐。
承兒在宮中被欺負慣了,平時鮮少有人為他抱不平,見到冤大頭姜淑妃自是害怕。
「可惜你這長公主之位也坐不久了。」姜雪華喃喃自語,不知是否因為長公主一詞,總覺得念叨這個身份時,她神情變了變。
司馬卓對我的疑心我自是知道,只是後宮不干政,不知姜雪華又是從何處打探的消息。
「月夏妹妹,看來今天姐姐沒辦法去你那了,若有時間姐姐再來竄門吧。」被姜雪華一鬧,我自是沒了游玩的興致,忽略了一旁咬牙切齒的姜雪華,滿懷歉意地向月夏告別。
不過,姜雪華對我的敵意怎麼看起來有些像吃醋呢?我搖了搖頭,很快否認了這種感覺,司馬卓一心要除掉將相盟,而我也差點著了他的暗算,怎還會成為她吃醋的借口。
「那月夏就恭送公主殿下了。」姜雪華在,她不好留下把柄,月夏眼神變得暗淡,本來姐姐是她在宮里認識的唯一對她好的人,可惜卻被封長公主嫁給了當朝南相,若是自己能再爭氣點,品級再高一點就能幫助姐姐了。
「承兒,你怎麼了?」自遇到姜雪華後,承兒一直未開口,仔細一看,我才發現他臉色蒼白,一直靠著我的肩。
「姐姐,怕——」小孩子最是敏感,遇到危險躲避是本能。
「承兒不怕,不怕,姐姐在,沒人欺負你。」哄著哄著,承兒在我懷里睡著了。
「父皇……」小孩子囈語時還想著他的父親,可是司馬卓啊,你這父親卻是要滅了他的舅舅家,若是等承兒長大了,你該如何向他交代呢?
入宮已是三天,司馬卓果然開始行動了。
我被放出宮外,回到相府。三天未回,府里人居然少了許多,一下子變得冷清。
裁員了?剛踏入南相府,我就意識到危機的來臨。
「老爺在書院。」安管家見我回來了,立刻前來問安。
我向他點了點頭,朝湘妃竹林跑去。只是幾天未來,相府為何蕭瑟如此呢?
「重華?」我推開書房大門,之間他正倚著小榻琢磨《博弈》,見我急匆匆跑來,還喘著粗氣,便為我到了杯茶。
「博弈第七十頁,‘倒月兌靴’一局可謂精妙。」
「珍瓏棋局乃是聚集了先人之精髓,局中「金雞**」、「老鼠偷油」等妙招環環相扣,更遑論倒月兌靴一局。不過若是執白先在二三路自緊一氣,隨後黑棋倒撲拔掉白棋16子,然後白棋一斷,即可將黑棋80目吃掉……」說著說著,看到了重華的輕笑才懊惱,我這是怎麼了,急匆匆趕來就是來和他討論棋局的麼?
「馥兒果真是棋中高手,那麼這又該如何破呢?」他將書翻到最後一頁,子星老人獨創的殘局——蝕。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參悟殘局!」我一把奪過《博弈》,橫眉指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在宮中什麼風聲都沒听到。」
「馥兒,這個年恐怕又要你隨我奔波了。」
連重華都這麼說了,那就是我們沒法月兌離這無妄之災嘍。
其實這場暴風雨來臨前異常的安靜,明天就是大年夜了,傾鑰的年與我前世的相差無幾,只是這團圓的日子,我卻與重華奔波在路,正趕往邊疆小鎮。
「後悔麼?」重華替我系好了披風,馬車內燃起了火爐,卻也抵不住外面的風寒。
「自從踏入相府,我就沒了後悔的權利。」你們何曾給我留下後悔的路呢?
想起昨日,還是個難得的大晴天,司馬卓終于下達了聖旨,只是聖旨內容卻分毫不提我欺君一事,而是慕容丞相結黨營私,紊亂朝綱,罪無可恕。故將其貶為正八品縣丞,大起大落,從正一品丞相到正八品縣丞,可是身邊的人卻是未曾皺過一眉。
「浦良縣丞是何?」偏頭而問,頭發不經意間觸踫到他鼻尖,惹得他打了個噴嚏。
重華仍是雲淡風輕,沒有因為被貶生出一絲的不滿,淡淡而道︰「正八品縣丞,看守浦良書庫、修文書。」
果然是個好差事呢,若我不是當事人,必定會對司馬卓豎起大拇指,把一國丞相放到這樣可有可無的位置上,你才能安穩坐在上位吧。
他必定是早料到了會有今日,我的事不過是他的一個借口而已,他心中的空間有多大,我自是不知,只是知道皇帝的安排于他而言可有可無,因為他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瞬間揚起了嘴,心中許久未曾這麼開闊︰「這可是個好差事,悠閑又有不少錢拿。」
「嗯,」重華放下手中書卷,替我理了理散亂的發絲,「可是他要忙的事情變多了。」
新年啊,本是團聚的日子,為何我這兩年都是在路上奔波呢?經過將軍府,往日的氣勢已不再,空蕩的叫人心寂。爹爹被削爵位,貶為從二品巡撫,哥哥被貶為從五品關州安撫使,這些官說得好听點事清閑,其實都是被架空了權利,上一級被掌控在北相手中,他們能翻起多少浪?
那一日,猶記得在傾城的鞭炮聲中,馬車緩緩駛離皇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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