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猛然響起。舒駑襻
鐘懿緊繃的身體突然放松下來,哭泣的小臉也緩和許多,無論來人是誰,在她看來,都是大救星。
丁聃哲眸色一緊,反射性扭頭看向那扇門,又迅速轉回頭,深深凝著她,發現她的情緒轉變竟然如此之大,臉上閃過一抹狠戾,幾乎從牙縫中一字一字的擠出來一句問話︰
「這樣激動?來人是誰?」
鐘懿一愣,那樣的猙獰的表情放到丁聃哲干淨陽光的俊臉上,真的極不協調。
「怪不得一直趕我走!原來是約了相好的!怕我壞了你的事,對不對?」他極盡諷刺之能事,表情不屑,語調嘲諷,措辭輕賤……
鐘懿小臉一白,也不辯駁!他的毒舌,今天她算是徹底領教了!
他之于她,已經不再是誰的誰,只比路人甲乙丙多知道一點個人信息而已,完全沒有解釋的必要了!
敲門還在繼續!顯然門外的人很著急,又不想失了風度在門口大喊大叫!所以只是一味的敲門。
她心里暗想,依照這作風,不是王梓灃,就是譚鵬軒!
「你先起來,我去開門!」鐘懿語調平靜,听不出波瀾,可是心內早已經亂作一團!
「你確定要去開這扇門?」丁聃哲仿佛看出她平靜小臉下的慌亂,挑著語調低聲問。
的確!這種情況下,就算她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如果是譚鵬軒,自己屋里藏個男人,而這個男人恰恰還是他最最看不上的丁聃哲,又遲遲不開門,他肯定會誤會,再一次傷心難過無可避免。
如果是王梓灃,看到自己的秘書在她這個女人房間內,半天不開門,而且這個女人還在昨晚剛剛和他變相表白過,他會怎麼想?
終于,門外的人繃不住了——
「鐘懿!開門!」
「鐘貝!我知道你在里面,把門打開!」
兩道截然不同卻同樣好听的嗓音,兩個不同的稱呼,兩種不同的語調,都充分說明,門外站著的,不止一個人!
竟然,兩個一起?
發生什麼事情了,竟然能讓他們兩個冤家湊到一起來她家?
顯然,丁聃哲也是一愣,沒想到,來人不止一個!
鐘懿顧不得怔愣,一把推開身上的男人,小跑過去一把將門拉開——
「鐘貝!」
譚鵬軒搶先一步跨進門來,一把抓住她雙肩,看到她凌亂的發絲和紅腫的雙眼,微微一愣,抬眸便看見剛從床上站起來的丁聃哲。
放開她大步就要沖過去——
「鵬軒哥!」鐘懿無暇去看另一個站在門口的男人臉色,急急拉住譚鵬軒,沖他搖搖頭︰
「我沒事!該說的都說完了,讓他走吧!」
抬頭看向抿唇站在床邊的丁聃哲,面無表情的低聲說︰
「話說完了,你也知道我的態度了!現在請你離開吧!」
丁聃哲神色一凜——鐘懿,你行!真是長本事了!有靠山了是不是?兩個男人一起給你撐腰,咱們這事,沒完!
抬眸看向站在最外邊的王梓灃,沒說話,深深看了鐘懿一眼,抬步出去,沉沉的步子踏得地板「咚咚咚」發出一連串悶響!
走到王梓灃身邊時,習慣性的禮貌微微頷首問候——
「副市長!」
「嗯!」
王梓灃目光清冷的睨了他一眼,從鼻腔哼出一聲算是回應。
丁聃哲也沒覺尷尬,稍微側身就要越過他。
他看到鐘懿這副狼狽的小模樣,心下輕動,深眸閃了下,淡聲開口︰
「私下時間,不用這般客氣!沒有上下級。」
「是!」說是沒有上下級,丁聃哲還是忍不住俯首稱是!
「……」王梓灃剛要繼續說話,卻被另一人搶先。
「丁聃哲是吧?」譚鵬軒突然甩開鐘懿的小手,轉身也擠到門口。
三個高大男人,瞬間將門口堵死。
「既然也是a大經濟學院的,應該知道我是誰!以後離鐘貝遠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譚鵬軒表情冷怒,說出的話仿若淬了三九寒冰,咄咄逼人!
