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霆冷哼,「那就快走,莫要在這丟朕的臉面,以為朕虧待了你。舒蝤裻」
盈琇咬住唇,也不推月兌,便順著他的話說︰「臣妾告退。」
說完,也不等他出聲,她便起身離去。
每踏出一步,心就好像下沉一點,他竟說她丟他的臉,若真如此,又何苦帶她來這荒山野嶺,參加什麼狩獵大會!
她不會騎馬,也不會射獵,為什麼要帶她來,為什麼!難不成就是為了這般地羞辱她麼?
如意見盈琇臉色極為難看,不禁擔憂道,「娘娘,您還好嗎?」
盈琇不理會她,扭頭就走,而且越走越快,最後竟跑了起來。如意沒料到她會突然如此,驚得大叫。
「娘娘……」
漫無目的往前跑著,腳下是草莽叢林,身旁是擦身掠過的樹木,身後,如意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小聲。
此刻,她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往前跑,往前跑,一直往前,把身體跑累了,她就再沒有力氣去想那些難過的事,不會再去想他方才說的那番話,不會再感受到心痛的滋味。
跑遠了,跑累了,她才緩緩停了下來,身旁早已沒了燈光的照耀,幸而今夜,月色不差,憑著微弱的月光,模模糊糊,還是可以將眼前事物看出個大概來。
就著月光,她緩步向前走著,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只是茫無頭緒的走著,周圍安靜地只听見她輕緩的腳步聲,連同裙擺掃過腳下女敕草的細微之聲都顯而易見。
想起他方才說的那些話,隱忍已久的淚水,終是無聲無息地淌落下來,微風拂過,一陣陣透涼之意,沁人心脾,仿佛冷到了骨子里去。
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遠,只覺眼前一亮,耳邊听到流水潺潺之聲,不多會,眼前出現了一條河流。
月華如水,傾瀉一地,些許光芒灑落在水面,點點星芒,恍若璀璨的星河,緩緩流向西邊。
此時此刻,此景此境,這般熟悉,讓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以前的點點滴滴,一樁樁,一幕幕,那麼真切地浮現在腦海中,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事情。
可卻是再也回不去了。
從知曉身份的那一刻,就注定回不去了,可她卻偏偏不死心,仍然懷抱著希望,到頭來只有暗自傷神的份。
今夜,完全是因為沈安榮,她才會這樣失態,這般失控,心底一直想忘掉以前那些事,但見到沈安榮,她卻一下子清醒了。vjoh。
沈安榮地出現,無疑是在提醒她,以前的一切都是最最真實的,過去那兩年的記憶,她永遠都別想忘掉,包括對他的情意。
騙人太容易,騙自己,卻是那麼難。
假若,她沒有出宮,沒有遇上他,之後再成為他的寵妃,那樣,她心里會不會好受一些?
夜,太過安靜,她一個人,站得久了,不免害怕,轉念又想,他知道自己跑來這里,會否擔心,還是苛責她不該亂跑。
呵,依照他方才那般反應,怕是會責怪她吧。
正要轉過身往回走,卻忽然听到一聲嗷嗚,好像是狼的嚎叫。
盈琇心里一驚,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瞪大眼望著前方,只覺那樹林深處的黑暗之中,有無數只眼楮在盯著她,看得她毛骨悚然!
「啊?」
她驚叫一聲,緊接著又听一聲嚎叫。
「嗷……嗚……」
這聲狀似哭泣,異常淒慘,在這漆黑的夜色里,听來讓人不寒而栗。
難道真是狼嗎?
