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三更天了,乾清宮的西偏殿里還亮著一角燭光。
文青匆匆趕來,踏著月色,步履輕60盈地進到了西偏殿之中。
「皇上。」他單膝跪下,動作輕60盈流暢,完全不似白天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起來吧。」正在榻上小幾上批閱奏章的年輕帝王抬起頭來,和顏悅色的對跪在地上的文青說。
「皇上,你交待微臣辦的事情已然辦妥了。這是慈寧宮的地形圖。請皇上過目。」文青說著起身,從箭袖里模出一卷薄薄的羊皮紙,輕輕遞給凌燁。
年輕的帝王臉上表情轉為沉靜。他輕輕接過那份羊皮紙,打開來掃了一眼︰「此事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吧。」
「微臣在慈寧宮里安插了死士,再說,靈犀姑娘為人那樣的機靈,這是她親手所繪,絕不會有半分差錯。」
凌燁點了點頭,將那羊皮紙交還給文青︰「你看看吧,這便是母後所住的地方。真是可笑,若不是靈犀的幫助,朕竟然還不知道自己的母後宮里居然有這樣多的機關跟密室。」
文青接過那份羊皮紙一看,果然見上面用紅色的圓圈細細標會出了密室跟機關所在。
他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皇上,太後一向只是在慈寧宮中吃齋念佛,如何能在皇上的眼皮底下設置了這樣的密室跟機關呢?」文青不解。
凌燁冷笑一聲,輕輕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抬頭望了望天上的那一輪明月。
「朕的母後想要做什麼,還從沒有沒做成的。昔日朕年幼的時候,便瞧見母後如何使出精妙手段將後宮的妃子一個一個的除掉。她的能耐,你不要小瞧了。」
文青看了看凌燁,斟酌開口︰「自古外戚擅權便是皇權一大威脅,皇上既然決定要對舒家下手了,太後就是您的第一個阻礙。皇上您要留神。」
凌燁的側臉如刀鑿出一般的凌厲,在月華下,顯得那樣的孤清。
「朕雖然是太後的兒子。可朕,更是先帝的子孫。先帝臨死前曾拉著朕的手,只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文青好奇地問。
「鉤弋夫人。」
「鉤弋夫人是漢朝武帝晚年時候的皇後了,在武帝年邁時分又給武帝生下了太子如意。武帝為了防止外戚專權,所以臨死前將鉤弋夫人賜死,下令殉葬了。」
凌燁點點頭︰「朕登基這些年來,無一日不在想這件事情。眼看著舒家勢力日盛,若是此時不連根拔起,將來再要對付他們,怕就是更難了。只是朕如果要對付母後,勢必要想出一個極震撼的法子來。否則母後定然還有力氣反撲,到時候必然功虧一簣。」
文青站在凌燁的身後,寂然不語。過了一會兒才終于開口道︰「那皇上,前些日子微臣跟靈犀商議的那個法子——」
「不要說了!」凌燁冷冷地打斷了文青,「朕是絕對不會將公主拱手送給太後的!玉瓏她畢竟是朕的女兒!朕的骨肉至親!此事,容後再議!」
「是。」文青眼看著觸動了龍之逆鱗,只好閉嘴沉默不語了。
「朕也累了,你先退下吧。」凌燁的側臉淡淡的,語氣也是淡淡的,仿若月色一樣難以捉模。
文青只得起身告辭,只是轉出了乾清宮,腳步一頓。
