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監仍然低著頭說︰「貴人不知道麼?殷將軍剛才受不住刑,已經死了。」
這句話就像驚雷一樣劈進了我的心里。我只覺得一陣鈍痛,心好像被人活生生地劈開了一樣的生疼不已。
手哆嗦了半天,舌根發麻,明明有無數句話,落到嘴邊只得兩個字︰「死了?」
「是。」那小太監低著頭說。
「可,可,可皇上不是說,不是說要請太醫去給哥哥看麼?怎麼,怎麼又受刑了呢?」我茫然地看向小太監,輕聲問他。
他搖搖頭︰「奴才並不知道有什麼太醫,奴才只知道殷將軍自打回來便一直在牢里受刑,許是貴人听錯了吧。奴才只是奉命把殷將軍的手鏈帶過來給皇上。奴才告退了。」
他說完便站起身來,將那木盤放在了我眼前的桌子上,然後便低著頭悄悄地出去了。
我皺皺眉,只覺得周圍的一切忽然變得很靜,靜得好像我聾了一般。
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去,撿起了那串手鏈,熟悉的菩提子,然而他的主人卻已經不在了。
我腦子似是不會動彈了,只是將那手鏈牢牢握在手里,才喃喃了一聲「二哥」,那眼淚便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迸裂下來。
「皇上駕到!」
有人在喊著這句話,我木然轉過頭去,卻見凌燁從門外走進來,俊朗的臉上還帶著盈盈的笑意,像是很開心的樣子。
見到我的樣子,他愣了愣,才要張嘴說什麼,我卻已經瘋狂地撲了上去!
「你騙我!你騙我!你騙我!」
我瘋了一樣的撲到了凌燁的身上,拼命地撕扯起他來。此刻,我早已忘記了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而我只是一個待罪的小貴人。
「護駕!」
左右侍衛很快上前將我制住,然後扭著我的胳膊,將我按到在地上。
我的胳膊被擰得很疼,可是我卻似乎感覺不到了一樣。因為心已經痛得無法言語,又怎麼能感覺到其他的痛呢?
「大膽賤婦!居然敢有損皇上龍體!來人哪,將她拉下去!」是皇後的聲音,那麼的威嚴,那麼的高高在上,不帶半絲的情面。
「慢著。」
凌燁終于開口了,他在我的面前坐下,似乎有些驚詫地看向我︰「長歌,你怎麼了?」
「呸!你不配叫我長歌!你這個騙子!」我瞪著他,厲聲說。
他越發皺眉︰「你為何這樣?發生什麼事情了?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哼,發生什麼事情難道你自己還不清楚嗎?你剛才口口聲聲說要請太醫去給我哥哥瞧瞧,其實也只不過是在糊弄我!把我像傻子一樣的蒙在鼓里,你卻將哥哥,將哥哥受刑致死!你,你,你好狠的心!你好狠的心啊!」
「什麼受刑?誰說殷權死了?朕從未下令叫人去給殷權上刑,他又怎麼會死呢?」他還是一臉茫然的樣子。
我冷冷地笑笑,將那一串珠子扔在凌燁的面前︰「若他沒有死,又怎麼會在臨死之前將他隨身攜帶的菩提子串子叫人送過來!」
「菩提子?」皇後忽然開口說話了,她走上前去,撿起那串菩提串,看看我,「殷貴人,你的手上不是還戴著一串嗎嗎?難道那串不是殷權送給你的嗎?那麼這一串又是從何得來的?難道貴人的哥哥有兩串?」
她這樣一說倒是提醒了我,剛才那一下來的太快,太突然,我怎麼,怎麼就把這一件事給忘了呢?
低頭看去,朦朧的淚眼里,一串菩提子正掛在我的手腕上,在紅燭的照耀下是那麼的突兀,就像是一串鮮血,綻放在我的手腕上。
「長歌,這串金絲菩提子是西安出產的,我也只得了這麼一串,你好好保管著,見到它,就如同見到我了。」
腦子里漸漸回想起殷權當日交給我菩提子時候說的話。
是了,這樣的菩提子只得一串,又,又怎麼會有第二串呢?
心頭劃過一絲不安,一種巨大的恐懼籠罩著我︰如果這串不是殷權的,那麼這是誰的?又是誰派人送給我,又說那一番話的。
如果這串子是假的,那麼說,殷權受刑致死這件事,也很可能是假的。
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那麼到底是誰安排了這一切,而這一切,很可能讓我惹怒凌燁,不但救不了二哥,就連我,怕也是自身難保。
「我,我……」我抬頭看向凌燁,囁嚅道,「剛才,剛才有個小太監端著盤子送這個過來,說是二哥在大牢里被打死了,臨死前叫人送這個來給皇上。我,我……」
「小太監?那貴人可看清楚那小太監長什麼樣了,叫人找了問問,看看到底是誰這樣大膽。皇後輕聲道。
我皺眉,只覺得額際冷汗涔涔︰「臣妾,臣妾剛才一時匆忙,所以,所以不記得那小太監長什麼樣子了。再者,他一直低著頭,所以臣妾並不清楚他的長相。」
听我這樣一說,皇後冷笑一聲道︰「殷貴人不要告訴本宮,剛才見到的那個小太監是幻覺。」
「不,不是幻覺。如果是幻覺,那串子又是如何解釋?」我為自己辯解道。
「若不是幻覺,那也便宜。只叫剛才守門的人進來,問問是不是有個小太監進來便是了。」皇後吩咐一旁的綠竹,「你去,把守門的幾個人都叫進來。」
守門的小太監們很快進來了,听完問話之後竟然都搖搖頭說︰「奴才們未曾見到有人進來過,更沒見過什麼小太監送菩提手串來。」
「皇上,看樣子是殷妹妹太過惦念兄長,所以一時情急听錯了話也未可知。還望皇上看在殷妹妹苦心的份上,饒恕了殷妹妹對皇上大不敬的罪吧!」皇後屈身,柔聲為我求情。
凌燁沒說什麼,只是看向我,那目光里再也不見當初的溫暖,只剩下冰冷的寒意。
「你還有什麼話說。」他看向我,沉聲問。
我只覺得思緒亂的很,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只是搖搖頭︰「臣妾,臣妾也不知道怎麼說。」
「你們都先下去吧,朕有些事情還想問問殷貴人。」凌燁的聲音听起來異常的冷漠。
「是。」皇後等人便起身,漸次退了出去。
一時偌大的宮殿里連宮人也都退了下去,康順昌也奉命只在殿外守候。
我跪在地上,不知道為何他要把眾人都趕出去。只是心頭忽然有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隱隱覺得今晚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他從我眼前走過,來回踱了幾步,忽然停下︰「你跟殷權感情很好?」
我一愣,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問,只得如實說︰「長歌家中只有一個二哥,從小一起長大,所以情分比別人要深厚些。」
「從小一起長大。難道就只是情分深厚些嗎?」他的聲音听起來有些飄渺,讓人捉模不透。
我抬起頭來︰「皇上想問什麼?」
他冷冷一笑,轉身從桌子上拿下一摞紙來,狠狠地扔在了我的臉上︰「朕的意思,你來給朕解答!」
那宣紙撲在我的臉上,打得我臉皮生疼,我撿起一張來看,不由得變了臉色。
作者題外話︰好多人問橙子挺過世界末日來咩?答案是當然挺過啦,咱這樣小強一樣的人物,嘎嘎希望大家都要好好的,一起過新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