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見皇甫霆出聲,穆大林懷惴不安地低下頭去,想了想,終是將所看到的一一稟告︰「刺客死時,似乎想爬進重華殿,但毒藥發作的速度比他爬行的速度快,微臣趕到重華殿時,正好見到貴妃娘娘打開門……」
「當真?!」皇甫霆冷著臉,將信將疑。舒蝤裻
「微臣就算有十個膽子,也不敢欺瞞陛下,」穆大林抱拳,一臉鄭重,「且,今夜應在重華殿當值的侍衛被發現死在了一旁的小巷中。」
「朕到要看看她在玩什麼把戲!」
皇甫霆一甩袖,就往重華殿的方向走去。徐歡和穆大林急忙趕上前護駕,生怕再蹦出個刺客來,那可真是要命了。
重華殿門口,一個黑衣人趴在門檻上,僵持著一個姿勢,他面目猙獰而痛苦,瞪大雙眼看著前方,右手向前方伸出,儼然,想要抓住什麼,但卻來不及。
不遠處有侍衛守著,一雙雙眼楮直直盯著殿門口,似乎連只蒼蠅飛進去都逃不過她們的眼。
殿內,一干宮女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不知所措,一干人等站在角落,戰戰兢兢地望著大門,神色皆是惶恐不安。
試問,殿門口趴著一個死人,而住在這里面的人,誰不會害怕。
盈琇呆愣地坐在廳中,身上只穿了件睡袍,她緊緊抓著睡袍,雙手抱臂,使勁兒想把自己抱緊,那模樣像是很冷很冷。
如意見她這樣久還未回神,不由叫了一聲︰「娘娘,要不您先去床上躺一會兒?」
盈琇恍若未聞,目光有些呆泄,如意無奈,只得轉身入內室去,拿了件白色的披風披在她身上,而後又倒了杯熱水給她。
這回,盈琇倒是有些反應,木訥地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溫熱的液體沿著她的喉嚨滑落到月復中,感覺由內而外一陣暖意,放下杯子後,下意識地將披風拽緊,仿佛這樣能讓自己安心些。
今夜,她又往日一般,了無睡意,在床上躺著乏味,就索性起身到花園里吹涼風,順便欣賞月色。宮里的宮女內侍們都已睡下,守夜的小黃門也歪在門口打瞌睡,是以,她深夜還出來花園,並無人知曉。
在花園枯站了一會兒,正準備回去時,卻听見殿門外有聲響,她不明所以,疑惑的問了一聲︰「是誰?」
但卻無人應聲。
她想是不是自己听錯了,而且門外也有侍衛,就算是有人來,也會通告一聲,想著就沒理會。抬腳往回走了兩步,卻又听見門外一聲細碎的聲響,似乎是人走路的腳步聲。
「是誰?」她又問。
回應的是一陣可怕的沉默,就在她以為又是自己听錯時,那猶如鬼魅又包涵痛苦的聲音,隔著赤色大門傳進她耳朵里,讓人听了不寒而栗。
「救我……」
她心一驚,嚇得險些大叫,下意識的快步往回走,卻听身後那痛苦的呼救聲源源傳進耳里。她忽的一晃神,想起跟何新學醫的兩年里也听過不少這樣類似的聲音,便壯著膽子走到門後面,若是真有人求救,她身為醫者,又豈能見死不救。
走到門邊,她才看見原來殿門早已被推開了一小個縫隙,有風從那縫隙里鑽進來,灌進她的睡袍,竟冷得讓人打顫。
手稍稍一用力,就將門推了開來,眼前空無一人,她有些納悶,低下頭去一看,一聲尖叫隨即從她喉間發出,她驚連連後退,腳跟一不小心踩到了裙裾,她一摔倒在地上。
守衛的小黃門听到她的聲音,驀然驚醒,睡眼惺忪的左顧右看,卻見到她跌坐在地上,急忙跑過去想要扶起她,不料她卻是一動不動,直愣愣的盯著那半敞半掩的大門。
就在此刻,大門 一聲被踢開,六七個身披鎧甲的侍衛,舉著長矛直指向這邊,而門檻上趴著一個黑衣人,一動不動,卻令人心生畏懼。
兩個小黃門和盈琇一樣,早已嚇到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沒過一會兒,幾個侍衛齊齊散開,讓出一條道,視線中/出現了一個同樣身披鎧甲,但頭上卻帶著一定盔纓的侍衛,想來應是個領頭人物。
那領頭一雙漆黑透亮的眼直直盯著盈琇,冷冷地聲音,鏗鏘有力,「微臣乃是御林軍校尉穆大林,深夜追查刺客到此,驚擾了娘娘,還望娘娘贖罪。」
盈琇愣了半響,就著小黃門的攙扶站了起來,但對領頭的話卻恍若未聞,在他疑惑的凝視下,緩緩走近了殿內。
她此刻,早已被嚇得失了魂,听到那領頭的話後更加驚恐,忽然,好希望王晉能出現在眼前,張開雙手抱抱她,只要抱一抱她,她就不會那麼害怕了。
刺客……沒想到,她又遇上了刺客,又見到那樣的場面,雖然不是針對她而來,但那樣血腥殘酷,猙獰恐怖的畫面,讓她見了如遭夢魘。