「出來吧,躲著干什麼?」
一個曼妙的身影從搖曳的樹影中閃了出來,赫然正是侍奉太後左右的靈犀。
「如何了?是不是又踫壁了?」靈犀的語氣冷漠,充滿了嘲諷。
文青本就心煩︰「恐怕是說不通的了。天皇老子來了也是一樣的說不通。」
「哦?不知道是皇上的心意堅定呢還是某人的能力太差。」靈犀嘲諷一笑,不屑地掃了文青一眼。
文青沉下俊臉來︰「有本事你去說。你這個女人怎麼就知道站在一旁說風涼話?如果皇上始終不肯下手,太後到時候搶先動手,一切都晚了。」
「太後這次忽然從五台山回來,怕就是听到了朝中的風吹草動。若再不動手,怕真就是晚了。」靈犀低頭沉吟一下,忽然抬起頭來,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你來,我給你看樣東西。」
凌燁帶了康順昌,悄悄地去了含章殿。
含章殿里的人大約都睡下了,整個宮殿里靜靜的,只有風吹動著門前那顆老樟樹沙沙作響。
夏日的晚上因為這株老樟樹而顯得格外的靜謐跟美好。
晚風中仿佛也帶了一點點老樟樹的香味。
凌燁疲沓的心此刻才好像安定了下來,輕輕上前推開門,邁步走進了院子里。
含章殿因為種了很多的花花草草,大都是錦心種的,且都是藥草,所以味道也格外的清雅。|
凌燁舉步走進了西偏殿,長歌就帶著孩子在這里睡著。
這娘倆兒一個比一個的怕熱,所以殿外一直有風車在不停的轉著。窗子下也放著兩個大缸裝滿了冰塊。小太監們站在外面不停的扇風,進到了里面,房間里四個角落也都放了大鼎,里面裝滿了雪白的冰塊用來降溫。
凌燁伸手模了模榻上的小桌子,感覺到了一手的涼意,便悄聲吩咐康順昌道︰「把屋里的幾個大缸全撤了吧,悄悄的,別吵醒了德妃跟公主。」
康順昌忙帶著小太監們輕手輕腳地進來,將幾個大鼎全都搬了出去。
凌燁看著他們搬完了,這才輕輕掀開了簾子,來到了床60上。
長歌正抱著玉瓏睡的香。一大一小的兩個人,頭靠在一起,微微的打著鼾。
玉瓏翻了翻小肚子,頭一拱就要去長歌的懷中喝女乃。長歌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窸窸窣窣道︰「羅衣,羅衣,叫女乃媽來,公主餓了。」
凌燁不覺得好笑,伸手輕輕將女兒抱起來,玉瓏仍然閉著眼,只是在凌燁的懷中拱來拱去的要喝女乃。
可是如何找得到?于是干脆閉眼哇哇大哭了起來。
凌燁忙輕輕拍拍玉瓏,想哄她睡覺。奈何小孩子根本不理會這些,沒有女乃便哇哇大哭起來。
「羅衣!女乃媽呢!」長歌皺了皺眉,從床60上坐了起來,揉揉眼楮,瞧見凌燁便嚇醒了。
「皇上,您怎麼來了?這大半夜的,怎麼不在乾清宮睡了?」長歌忙披了件衣服,下床來。
「地上涼,你穿鞋。」凌燁一眼看見長歌又沒穿鞋,不由得又開始碎碎念起來。
長歌吐了吐舌頭,乖乖穿上鞋2c上前想要見玉瓏抱過來,誰知道凌燁卻抱著玉瓏不肯撒手︰「朕一天沒抱寶兒了,讓朕多抱抱她。」
「女乃媽!」長歌才不理會,「她餓了,現在在玉瓏的眼里,你這個父皇不如一口女乃來的親近呢。好啦皇上,你想餓著咱們的孩子啊。你听她聲音都哭啞了。」
女乃媽趕緊悄悄進來,長歌將玉瓏抱給女乃媽︰「少吃一點兒,她睡前吃了不少了。這個小家伙,吃的這樣多,難道是要變成小肥豬嗎?」
嘴巴上雖然這麼說,長歌看向玉瓏的眼神里卻是極其寵溺的慈母之情。
