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她這樣一說不由得一愣,抬頭看向皇後,卻見她原本溫和的臉上此刻卻是一片寒霜。
「你果然看清楚了?她是在哪里吐的?」皇後不緊不慢地問。
「奴婢看的真真的!奴婢生怕被沈貴人發現,所以一直沿著牆根走,隔了好一段距離。沈貴人根本沒有發現奴婢,奴婢一直跟著她過了永巷,在一個沒有人的角落里,沈貴人便蹲在牆角,把剛才吃的醪糟全都吐了出來。她身邊的宮女小喬還生怕被人發現,就用腳撮了些土蓋在上面,奴婢等她們走了才上前去用樹枝扒開一看,果然吐得就是剛才吃的醪糟!」黃櫻頗有些氣憤地說,「娘娘,這個沈貴人也太放肆了!娘娘賞的東西都敢背著娘娘吐出來!表面上看起來溫柔和順,背地里竟是這樣的底子!奴婢看她壓根沒把娘娘放在心里,真是太放肆了!竟然把皇後娘娘也不放在眼里!娘娘您可要好好教訓教訓她才行!」
皇後並沒表態,只是看著我說︰「殷貴人覺得呢,本宮應該如何做?」
我微微一怔——沈貴人這樣做分明就是怕皇後在醪糟里面下毒,所以才趁著皇後不注意的時候將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但是她未曾想到的卻是皇後比她老道多了,竟然還派人出去看看。這下子她一下子被抓包了,皇後的面子恐怕過不去不說,心里也必定十分惱怒。
我跟這個沈佳麗並沒有什麼利害瓜葛,所以也不需要替她說好話,白白得罪皇後。但是我亦不能直白地說出懲處的意見,不然日後若傳到沈佳麗的耳朵中,我怕是難做人。
迅速在心里權衡完畢,我便微微一笑道︰「黃櫻姑娘看得自然是沒錯的,但是沈妹妹吐了醪糟或許也只是吃不慣,剛才長歌見沈妹妹才吃完便推說身體不舒服走了,許只是吃了胃里不舒服。」
皇後听完我的話,點頭頷首說︰「還是殷貴人想的周到,櫻兒,平時本宮就不叫你如此毛糙,不要只看外表就莽撞下判斷。你以後真要多跟殷貴人多學學。」
黃櫻雖然不服氣,可是也只得說︰「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下去查查,沈貴人是哪里人,飲食習慣如何,這些日子是否一直反胃。等這些都調查清楚了,奴婢再來回娘娘。」
皇後這才笑笑︰「這才像話。去吧。」
黃櫻答應著出去了,只是她才剛一走,皇後便冷下臉來,看著我說︰「你也未免太小心了!」
我見她語氣不善,便忙起身跪下︰「長歌不明白,請娘娘訓誡!」
「剛才黃櫻她們都在這里,本宮不欲駁你的面子才如此說。只是你心里該明白,沈貴人她為何要吐了醪糟。只是你不想得罪人,所以才這樣說罷了。」皇後一針見血地說。
我跪在那里不知道該怎麼說,畢竟皇後說得都是真的,我無從辯駁。
「罷了!你這樣做人也很好,在宮里就得像你這樣才能活得長久。本宮亦不能怪你。起來吧。」皇後長嘆一口氣道。
我慢慢起身,只是這次再不敢坐,只是站在她的旁邊。
「以後你記住,在本宮面前,不需要弄那些有的沒的。本宮在這宮里多久了,什麼話、什麼事沒見過?沈佳麗她看起來恭順,這些日子忙不迭地來侍奉本宮,但是本宮賞賜她的東西,她從沒有一件真的用過。本宮日前賞她的玉如意,听說也被她束之高閣,高高供起來了。這點子醪糟,不過是本宮想試試她究竟是真的想歸順本宮還是假意。如此看來,這個人是斷斷不能用的了。」皇後一邊冷冷地說著,一邊用手指捏住了那銀勺子,在水晶碗里有一下沒一下的嘩啦著,帶起一陣清脆的響聲。
我听她這樣一說,心微微一沉。沈佳麗做了些什麼都瞞不過她的眼楮,可見她在雲境宮里也安cha了眼線。她能在雲境宮安cha眼線,也自然能在我的甘棠宮里安cha。
脊背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再笑的時候,已經有些勉強。
她看我一眼,神色終于緩和︰「她當然不如殷貴人你對本宮這樣忠心,所以本宮才格外看重你。只是你這身子始終不爭氣,你若是能早點侍寢,現在本宮也不必如此頭疼了。」
「娘娘因為何事頭疼?」
「哎,還不是因為那簪子的事兒。皇上因為本宮丟了簪子沒告訴他,所以一直對本宮有些氣悶,有些日子沒踏足鳳藻宮了。本宮若在皇上跟前有個可靠的人選,也能幫本宮幫襯幾句。」皇後說到這里輕輕看我一眼,「殷貴人,你說對嗎?」
從鳳藻宮出來,天氣晴朗極了。
有幾只蒼鷹在碧藍的高空上劃過,鷹鳴清勁有力,讓人難免產生一種意氣高遠的錯覺。
我仰頭看著那澄碧的天空,只覺得心頭蒼涼不已。
「恭喜小主了,以小主天資,今晚侍寢必然能博得皇上歡心,寵冠六宮。」羅衣跟在我的身邊,忽然不冷不淡地說了這麼一句。
我看她一眼說︰「甲之熊掌乙之砒霜而已。」
羅衣听我這麼一說,好像一點兒也不意外的樣子看看我︰「小主這樣子,可不是承寵的意思。」
「是不是這樣的意思。」我輕輕笑笑,「難道還有什麼規定說是承寵必須要有什麼樣的意思嗎?」
羅衣微微一笑︰「反正不是小主這樣的意思。」
我也不跟她爭辯,只是緩步朝前走著,忽然听見她說︰「若小主不想承寵,奴婢也有不讓小主承寵的辦法。」
「哦,你有什麼辦法能躲過去?」我權當听一個笑話,並沒有太在意。
她卻輕吐出一個讓我駐足的答案。
「奴婢可以改變小主的信期,讓小主可以避過侍寢。」
我轉過身去,看了她半天才說︰「你如何會有這樣的藥物?」
要知道,以前後宮經常會出現妃子為了可以早點獲得寵愛,故意將信期延遲的事情。結果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下去,搞得信期不調,甚至影響生育。皇後為了避免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早已命令太醫們不準私自給妃子開這樣的藥,不然一律用妨礙皇嗣的罪名處置。
這樣一來,後宮中便再也沒有人能用信期來生事了。
不過,這個羅衣是如何知道這樣的藥方的。
羅衣自然也看出了我眼中的懷疑,她只是輕輕笑笑說︰「小主不妨先走著,听奴婢慢慢跟您說。你這樣乍然停下來,又要引起旁人的注意來了。」
她這樣一句話提醒了我,我便轉過身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只是慢慢地在宮里走著,散散步。
作者題外話︰羅衣,粉末登場了。不知道為毛,橙子偶喜歡紫奧城里的奴才勝過主子。在奴才們的身上,橙子花費了大量的筆墨,傾注了大量的心血。錦心冷漠、文繡聰慧、羅衣神秘、付德海老而彌堅、綠竹狡猾、翠芙張狂。唯獨一個風信,實在是不知道如何下筆。可能是因為閔柔太復雜了,所以她身邊的丫鬟不能奪了她的鋒芒去。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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