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華月正好眠.迷迷糊糊之中只覺得臉上有什麼東西掃來掃去.癢癢的.
她不堪其擾.不耐煩的皺皺鼻子.伸手揮去.
那東西不但沒弄走.反而只听得耳邊一聲輕笑.
華月登時清醒.睜開眼楮.見柏懿正躺在她身邊.一手支著頭.另一只手拿著華月一縷頭發.在她臉上掃來掃去.一雙點漆般的眸子正含情帶笑的看著她.見她睜開眼楮.便笑道.「醒了.」
華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頭發.心道.還不是你作怪弄醒我的.白了他一眼.見天色也不早了.便哼了一聲.坐起來穿衣服.
柏懿見自家娘子生氣了.忙笑著抱上她的腰.「你家相公是怕你睡過了頭.耽誤了給公婆敬茶的時間.我可是還要裝傻的.到時候他們怪罪于你可怎麼辦.為夫可是會心疼的.」
華月回身嘟嘴.「以前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麼會油嘴滑舌.」
柏懿愜意的往後一躺.把華月的紅紗外套一撈.蓋在自己臉上.道.「我憋了近二十年了.如今看到自己的娘子.還不許我多說兩句麼.」
听到這抱怨.華月「撲哧」一聲笑出來.不再理會他.迅速的穿上了衣服.
剛要叫丫鬟進來服侍洗漱.華月突然看到柏懿依然躺在床上.閉著眼楮安然自得.完全沒有要起床的意思.
華月抬腳踢踢他.「你怎麼還不起.」
柏懿閉著眼楮笑.「等我娘子伺候我啊.」
看著他臉上得意而滿足的笑容.雖然覺得他很欠扁.但是她更覺得.他這個樣子特別可愛.「得瑟吧你就.」華月收回腳.忍不住臉上的笑容.伸手掀開被子.使勁將他拉起來.拿過一旁架子上的衣服.「來.我伺候你.」
柏懿笑容更勝.張開手臂任由華月擺弄.
門外的侍女听到屋子里有動靜.知道他們二人已經起床了.便問道.「世子.少夫人.洗臉水備好了.」
華月聞聲笑著瞥了一眼柏懿.揚聲道.「進來吧.」
海棠與柏懿的隨身侍女解語一起進來.將銅盆放在架子上.看著柏懿乖順的讓華月給他穿衣服.都垂首立在一邊.抿唇偷笑不語.
華月被柏懿穿好衣服.拿過腰帶給他系在腰間.雙臂環著他的腰到背後給他系腰帶.
這麼個嬌俏靈動的娘子環著自己的腰.柏懿心中一片柔情涌動.展臂將她抱住.
解語偷眼看到.一怔.她跟隨柏懿多年.也知道柏懿的秘密.卻從未見過柏懿對哪個女子緩和過臉色.今日卻對這新夫人這般動作.想必是很滿意的.
華月雖然知道丫鬟在一邊看著.卻並不掙動.靜靜的偎在他的懷里任他抱著.過了一會兒方才開口道.「夠了吧.」說完站直身體.快速給他系好腰帶.穿上外袍.
柏懿看到海棠和解語悶頭憋笑.有些尷尬的模模鼻子.接過解語遞上的帕子擦臉.
解語低聲取笑.「看來爺是被咱們這位新夫人收服了.」
華月已經梳洗完畢.正在梳妝鏡前化妝.聞言手里的動作一滯.隨即又不動聲色的描畫起眉毛來.
解語一直跟在柏懿身邊.是他的心月復.兩人說話也比旁人隨意些.柏懿笑著看了一眼正專心化妝的華月.溫柔的笑了笑.低低「嗯」了一聲.
兩人剛準備好.紫蘇就已經在門口叫道.「世子.少夫人.時辰不早了.該去前廳了.」
華月與柏懿雙雙出門.一離開景初院.柏懿又是一副痴傻呆愣的樣子.華月很上道的牽著他的手.在丫鬟的帶領下走向前廳.
柏懿歉意的看著華月.不管怎麼樣.嫁給一個人人盡知傻子.被人嘲笑.都是因為他.
華月發現他的目光.稍微一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更加握緊了抓著他的手.她嫁給他.是她自己願意的.別人怎麼說她管不了.但是她可以不在意.
很快到了正廳.華月和柏懿一進去.便馬上感覺到一屋子的人齊刷刷的看向他們.華月稍微有些局促.馬上感覺到柏懿抓著她的手緊了緊.心里頓時松了下來.怕什麼.有他在身邊呢……
正座上右邊是為白發蒼蒼的老夫人.衣著華貴面容和藹.華月小小的吃了一驚.這不是……之前在涓意樓花園里遇見的那位老夫人麼.前後想來.華月頓時明了︰原來那個時候.她就已經被看上了……
左邊是位沉穩的中年男人.身著暗紫色蟒袍.正一臉嚴肅的看著他們.這人.就是她的公公.安遠侯府的主人.柏侯爺了.