凌燁心中一暖,忍不住將她擁入懷中,低頭嗅著她發絲間傳來的淡淡女乃香,薄唇滑下去貼在她敏感的耳60垂上,吐氣道︰「朕也餓了。」
「皇上餓了?想吃宵夜了?臣妾這就叫小廚房給皇上準備些。」長歌說罷便要離開去叫錦心做東西。誰知道卻被凌燁一把拉回了懷中。
「朕餓了,也想跟玉瓏一樣。」他抱住她,用男人的力量將她箍在懷中。
「像玉瓏一樣?」許是被吵醒,長歌的神思還是有一些遲鈍的。她澀著雙眼,忍不住呵欠連天,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就要轉身回床60上再去睡覺。
「朕說。」凌燁覺得好笑,伸手將她一把再次拉回自己的懷中,密密地熨帖著她的脊背,「朕想跟玉瓏一樣,也想吃女乃了。」
這句話一落入長歌的耳朵里,她立刻被嚇醒了,轉身看向凌燁,眼楮瞪的大大的︰「吃,吃女乃?你,你怎麼越來越沒羞了!」
伸手想要推開凌燁,凌燁哪里肯放得過她?她在他的懷中,嬌羞如一朵盛開的水蓮花。帶著致命的香味,讓他忍不住食指大動。
伸手直接將她整個人全都抱起來,輕輕放在床60上,才想要解開她的寢衣,誰知卻被她翻身躲過去。
「皇上,天氣熱,咱不鬧了,睡覺好吧?」長歌最是怕熱,索性便離凌燁遠遠的,不讓他踫到。
凌燁恨得牙癢癢,抬腳欲走︰「你不願意伺候朕,朕去找其他的人。」
「你看看你。」果然被拖住,凌燁還沉著臉,想假裝生氣的樣子,可是轉頭卻被眼前的美景耀花了眼。
長歌不知道什麼時候褪去了一身的絲綢寢衣,露出了一身嬌60女敕如牛女乃般的雪膚。她烏黑的頭發披散在她的身上,清絕的容顏上是一片楚楚動人的羞澀。
凌燁早也按捺不住,轉身撲了上去,將這個明明清艷絕倫但是卻忽然嫵媚似妖的女人納入了自己的身下。
自從玉瓏出生之後,他們就沒有好好在一起過了。今夜不知道為什麼,凌燁的熱情像是火山一樣,繼而連三的爆發出來,灼燙得長歌似乎都一直在暈暈沉沉之中。
折騰了三四次,兩個人都精疲力盡了才終于肯偃旗息鼓。
長歌靜靜地趴在凌燁的胸前,倦極睡去了。凌燁模著她一手華潤的發,也漸漸合上了眼楮。
不過略躺了躺,便要上朝了。凌燁在長歌額頭上印下一吻,囑咐她仍然睡著,自己這才起身準備上朝。
昨夜折騰了一晚上,發泄60了多日以來的欲60火,凌燁看起來神清氣爽多了。
康順昌也湊趣討了幾句好,便帶著人跟在凌燁的後面上朝去了。
只是才剛轉過拐角去,忽然凌燁瞧見靈犀的身影在樹叢中一閃而過。他頓住了腳步,轉身吩咐康順昌道︰「都在這里等著,朕去去就來。」
康順昌只得停下腳步,吩咐其他人都在外面候著。凌燁一個人轉入了樹叢中。
靈犀正跪在地上,手里端著一個白玉碗,里面裝著一碗清水。
凌燁走到靈犀的身前,看了看。只見那碗清水中是一滴鮮血。
「你這是干什麼?」
靈犀將那碗清水高舉過頭︰「靈犀有一事不明,還需要借皇上一滴龍血來查探一下。」
「要朕的血?做什麼?」凌燁詫異道。
「皇上就先別問了。」靈犀仍然低著頭。
她做事一向極有分寸,所以凌燁倒也不問,徑自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將血滴進了靈犀的碗中。
不到一會兒,那兩滴血便慢慢地交融在了一起。但是一會兒,仍然又分開了。
靈犀看了看,將那碗遞給凌燁︰「皇上,靈犀擔心玉瓏公主並不是您的親生骨肉。」
晴天霹靂也不過如此了!
