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怎麼又來了?」見孟恆辰眉頭緊鎖的走進來,將離沒好氣的問了一句。i^自打上回孟恆辰離開之後,他這幾天一直陷進一種對自己產生巨大懷疑的負面情緒中,以至于這幾日都有些食不下咽。
將離自認活了這麼些年,也就孟恆辰能夠在容貌上勝過他,然而像孟恆辰這樣直接無視他的人,他還真的沒遇見過。
孟恆辰沒理會他無禮的話語,徑自坐了下來。
將離看著他一臉心事的樣子,不自覺的開口問道,「怎麼了,出事了?」
孟恆辰驚愕的掃他一眼,才道︰「你這里,怎麼樣了?」
將離知道他問的是那件事情,得意洋洋的笑起來,連下巴也抬高了幾分,仿佛這幾天的郁悶終于得到了紓解,「大功告成!」末了,又覺得不夠力度,加上一句,「你想什麼時候動手?」
孟恆辰原本緊張的心情頓時變得更為復雜,如果是早一天听到這個消息的話,他應該會很興奮的……可是現在,「她懷孕了。」
低沉的嗓音想起來的時候,將離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才驚叫出聲,「懷孕了?!哪個?姐姐還是妹妹?」
「你說呢?」孟恆車斜眼瞪著他,幾乎有些咬牙切齒了。他的打算他的心事將離不是不知道,現在有這樣問是什麼意思?如果是慕雲薇懷孕了,他用得著那麼糾結嗎?
再說了,慕雲薇又怎麼可能懷得了!
孟恆辰的眼神冷冷的,死死盯著他,將離訕訕的笑了笑,才重新擺出嚴肅的表情來,壓低了聲音,「現在這個時候懷孕,您的計劃該怎麼辦?往後拖?」
「……朕,不想再往後拖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把孩子——」將離的目光變得有些意味深長了,沉默半晌,也不見孟恆辰答話,心中已經有了定論,卻不忍心的勸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她知道了,會恨你的吧?」
一身明黃色長袍的皇帝眉頭鎖得更深了,他修長的手指緊握成拳,手背上依稀可見青筋外露。i^薄薄的唇瓣幾乎抿成了一條線,冷硬的面龐上是無法忽視的疲憊。
將離一手搭上他的肩膀,難得低柔的語調里帶著悵然,「老四,你做這麼多,都是為了更好地同她在一起。可若是你這麼傷害她的孩子,她是不會原諒你的,別忘了,那同時也是你的孩子。」
「將離,我知道、我都知道……」孟恆辰忽然垂下頭,這個素來年輕的帝王素來高傲,且目空一切,天下大權緊握于手,沒有什麼事情能夠難得住他。
將離與他相識多年,卻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男子之間的友誼不同于女子之間,不是那種什麼心事糾葛都可以說出來的,他們即使是很好的朋友,在對方面前可以露出自己的弱點,卻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
茫然。
孟恆辰把頭埋在雙臂之間,將離知道他需要一個絕對安靜的環境來思考,站起身的同時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而後默不作聲的離開。
長寧殿里,慕雲薇難道一身散漫的躺在美人榻上,長發未束,就這麼披散開來。身上也只穿著單薄的中衣,臉上妝容盡褪,眉目沉靜的思考著什麼,倒有幾分遠山靜水的安詳姿態。
其實她和慕雲蘅長得很像,兩人的臉龐幾乎是一模一樣,然而從小到大這姐妹兩卻從來沒有被人錯認過一次,因為她的眼楮里總是帶著張揚且自信的光芒,美眸流轉間,一個個精妙的算計便立刻蹦了出來。
不論是之前的作為「慕雲蘅」的她,還是如今作為「慕雲薇」的她,身體雖然換了,然而靈魂卻不曾改變過,她依舊是她,只是換了副皮囊。
她從來都是個精明的女子,知道自己要什麼,知道怎麼達成自己的目的,知道、怎麼不讓自己後悔。
所以,她此刻斜斜的倚在美人榻上,給自己一個絕對安靜的環境,來思考該如何應對慕雲蘅突然發生的變故。
她不相信慕雲蘅不知道自己懷孕了,不然怎麼可能在那個時候、那麼恰巧的就暈倒過去。
好在她反應快,事先已經在太醫院做了手腳,所以當他們診出慕雲蘅懷孕的時候,陳太醫才不敢貿然說出來。
那個時候,她事先安排的人就會以一副大義凜然的姿態站出來,再加之她的威逼利誘,她相信沒有人敢反駁。
唯一失算的是,沒能當時就弄死慕雲蘅。孟恆辰的反應真快,就連他的貼身侍衛少辛也騙不了他太久,幸好這一點她事先做過防範,所以才沒有太過慌亂。
但是孟恆的反應也沒有在她的意料之中。
慕雲薇邪魅的笑著,三個月……呵呵,那人倒是個伶俐的,不用自己多交代,便知道她的心意。皇後懷了身孕,三個月……往前算算的話,她親愛的姐姐,那段日子,不正好在禮親王府麼?
「來人。」她喚了一句,阿綠亦步亦趨的走進來。
福身行了一禮,阿綠道,「娘娘有什麼吩咐?」
「今天的事,你辦的不錯。」她絲毫不吝惜贊賞,順手拿起一旁桌案上放著的蝙蝠紋瓖琉璃珠顫枝金步搖,遞出去,道,「以後好好替本宮辦事,少不了你的好處。」
阿綠只是愣了一下,隨即露出驚愕且惶恐的神色來,驚慌道,「奴婢不敢!」
慕雲薇嗤笑一聲,隨手將金步搖扔到她懷里,「本宮賞你的,拿著便是,哪里那麼多的廢話。以後盡心盡力替本宮辦事,就算是你回報本宮了。」
阿綠這才接了金步搖,攥在手里,語態懇切的回答道,「奴婢謝娘娘恩典,日後謹遵娘娘懿旨,為娘娘效犬馬之勞。」
「好了,起來吧。」慕雲薇抬抬手,素雅白淨的手腕縴細且美好,阿綠隨著她的話站起身來,目光落在那只右手上,眼里有精光閃爍。
慕雲薇正看著自己沒有帶護甲的手指,也沒注意到阿綠的不對勁,想了想,才道,「你去打听下,看朝陽宮那位醒了沒有。」
「是。」小心將步搖收在懷里,察覺到慕雲薇滿意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阿綠才福身退了出去。
與此同時,朝陽宮這邊確實陰霾一片。
晴嵐的了皇帝的話,可以在床榻前就近照料慕雲蘅,然而晴雨便沒那麼好運了,先前少辛刺進弄畫身體的那一劍至今還有心有余悸,她一個區區弱女子何時見過這樣鮮血淋灕的場面,當即就嚇傻了。連晴嵐跑出去又回來也沒注意到,自己瑟縮在角落里,不哭不鬧,卻目光呆滯。
晴嵐先前一直顧不上她,這會兒得了空才去看她。
朝陽宮里里外外的人都遠遠的看著,除了皇帝的近身暗衛守著慕雲蘅,都圍到了這里。
先前鬧那麼大的動靜,他們一個個的都不知道躲哪里去了,這會兒倒是齊齊鑽出來看熱鬧!晴嵐在心中狠狠的鄙夷了一番,卻沒說什麼,只是在晴雨身旁蹲下來,攬著她的肩膀,小聲喊著她的名字,「晴雨,晴雨,晴雨……」
目光呆滯的晴雨終于有了反應,卻也只是把視線落在她臉上,再沒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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