兩旁坐著幾位婦人.都是面容姣好姿態貴雅.華月略掃了一眼.便上前一步.低頭拜道.「華月見過老祖宗、父親大人.」
老太君臉上緩緩現出溫和慈藹的笑容.道.「好了.快起來吧.」
華月依言站起.接過丫鬟遞上的茶盞.走到老太君面前.跪下道.「老祖宗請喝茶.」
老太君接過茶喝了一口.看著華月乖巧明媚的笑容.覺得甚是欣慰.月兌下自己腕上的玉鐲子.遞到華月手中.「起來吧.」
華月道了謝.從海棠手里接過一個布包.笑道.「老祖宗.這是華月親手做的披風.雖然比不得您的狐裘披風華貴.但卻輕便暖和多了.只是華月手藝不好.針腳粗糙了些.望老祖宗不要嫌棄.」
老太君接過來.拿在手里掂了掂.果然很輕.模上去卻厚厚的軟軟的.打開一看.針腳細密均勻.色澤也是老人喜歡的暗紅色.且不說穿上效果如何.但是這份心思.就已經讓老太君很滿意了.
華月又跪在柏父面前獻茶.柏父嚴肅的臉上也顯出一絲笑容.看了一眼字進門就站在原處沒有動彈的柏懿.從腰上解下一個玉牌.交給了華月.
坐在柏父下首的婦人輕輕的哼了一聲.沒有說話.華月覺得一道怨憤的目光打在自己背上.十分的不舒服.
接過玉牌小心的放在袖子里.華月遞上一雙護腿.「父親常騎馬.這是媳婦兒給您做的護腿.外面是西域的小牛皮.擋風耐磨.里面是柔軟的羽絨.不僅暖和而且還免了牛皮磨腿.望父親喜歡.」
只有常騎馬的人才知道.一般的護腿雖然耐磨.然而時日長久卻磨得雙腿疼痛不堪.柏父沒想到華月的見面禮竟這般貼心.滿意的點點頭.
兩旁的人還要敬茶.華月卻不認識.柏懿呆傻.自是不能領她一一相識.華月為難.坐在最下首的一個年輕男子站起來.笑道.「叔父.老祖宗.弟妹尚不認得伯伯嬸娘.就讓松兒代小懿來介紹吧.」
老祖宗臉色一沉.這事本該由柏懿同父異母的親弟弟柏韜來代替柏懿.可這小子竟然沒露面.只能由柏松代替.老祖宗緩緩點了點頭.只是臉色並未緩和.
柏松走到華月面前.點頭示意.華月向他屈身行禮道.「多謝大哥.」她是真的感激.如今他如果不出面解圍.華月便甚是尷尬.這男子溫和儒雅.詩人如沐春風.華月跟在他身後.隨著他的指認.一一敬茶.
先是走到柏父下首的婦人面前.柏松道.「弟妹.這是嬸娘.柏懿與柏韜的母親.」
華月看了一眼面前的婦人.姿容華麗.只是有些凌厲.此刻正帶著挑剔不悅的眼神看著她.華月知道這是侯府的女主人.侯爺的正派夫人已經去世多年.她卻依然只是二夫人.並未抬位.是柏懿的庶母.柏韜的親生母親.
華月心中狐疑.她好像沒有得罪這人吧.為什麼她會這樣看著自己.難不成就因為自己是柏懿的媳婦兒.剛才在侯爺地給自己玉牌的時候.就是她冷哼了一聲.想必這玉牌也是不簡單的.
華月剛要敬茶.忽然從外面進來一個人.悄悄的在下首坐了下來.
只听柏父一聲厲喝.「韜兒.你不知道今日是你嫂子認親之日麼.為何姍姍來遲」
華月聞聲朝那人看去.只見柏韜抬手遮了遮自己的臉.輕輕的「哼」了一聲.並未作答.
想必他平時也是這般行徑.眾人並未見怪.華月看著她青一塊紫一塊的豬頭臉.心中暗爽不已.
轉頭繼續敬茶.華月卻突然發現自己這位婆母正惡狠狠的盯著自己.眼神十分怨毒.
華月心中一驚.隨即明白她是知道柏韜臉上的傷是出自自己之手了.
她不由的警醒起來.垂眸看了看手中這杯茶.眼神一閃.面上帶著恭敬的笑容.「母親請喝茶.」
這不是她嫡親的婆婆.也並未抬位.說到底.不過是侯爺的一個妾.雖然大家已將她當作夫人般看待.但按理.華月仍舊不用下跪.于是便彎腰垂頭向她敬茶.
二夫人眼神一閃.冷笑道.「坐了這一大早上.終于喝上這杯茶了.」
柏侯爺臉色一沉.老太君威嚴的瞪了她一眼.二夫人雖然心有不平.卻也不敢再多言.冷哼一聲.伸手去接茶.剛觸到茶杯華月正要松手.她卻突然縮回了手.茶杯一歪.就要往華月懷中倒去.
這茶還冒著熱氣.十分滾燙.若是落到身上.必然燙傷不可.電石火光之間.華月大拇指稍稍一撥.茶杯瞬間轉了方向.跌在了二夫人的腿上.
二夫人被燙的一聲尖叫跳起來.華月忙跪下.驚慌道.「啊.華月不小心失手灑了茶水.請母親責罰.」
「你.」二夫人又痛又怒.腿上的燙傷火辣辣的疼.揚手就要往華月臉上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