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喜來樂,你敗壞我喜家名聲,你可知罪?」陰暗的喜家祠堂里,現任的喜家族長,喜來樂一直稱呼為「四爺爺」的白須長者喜軒德,端坐在堂上,嚴厲地問道。舒
「四爺爺……我沒有……」喜來樂跪在地上,哭泣著求道,「四爺爺,你還不知道我……」
「現在人贓俱獲,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喜軒德臉一陰,眼楮微微一眯,大聲吩咐道,「將那個奸夫帶上來!」
奸夫?什麼奸夫?他們又從哪里找來個人來這樣陷害她?喜來樂听到紛亂的腳步聲,茫然地轉過頭看去,卻見到任思行被家族中的人牢牢綁住,幾個人推搡著將他帶了上來。
「怎麼是你?」喜來樂有些吃驚,這事又關任思行什麼事?難道喜家族人一直咬定的她的「奸夫」,就是指任思行?這誤會大了!
「不是在下,他們還能找到誰?」任思行被強迫著跪倒到喜來樂的身邊,聞言苦笑起來。
是啊,還能有誰?喜來樂也苦笑。她提出驗身,可是明明自己還是冰雪女兒身,驗身的老媽子卻一口咬定早就破了……再加上那個死嬰的尸體,現在又讓他們找來了奸夫……她心知肚明,是家族的人眼紅喜家的家財啊!
「對不起……將你拖累了……」喜來樂看著任思行的臉,輕聲道歉。任思行是完全無辜的人,還幫了喜家良多……現在卻將他扯進了這樣的事情來。
就是不知道這些族人,打算如何處理他們?
「你永遠也不用向我道歉。」任思行輕輕地說著。
啊?喜來樂吃驚地看向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喜來樂,你這次可是認罪了?」一個族老翻著他的三角眼,大聲問道。
喜來樂冷著臉沒有吭聲。這是族里的五爺爺,以前爹爹在世時,她家多有接濟的,沒想到卻是幫了一只白眼狼。
「五哥,不跟這個小丫頭片子嗦什麼,」旁邊一個瘦長臉的老者說道,「四哥,現在人贓俱獲,罪證確鑿,趕緊做決定吧。再拖下去,喜家幾百年的好名聲,都要沒有了!」
「好!我宣布,喜家喜仲花之二女,婬。亂不堪,未婚生子……敗壞喜家名聲,現在,判奸夫婬婦沉塘!」喜軒德沉著臉,大聲宣布道。
什麼,沉塘!喜來樂眼楮一下子就瞪大了,憤怒一下子就直沖頭頂,站起來,大聲叫罵起來︰「喜軒德!你竟然敢!你明明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你敢這樣做,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然而叫罵一向是弱者最後的武器,而且是沒有威懾力的武器。高高在上的喜家族老們根本沒有在乎,幾個喜家的媳婦們撲過來,幾下就將喜來樂牢牢綁住,與任思行背對背地綁住,然後幾個壯勞力出來將兩人抬起,裝到了「豬籠里」,抬向了祠堂前面的那個不知道有多深的水塘。
「你怎麼連話都不說?」喜來樂罵得有些累了,停下來歇歇去,卻又好奇任思行,一直都不發一言。
「如果罵他們能有用的話,我早說罵了。」任思行低低地說,「我只是可惜……沒有吻過你一回……」
喜來樂被任思行的話震驚到了,原來……原來他喜歡自己?
直到豬籠放到了水里,那長年冰涼的寒塘水浸濕了喜來樂的外衣,刺激到了她的肌膚,她才醒悟過來,又大聲地叫喊起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你們放開我!不然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字字啼音,聲聲泣血。
那幾人將豬籠用力向塘中心一推,豬籠一邊向著塘中心劃去,一邊漸漸地下向沉去。喜來樂感覺那冰冷的塘水,漸漸地漫上來,將她的身子漸漸全部浸沒……
不甘心……好不甘心……明明她清清白白的女兒家,卻被人這個玷污……她好不甘心……喜來樂拼命地掙扎著,然而于事無補,兩人仍然慢慢地沉了下去……
在這樣的生死之交,喜來樂沒有感覺到,一雙大手從背後輕輕地握住了她的……
「我不甘心哪……」喜來樂悲鳴一聲,無邊的黑暗便淹沒了她……這是要死了嗎?喜來樂悲哀地想著,馬上就要死了嗎?
可是為什麼這塘水,會這樣溫暖?喜來樂掙扎了一下,發覺雖然整個人被倦得很難受,但束縛已經解除了,趕忙拼命地掙扎起來,直想掙月兌這個黑暗得沒有邊際的將她倦得難受的地方,透出水面去換口氣,便用力地一蹬……
「哎呦來樂,你蹬我幫什麼!」一聲慘叫在喜來樂的耳邊響起,好耳熟啊,喜來樂郁悶地想道,卻突然發現,自己手腳不再受到束縛不說,口鼻也能夠自由地呼吸了……只是眼前還是一樣的黑暗……不,眼前明明是有光的,清冷得跟月光似的,不過似乎是落在了頭邊……
這是怎麼一回事?喜來樂一時有些蒙住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有個人輕輕地從她的腳那頭爬了過來,是何思行嗎?喜來樂心中一緊。現在這里是哪里,是西天極樂還是十八層地獄?怎麼都不怎麼像的樣子?
「來樂,你做惡夢了嗎?」。一個溫柔的聲音說道,一只手也輕輕地搭上了她的額頭。
是姐姐!喜來寶!喜來樂頓時感覺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哆嗦著問道︰「來……寶……是你?」
「你病了嗎?」。說話的聲音擔憂了,喜來樂的眼楮已經漸漸適應了黑暗,看到一雙清亮的眸子,正離她的臉越來越近,「你怎麼都不喊姐姐了,來寶是你叫的嗎?」。
喜來樂有些愣怔了,不對,這不是來寶,這怎麼可能會是來寶!來寶應該已經二十多歲,是一個憔悴得厲害的婦人,可是眼前的這個,雖然是在黑暗里,可是也是能夠看清的,是一個小小的丫頭。
這不是來寶!來樂心中一動,模了模自己的身體,發現,她自己,竟然更小了,大概只有幾歲的樣子。
難道人死了之後,會變回到他們年幼的樣子?
「來樂,你沒發燒啊。」來寶郁悶地收回了手,悶悶地說,「算了,你別鬧了,我明天還要跟爹爹開始學花藝呢……我要能夠種出漂亮的花來,我就送你一盆!你好好睡吧。」
學花藝!喜來樂幾乎一下子便被雷劈中一般,全身都僵硬了。她記得這事,她永遠都記得這件事,就是這一件事,讓喜家再也沒有辦法阻止衰敗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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