語氣中盡是警告和威脅。
丁聃哲垂在身側的大手狠狠攥緊,青筋暴起!
倏地,又猛然放開!
看一眼垂著頭的鐘懿,又看一眼辨不清喜怒的王梓灃,穩了穩氣息,沉聲開口︰
「學長,我和鐘貝之間的事情,到底是怎樣一回事,你應該再清楚不過!所以,別逼我!」
譚鵬軒表情一窒!
他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他知道了什麼?
鐘懿只顧尷尬為難,腦袋嗡嗡作響,根本听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
這一切,快點結束吧!
不要再逼她了!
「小丁,年輕人,壓著點火氣!感情,應該拿得起放得下!」
王梓灃隱約知道他們兩人之間對話的隱意,低聲語氣淡淡的開口,乍一听像是勸誡,實際上透著一股強烈的壓迫感,讓人不得不臣服!14757075
丁聃哲神情極其復雜的看一眼鐘懿和譚鵬軒,而後對王梓灃微微欠身,轉身大步下樓,沒再回頭!
鐘懿看著那抹孤單背影漸行漸遠,說不清心里是什麼滋味,無力感頃刻襲來,幽幽轉回視線,發現剩下的兩個人之間奇怪的氣場——
剛剛沉下去的心,再次被揪起,忐忑不安的看向他們兩人。
王梓灃站外門外的雙腳沒有直接跨進們來,而是詢問性的看一眼譚鵬軒。
譚鵬軒冷寒的桃花臉沒有反應,低下頭看向一臉緊張的鐘懿。
「你、你們……」她小手抹了一把臉上淚痕,艱難的開口︰
「你們怎麼來了?」
其實她想問的是,你們怎麼一起來了?
「路過!」王梓灃淡聲簡短回答。
「剛巧踫到,就一起上來了!」譚鵬軒俊顏一沉沉聲說。
「沒事就好!先走了!」王梓灃眸色一變,勾唇淺笑了下,轉身欲走!
譚鵬軒看到他這副模樣,沉聲說了句︰
「等等,我也一起!」
他頓住腳步,卻沒轉回身。
說著譚鵬軒也跨出門去,別有深意的看一眼王梓灃背影,聲音高了幾分,他說︰
「鐘貝,以後小心點!別什麼人都給開門!」
這話中所指,是丁聃哲,還是王梓灃,亦或是兩者都有?
門被緩緩闔上,鐘懿突然迷茫無力的癱坐在地上!
幾個男人來了又走,分別在她心里深深劃上一道,尤其是譚鵬軒和王梓灃,她都不知道他們兩個是怎麼一起站在她門外的,來她這里的目的又是什麼?
心情壓抑的讓她幾乎透不過氣。不行!不能再在這小房間里繼續待下去了!空氣里都是那幾個男人的味道,再這樣下去,她會窒息身亡的!
必須出去走走!
給寧佳佳打了電話,兩人約在晚上七點「紫夜」酒吧見!
時間尚早,鐘懿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才發現原來秋天在不經意間已經急匆匆的走過,就留下一點尾巴拂動著所剩無幾的綠意殘存。
樹上的綠葉已經幾乎全部掉光,偶爾有一片黃綠漸變的家伙,像輕盈的精靈,迎著冷風翻飛舞動,似乎想告訴人們縱使再寒冷,也不要死氣沉沉;又像倔強的小只風箏,想要掙月兌,卻又舍不得根睫脈絡的相承相連……
她輕嘆一聲——生活,給了我們太多啟示太多恩賜太多美好!大部分人卻只顧匆匆低頭趕路而忽略了大部分風景,錯過了許多精彩繁華。
形形色色的人,琳瑯滿目的貨品,應接不暇的車流……周遭的熱鬧,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與她無關。
繁忙的都市生活,看似繽紛多彩,實際上光鮮亮麗的背後,有幾人真正的身心快活?
多少人愉悅了身體迷失了靈魂?又有多少人滿足了靈魂又犧牲了身體?