她不敢確定,不敢再想,若真是遇見狼群,那她怕是難逃一死。
死?呵,如今這般或者,死了也好。
轉念一想到,他曾對她說過的話,若是牽連到娘親和師傅怎麼辦,還有整個西子村的人,心不由一沉。
罷了,事到如今,想那麼多又如何,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若真是遇到狼群,那便是她命數到了吧。
想著,她緩緩鎮靜下來,抬腳往前走去,只覺樹林中那些原本看不見的眼楮,似乎都有了一點光,越走越近,最後便看清了是一雙眼,一雙綠色的眼,像是小時候後院里花叢之中的螢火蟲。
她怔愣著,忽然感覺眼前一抹黑影向自己撲來,她本能的向後退去,卻磕到了腳下的枯樹枝,身子失重地向後倒去,只听悶悶的一聲響,後腦一陣劇痛傳來。
恍惚地抬起眼,望了一下,只見那綠光徐徐向自己靠近,她撐起身,想要爬起身來,卻又軟軟地到了下去。13760819
無邊無際的黑暗,瞬間淹沒了她。
恍然間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她弄髒了三姐的衣裙,三姐一怒之下,將她關進了暴室,那里面,一絲光線都不存在,有的只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她一直在祈求一絲光線,一縷光芒,能夠照亮她小小世界,能夠帶她走出這黑暗,但卻一直未果。
意識里,隱隱感受有人將她抱了起來,動作極其溫柔,像是怕摔壞了她。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卻是什麼都沒有。
掌心,空洞而冰涼,像她的心底一般,空洞的只有漫漫無際的漆黑,沒有一絲光亮。
耳畔隱隱若若听到有人在叫︰盈盈……你醒一醒……
意識漸漸清晰,那聲音也隨著听清了,但卻不是喚她的名字。
「娘娘……娘娘……」
她睜開眼來,視線里出現了女子清秀的臉龐,是如意,見了她醒來,開心的笑著。「娘娘總算醒了。」
說著,如意又對門口守著的宮女叫道︰「娘娘醒了,快去通知陛下。」
盈琇怔忪著,轉頭望望身旁的一切,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掉,也不是躺在那森冷的樹林中,而是在柔軟溫暖的床榻之上。
「我怎麼會在這兒?」
記得她暈過去的那一瞬,那一束束綠光正在湊在她,可一睜眼,卻是在這個略微熟悉的房間里。
「娘娘您又忘記了,昨晚上您從坐席上下來之後,就發了瘋似的往前跑,奴婢怎麼叫也叫不住您,也追不上……」如意說著,忽然低下頭去,臉上浮現擔憂之色,「後來,奴婢的驚叫聲驚動了陛下,陛下知道娘娘這般,發了瘋似的,大吼著叫侍衛去找娘娘,後來還是陛下先找到娘娘您。」
盈琇略有驚訝,將信將疑,「是嗎?」
如意猛然點頭,「嗯,陛下還照顧了娘娘一整夜呢,娘娘一整晚都在做惡夢,拽著陛下的衣袖不讓走,陛下就坐在床邊,看了娘娘一整晚,知道天亮時,又朝中折子傳來,陛下才離開的。」
「真的?」盈琇仍是不肯置信,他有這樣的耐心嗎?若是換做是王晉,她早已相信,而他……若是沒有昨晚的事情,她興許也會信。
想必他會這樣,只是心有愧疚吧。呵,愧疚什麼呢,既然恨得了心說出那些話,最後就不要再管她,不如讓狼吃了她。
「娘娘您若是不相信,可以問其他人,還有徐公公……」
盈琇不理會,兀自撐手坐起身,卻覺一陣頭暈,手也使不出什麼力。如意急忙上前去扶她,一邊說︰「娘娘別亂動……娘娘昨夜摔傷了頭,這會兒怕是會暈。」
盈琇默不作聲,等坐定了之後,腦子也清醒了少許,才道︰「怎的一夜之間,你成了陛下的說客。」
心等身退。「娘娘……」如意臉色一變,略顯尷尬。「奴婢只是不想看到娘娘和陛下慪氣,昨夜,陛下那副神情娘娘沒見到,簡直像是要殺人。」
如意微低著頭,盈琇看不見她的眼,但此刻,她亦不想再去探究她這話是為了她,還是為了能讓計劃順利進行。
她嘴角微微一動,「我渴了。」
如意會這麼說,只是因為她看得是表面,若她知道她與他先前的糾葛,恐怕,就不會這麼想了吧。
喝了水,盈琇隨口又問,「我睡了多久。」
如意答道︰「娘娘昏迷了一整夜,此刻已是晌午。」
似乎挺久的,盈琇道︰「我餓了,你去做些清淡的粥來。」
如意歡快的應了一聲,而後便一溜煙走了出去,臨到門口,又對那門口的宮女吩咐了幾句。盈琇見了輕嘆一聲,估模著是看住她,不讓她亂跑罷。
她此刻這樣子,哪里還有力氣跑,昨夜本就沒吃什麼東西,餓了這麼久,早已饑腸轆轆。
從醒來,到吃完粥再繼續睡,皇甫霆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盈琇不多問,一聲不吭地吃著清粥。
倒是如意,隔一會兒就望一眼門口,似乎在等皇甫霆的到來。
盈琇卻是漠不關心,吃了一些清粥之後,便又倒頭繼續睡。
原本就舟車勞頓,夜間還一段長跑,加之,又無進食,她的身體早就疲乏不堪,躺在床上不出片刻,她便安然入睡。
其實,她心底也是盼望著他的到來,只因為如意說的那些話,多少讓她有些期盼,但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那一碗清粥,她就算吃得再慢,也有吃完的時候。
而他始終沒有出現。
其實,不是他沒有出現,而是他出現的時候,她睡著了,就像昨晚那樣,若是他不說,她永遠也不會知道,他是從他的懷里接過已昏迷的她——
+——
嗚嗚,風子們,因為章節被屏的事情,弄了一下子,晚更了,抱歉,。
再晚一些還有一更,但是親們最後等到明天再看吧,風子也不敢保證什麼時候能上傳,因為偶碼字的速度實在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