適才,她望見黑衣人的那一剎那,驚得連呼吸都似乎停了一下。那樣猙獰痛苦的望著她,眼珠瞪得仿佛都快要掉出來,面容好像因為承受不住痛苦而被扭曲了,那只手像是魔爪一樣,伸向她,仿佛是她扼住了他的喉嚨,不讓他活命……她難以理解,為何那黑衣人會是這樣的神情面對著她,想不通,更猜不透。
隔著老遠,皇甫霆就見到重華殿門口排排站著許多侍衛,他眉心一緊,加快了腳步。
門口趴著穆大林口中所言的刺客,面目猙獰,那姿勢果真如穆大林所言,伸手向著殿內。此刻殿門已打開,從他站的角度看過去,就見到坐在殿中的盈琇,那黑衣人伸手所指方向顯然就是她的所在之地。
皇甫霆愣了片刻,繞過刺客向殿內走去,方才那一眼,他並非沒有看到盈琇那失神呆泄的臉龐,而是直接漠視。
見到她就這樣,他不由想起當日在西子村遇刺時,她驚慌失措的樣子,想必,她方才也是這樣,嚇得六神無主。但,轉念一想到母後如今還躺在雨辰殿內,昏迷不醒,他的這些惻隱之心就瞬間消逝。
目前看來,所有矛頭都指向她,若真是與她有關,他定要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正毒作的。「參見陛下。」
殿內,盈琇猶自出神,卻忽然听到眾人跪拜行禮的聲音。
她猛然醒過神,騰地一下子站起身,「陛下……」
原本滿腔希冀,卻在看清那明黃衣衫之後,倏然一愣,再看他冷如寒冰的臉龐,她原本沖動地想要沖過去抱住他的念頭,一下子就消退下去,像一把火突然間被湮滅。
她心里的王晉不會用這樣冷漠的目光望著她,更不會在她受到那樣的驚嚇之後,還漠然的站在一旁,探究地看著她。vils。
心頭沒由來的一陣悲涼,眼前的男子,不再是她心愛的王晉了,是一個冷面帝王,還是她的夫君……
她緩緩屈膝,欠身行禮。
「臣妾……」
未等她說完,皇甫霆忽然上前兩步,將她的手一拽,狠狠抓住,「你干的好事!」
盈琇本能的掙扎,皺著眉頭望他,「臣妾不知陛下何意?」
皇甫霆冷哼一聲,「你會不懂?」
「臣妾真的不懂。」
「說,刺客是誰派去的!」
「陛下認為是臣妾指使?」盈琇啞然,沒想到他會問她這樣的問題,他的意思是懷疑她麼?
「哼,你也瞧見那黑衣人是何神色,你倒是說說,怎會與你無關?」13756774
「臣妾不知。」
「不知?哼,那你可知我母後如今還躺在雨辰殿昏迷不醒,生死未卜!可知刺客一路是往你重華殿而來,可知方才穆大林追捕刺客時見到什麼?!」皇甫霆越說越氣,連聲音都變了調,抓著盈琇的手也更加用力,仿佛要把她的手腕給掐斷。
盈琇仿佛感覺不到手腕疼痛,一臉震驚之色,她震驚是因為他說他的母後,被刺客所傷的人是他的母後,他的娘親。
忽然想起來如意曾跟她提起過的先皇後,難道就是他口中所說的母後?
是因為被傷的人是她母親,所以他才這般盛怒嗎?可是他怎麼可以憑那些表面事物就斷定她是主謀?怎麼可以這麼不信任她?
她抬起眼,毫不畏懼地望進他眼中,一字一語道︰「臣妾與此事無任何關系。」
皇甫霆慣性的眯了眯眼,陰陽怪調的問︰「是嗎?那請問愛妃為何深夜還不就寢,猶在宮中招搖過市!」
招搖過市?他竟說招搖過市!
盈琇深吸一口氣,忍著委屈道,「臣妾……並無招搖過市!」她多麼想說,她其實是想他想得睡不著,可這樣的情形,他會信嗎?一定不會。
見到她眼中強忍的淚水,皇甫霆心中一跳,猛地松開手,撇過眼不看她,冷然道︰「堂堂貴妃,深夜尚不就寢,足以令人懷疑,若不是接應此刻,又何須守在門後!」
「陛下信也罷,不信也罷,臣妾與此事無關。」想到方才那一幕,想到被他冤枉,盈琇心里一酸,眼淚便落了下來,她垂下頭,伸手拽進披風,方才感到手腕火辣辣的疼痛襲來。
他竟變得這樣狠心。
未及多想,又听到他不急不慢的聲音說︰「你姐姐曾對朕說過一句話,越是漂亮的女子,越是會說謊。如今想來,這話果然不差。你們李家的女子都是蛇蠍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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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我終于又浮上來了。
陰謀神馬的,都快要將小女子淹沒了。
嗚嗚,悲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