鐘懿走著走著,才突覺自己才二十三歲的心髒,竟然思考著這般沉重壓抑的問題。
搖頭苦笑一下,抬頭,發現前方不遠處,有位大叔,迎著風在賣棉花糖。
最近心里太多苦澀,來點甜蜜滋潤一下心靈吧!
十塊錢,換了一只胖胖的大個兒白色棉花糖。沒敢要那些花花綠綠的顏色,雖然好看,但是食品安全問題太嚴重了,不得不提防。
舉在面前,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吃棉花糖,還是譚鵬軒給買的。
大一那年元宵節,他帶著她去逛燈會,來自小山村的她第一次看到棉花糖,想起中學物理課上老師講離心率時說棉花糖機就是最常見的離心機,她很是好奇,駐足觀看,也覺得那糖白白胖胖的好可愛。
細心的譚鵬軒發現她杏眸中晶亮的神采,二話沒說,加了價錢給她買了一個好大個頭兒的!她單手舉在面前,滿足的一口一口輕輕咬著。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人太多,他將她護在身後,胳膊一直朝後伸著拉緊她另一只小手。她無暇看燈,被面前那只棉花糖甜的暈頭轉向。
突然,正緩緩前進的譚鵬軒猛地頓住腳步,她沒防備,連著面前的糖一下子撞到他後背,抬起頭時,整張小臉已經華麗麗的被棉花糖糊住。
譚鵬軒回頭,就看到她白花花的小臉,兩人相視,開懷大笑!
她想,那一瞬間兩人發自心底的笑聲,足以感染天地!
甜甜笑著,視線一晃,眼前的棉花糖與記憶中的那支重合,輕輕咬上一口,希望,甜蜜也能一如當初。
王梓灃正開著車等紅燈,突然車頭前舉著好大一只棉花糖的女人瞬間吸引他全部注意力!
晚秋的天已經黑得很早,燈光掠影中,她全身仿佛都被鍍上一層斑斕的光輝,晃得人移不開眼!
心頭一動,這女人,橫穿馬路都不看車的嗎?看著那支糖傻笑什麼?zuzl。
還真是不讓人省心!
不過,那抹發自心底的笑靨,真的是美極了!他禁不住好奇,她想到了什麼,竟然可以笑得那般甜蜜會心?
鐘懿縴細的身影已經從馬路這側移動到那一側,他視線緊緊追隨著她,忘記了綠燈已經亮起。
後面車鳴聲一片,他猛然回神兒,發動車子,越過十字路口,尋了個能停車的位置,停好車,回頭再想找那個身影時,已經消失不見!
他懊惱的重錘了下方向盤,重新發動車子開出去,視線卻一直忍不住看向倒車鏡,期望能從中看到那抹身影……
可是,一無所獲!
他不死心,開出去好遠後,突然在下一個路口,調頭快速往回開去。
鐘懿一手舉著沒吃完的棉花糖,一手拿出手機接電話,原來是寧佳佳,在電話那端哀嚎著說她老爸死活不讓她出來,不能陪鐘懿喝酒了!
掛斷電話,抬頭看看那閃著you惑紫光的「紫夜」酒吧門臉兒,毫不遲疑的,舉著棉花糖,獨自一人大步走進去。
王梓灃開著車路過的時候,一眼便見到了她狀似大義凜然走進酒吧的背影。
深眸一暗,狠狠磨下牙——這女人……
將車快速停進地下停車場,大步走進那酒吧,在離她不遠處尋了個昏暗角落,坐下靜靜看著她。
鐘懿不算這里的常客,但是由于長相出眾身材出眾,「紫夜」的人對她印象蠻深刻。
調酒師威廉第一次看到她獨自一人來,還舉著一只奇大無比的棉花糖!
「嘿!一個人?」他熱情招呼。
「嗯!」漫不經心的應答一聲,咬了口糖,手有些酸,換只手舉著。
「還是伏特加馬提尼?」威廉記得她的喜好,看著她可愛的模樣,輕聲問。
「嗯!」她輕應一聲,不再做聲。
酒,一杯接一杯的喝,王梓灃輕輕啜著酒,一直看著她——真是個執拗的姑娘,明顯已經微醺,棉花糖卻緊緊抓著一直沒撒手。
期間有好幾個男人過來搭訕,全都被威廉給擋下。
王梓灃深眸微眯,那個調酒師,怎麼對她這麼好?