「你說什麼?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污蔑公主,污蔑德妃的清譽!」凌燁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心不知道怎麼卻慌張了起來。
他轉身欲走,卻被靈犀一句話攔住。
「皇上,靈犀一向不撒謊的。這孩子固然不是您的,可是也不見得是德妃娘娘的。」
「你說什麼?」凌燁的腳步再次頓住,他轉身看向靈犀,目光疑惑。
「後宮爭寵的手段如何厲害,皇上您看了那麼多難道不清楚麼?」靈犀淡淡道,「這個孩子,根本不是德妃娘娘所生的!」
「德妃那日分娩,朕是親眼瞧見的。如何不是德妃所生?」凌燁反駁道。
靈犀微微笑了笑︰「皇上日理萬機,對後宮事情自然不是事事件件全都知曉的。不過靈犀倒是記得,當時跟德妃同時分娩的還有一人。落花宮的葉雲。」
「你的意思是,玉瓏其實是葉雲的孩子?若這個孩子不是朕的孩子,那便是說葉雲她暗中偷人,生下了其他人的孩子?」凌燁的語氣一瞬間冷凍如冰。
靈犀輕輕點了點頭︰「剛才您已經看見了驗血的結果。若您不相信,盡可以自己再檢驗一次。」
凌燁的腳步浮了浮,終究還是穩住了︰「若玉瓏不是朕跟德妃的孩子,那麼,德妃的孩子呢?」
靈犀冷冷一笑︰「後宮傾軋這樣厲害,德妃娘娘能夠順利懷胎十月已經算是很有能耐的了。生不下孩子來不也很正常麼?皇後體貼後宮,心耳神意無時無刻不在德妃娘娘的身上。德妃娘娘的孩子當然會生不下來。」
凌燁的拳頭在寬大的衣袖里緊緊握起,他極少有這樣痛苦的表情,如今卻恨不得將自己的牙齒也咬斷了!
「皇後她,果然是她麼?」凌燁眉頭打成了一個死結,一瞬間眉目冷硬如冰。
「皇上心知肚明,靈犀也就不多嘴了。事已至此,該何去何從,皇上自己拿主意吧。」靈犀扔下這一句話,便又悄悄飄遠了。只剩下凌燁一個人,靜靜地佇立在那里,怔怔地看著眼前那碗水里的兩滴鮮血,忽然一揚手,將那白玉碗狠狠地摔在地上砸碎了!
好啊,好啊!你們一個個的,一個個的都只當朕是紙做的老虎,可以隨便任你們欺侮麼!
皇後。
你很好,朕終是沒有看錯了你。不愧是母後的親佷女,手段心機果然是非常人所能比。
也好,你這樣做,反倒給了朕下定決心的理由。
若朕再不動手,不單這後宮永無寧日,這天下,怕也再也由不得朕做主了吧。
第294章
凌燁眼中劃過一抹狠厲之色,冷冷地看了看地上那堆碎渣子,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將玉瓏送去慈寧宮是一件很順利的事情,事實上,太後根本按捺不住了,早就派人來強行將玉瓏帶走了。
凌燁站在含章殿門外的那棵老樟樹下,默默地看著慈寧宮的方向。
他忽然覺得很想笑,眼前這一幕多麼值得人笑啊。
他自己的女人,被人算計的沒有了孩子也不肯告訴他。偷偷去搶了自己最好姐妹的孩子來養著。這些也不告訴他。
現在玉瓏被太後強行要走了,殷長歌的臉上卻還是一派安靜的表情。
凌燁忽然覺得怕了。
眼前的這個喜怒不形于色的女子,真的還是那個當初天真爛漫一笑連最璀璨的燈光也比不上的少女嗎?
自然不是了。
歲月歷練了她,可是也奪走了她。那一刻,望著這個淡然若水,將自己的眼淚吞入肚子中的女人,凌燁忽然覺得自己很沒用。
他身為一個帝王,卻無法給自己最愛的女人一個無憂無慮的環境,無法保持她的純真,也無法給她安定無憂的生活。
而她就在他看不見的角落里,獨自承受著風雨的侵蝕,一步步地站成了現在的蒼天大樹。
凌燁忽然覺得很無力,因為看著眼前這張他深愛的容顏,他在上面讀到了他作為一個丈夫的失職跟無能為力。
他忽然不敢再看長歌,于是只得借口朝中還有事情,倉促的逃了。
他不敢再在那里多呆了,因為他知道只有他離開了,長歌的淚才會痛痛快快地宣泄60出來。
而在他的面前,她只是隱忍的微笑著,就像一顆傷痕累累的向日葵,只要有太陽在,就不得不對著陽光微笑。
計劃被很順利的執行了。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文青跟靈犀互相配合,二人會在慈寧宮放一把大火,嫁禍給太後。只說是太後指使人想要殺死公主。
執行計劃的那一天恰恰是文青跟殷權的婚禮。
兩對玉人成婚,不單單是一件大喜事,更加是最好的掩護。
文青灌醉了殷權,自己偷偷跑到了慈寧宮去。凌燁心亂如麻,不知道情況如何了,只得出來靜靜的等待著最後的結局。
直到最終的結局出來,卻是慘烈的誰都不想再次重溫的一幕。
錦心察覺到了文青的行蹤,跟了上去,無意中卻撞破了這個秘密。錦心始終無法看著玉瓏跟太後被燒死,拼死將她們救了出來,而自己也被那場大火葬送了性命。
玉瓏雖然得救了,眼楮卻瞎了。雖然玉瓏不是他的親生骨肉,可是畢竟他也疼愛了她那麼久,心不是不痛的。
長歌抱著玉瓏哭暈了過去,一切的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的進行著。
有條不紊。
文青跟靈犀無疑是妥帖的,他們嫁禍給太後的罪證很完美。于是天下震怒了,太後無德,為了操縱權力不惜犧牲自己親孫女的生命。而皇帝孝順,不忍苛責太後,只得將太後的母族舒家一網打盡。
浩浩蕩蕩的一場鏟除舒家的行動持續了整整一個月。
在那一個月里,他刻意不去想後宮的人或者事情。支撐他的唯有一個動力,那便是他要將一個美好的、溫暖的天下送給最心愛的女人,讓她可以在他的懷中哭泣,從此她所有的苦跟累都是他來承擔。她再也不會受到任何的傷害。
可是他錯了。
徹徹底底的錯了。
他一心一意想要給予的明澈天空,卻原來只是痴心錯付。
當審理慈寧宮的宮人時候,一些宮人「不小心」吐出當年德妃也是太後親自安排在他身邊的棋子的時候,他已然有些不悅。
可是他忍耐住了。
可是當某些人再說連當年那場花燈會也是太後刻意安排,只為了讓德妃娘娘可以跟他來一次完美的初遇,助德妃娘娘上60位,進而可以進一步操縱他的時候,他卻再也無法淡定了。
他可以原諒長歌不告訴他所有的苦跟痛,也可以原諒她暫時的依附太後。但是他卻無法原諒她對他的情意中有一絲半毫的摻假!
他那樣的愛她,全心全意的,宛若世間最尋常的痴60男子。到頭來,拋灑熱血愛上的卻是這樣不堪的事實!
「真60相」被繼而連三的揭發出來,當時伺候太後茶水的宮人們紛紛指證說太後跟德妃娘娘在一起下棋或者禮佛的時候,其實全都是在商量如何在宮中掌控人心,掀起一陣陣的腥風血雨。德妃娘娘能順風順水到如今這個地步,當然是因為她早已是太後的一顆棋子。而那顆棋子用來對付的不是別人,正是凌燁。
面對這些真60相,凌燁下令將所有牽涉其中的宮人全部處死。而自己待在乾清宮中,誰也不準打擾,一待就是十幾天。
沒有人知道年輕的帝王再次踏入後宮中到底還是什麼樣的心境,只有凌燁自己最清楚,現在的他再也不會是從前的他了。
從前的凌燁心中若還有光跟暖,如今的他,再也沒有了。
哀莫大于心死。
他算是知道了。
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