「威廉,給我酒啊!」鐘懿嘟著小嘴兒叫嚷一句。
著速著小。「你不能再喝了!」威廉紳士禮貌的伸手想要去扶她,卻被另一只大手橫空攔下!
他一愣,便看見剛一直坐在不遠處的那位先生已經走過來,一把攬住了鐘懿的腰身。
他早已經發現這位先生從進門起視線就沒離開過鐘懿,想來是認識的,但也不排除見色起義的可能!
「這位先生,請問您認識這位小姐?」威廉不卑不亢的低聲問。
「我不認識,你認識?」王梓灃不悅的淡淡看著,勾唇輕笑一聲。
威廉被他冷硬的氣場懾的渾身一僵,攤手聳肩,微微笑︰
「不算很熟!」
王梓灃沒再說話,低頭一臉溫柔的看著懷中已經醉眼朦朧的小女人。
鐘懿迷糊中感到身上一暖,熟悉的感覺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聲音……
她微微抬眸,看到那張俊臉,仿佛不相信自己眼楮所看到的的一般,使勁兒晃了晃小腦袋,又凝著他細細看了一會兒——
「先、先生!」不太雅的打了個酒嗝兒,漾出一抹笑!
王梓灃暗暗松口氣,還好,她總算能認出自己是誰!
「先生,給你吃棉花糖!很甜呢!」她將小手中緊緊握著的糖舉到他嘴邊,胳膊軟綿綿的,那糖隨著她動作輕晃。
「好!」
他眉眼一動,抱著她坐回到旁邊的沙發內,伸手接過她的棉花糖,極其配合的輕咬一口。
細細品味——
「嗯!確實很甜!」他輕柔著回復她。
「先生,愛情好苦,好苦!吃了糖,就不苦了,對不對?」鐘懿柔軟的雙手一下子捧上他的臉,雙眼迷蒙,小臉兒湊近他的,兩人的唇很近很近,近到仿佛他稍微伸出舌尖,就能輕掃到她嬌女敕的唇。
「愛情苦,那就戒掉!不要愛了!」他嘆息著低聲說。
「我戒不掉啊!戒不掉你,怎麼辦?」一顆晶瑩的淚隨著她的低喃緩緩滑落。
王梓灃微微晃神兒!
輕輕低頭,覆上她的唇,含在口中用力允吸……
「唔……」鐘懿很快沉迷其中,嬌喘吁吁。
「我好喜歡你!」半醉半醒著,學著他的樣子,她在他唇間喃聲細語︰
「可是你好壞!你不喜歡我,你不喜歡我……」
長長的睫毛輕輕扇動,掛滿淚滴。
面對她的告白,他渾身為之一顫!想也沒想,便有言語沖出口來——
「我也喜歡你!喜歡!」
「我知道……你只喜歡我的身體!喜歡和我上床,對不對?你親口說的!先生,為什麼你連身體都喜歡卻不能喜歡我?先生,我的心好疼!好疼……」
王梓灃深眸中快速涌起一抹暗,復雜難辨。
「我要喝酒!你陪我,好不好?」
「好!」
王梓灃看她已經喝多了,想到這丫頭剛剛出院,便糊弄著她喝了一點果汁。
抱著她上車之後,遲疑了下,車子開往帝湖花園!
時不時轉頭看她一眼,心內的掙扎,異常激烈!
真的那麼喜歡我嗎?喜歡的話,我可以允許你擁有我,但是,感情除外!
鐘懿,你知道嗎。因為你,我已經禁欲很久了!如果今晚你不拒絕我,那麼,就再也別離開,好不好?
我能給你你想要的一切,包括無盡的寵愛……
前提是,別跟我談感情,那是最靠不住的東西!
帝湖花園,他公寓內。
浴缸內放好水,調好溫度。
他將迷迷蒙蒙的她放進去,沉聲說︰
「鐘懿,把自己洗干淨。」
說完,剛要放手,大手卻被一只小手緊緊拉住……
更新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