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樓笙歌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夾層中的秘密

作者 ︰ 米橙子

孫輕暖一貫來的熱情忽然遭到了冷落,頗有些不適應的樣子,她站在那里,手還伸在半空中,笑的有些尷尬。|

「皇上,皇上您不是說午膳要在輕暖的悅意閣用嗎?輕暖見您遲遲不來,就來找您了。」孫輕暖咬住了唇,低下頭,大眼中是一閃而過的失落。

這樣的小女兒情態卻無法讓凌燁動容,他依舊冷聲道︰「你倒是消息來得及時,如何知道朕在椒房殿的?朕出來的時候身邊並沒一個人,誰告訴你的?還是你根本就安排了什麼人,一直在監視著朕的一舉一動?」

窺君側,這樣的罪名就太大了。簡直就是要抄家問斬的大罪!

果然那孫輕暖嚇得小臉蒼白,立刻跪下來,顫聲道︰「臣妾沒有,臣妾並沒有也不敢窺君側!臣妾只是因為記掛皇上,所以時時刻刻得派小桂子去乾清宮打听著。那樣大的風雨,他就一個人在外面等著。是他瞧見了皇上往靜妃姐姐這里來了,所以才——靜妃姐姐,你,你快幫輕暖說說話啊!」

她小臉上掛滿了晶瑩的淚珠,讓我在那一剎那恍若又見到了微月一般。

我心念一動,便開口為她求情︰「皇上,悅貴人畢竟還是個小丫頭。如何就懂得那樣的心機手段了。她掛念皇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還請皇上不要再動怒了吧。氣大傷身。」

沒想到我開口說完,凌燁只是冷冷道︰「朕何時允許你說話了?」

我一怔,頓時無言。

正在僵持的時候,皇後率領眾人又來到了我的椒房殿中。

見到凌燁臉色很不好,皇後等便全都跪下了︰「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凌燁抬眼掃了她一下︰「皇後,你如今是越發的能干了。一個區區的小貴人都看不住,如何讓她出來持刀行凶!若是朕晚來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舒天眉只低了頭不敢吭聲,妃子中有一人輕聲道︰「卻原來皇後娘娘素日里來對靜妃娘娘的顧念都是假的。臣妾瞧著皇後對靜妃娘娘那樣的好,還真的以為皇後娘娘是真心實意疼惜靜妃跟靜妃的孩子呢。」

她這一句話倒是點醒了我。

藻貴人絕不可能是皇後安排的。她一心一意得想要我肚子里的孩子過繼過去,若是想害我的孩子,她早就可以動手了。何須再等到現在?而且藻貴人行凶的時候,不早不晚凌燁偏就看見了。

皇後若是真想做此事,絕不會如此大張旗鼓。她做事總是很小心,極少有什麼破綻。

所以藻貴人持刀刺殺我,這樣明目張膽唯恐天下人不知道的事情,絕不是皇後的手筆。

怕只怕是,有人想要借皇後的名頭,除掉我這個眼中釘肉中刺罷。

可是,又會是誰呢?

誰能有這樣的心機膽識,居然能如此周密的安排此事,而且還能攛掇藻貴人,讓她前來殺我呢?

想到這里,我不由得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鶯鶯燕燕。

這一群人,各個光鮮明媚花枝招展,看起來比誰都要好看都要美麗,其實各個的心底卻一個比一個的骯髒跟污穢!

更何況,後宮之中並不是只有這些人。|還有數不清的暗箭躲在你不知道的角落里,只待伺機而發,要了你的命!

凌燁冷冷的看向皇後,眸色中已然帶了三分的懷疑︰「皇後,藻貴人是你派人看守的。你可有什麼話說?」

「皇上,臣妾派人看守藻貴人不力是臣妾的過失。可是臣妾絕對沒有害靜妃妹妹的意思!臣妾昔日是如何照顧靜妃妹妹的,皇上您都是知道的啊!」舒天眉也沒有辦法,只得如此辯解道。

凌燁冷笑一聲︰「焉知這不是你的障眼法呢?」

「皇上,藻貴人是否還在?」眼看著凌燁對舒天眉的誤會越來越深,我只得替她出頭說話。畢竟此時還用得著她維護我的孩子,若她再出了什麼事情,誰來維護我的孩子?

「回靜妃娘娘,藻貴人現正在被關押著呢,等待皇上的發落。」康順昌見我問起來,便忙躬身回答我。

我低喘一聲,看向凌燁︰「既然藻貴人還在,那皇上不妨去問問藻貴人到底是誰指使她的。如此不就一了百了了?」

凌燁見我說的在理,便不說話,只是朝一旁的人使了個眼色。

那人便去了,等待的期間大家仍然跪著不敢起來。凌燁只是負手遙遙立在窗前,不發一言。

一會兒那人回來,一臉的慌張︰「皇上,藻貴人,歿了。」

「什麼?歿了?如何歿的?朕不是千叮嚀萬囑咐說要看住了她嗎?」凌燁動起怒來,臉色鐵青。

那人跪在那里不敢抬頭︰「看守的人沒防備,說是一個小太監過去送飯吃。誰知道那藻貴人吃了兩口就口吐白沫死了。

「死了?如何會死了呢?那飯菜里有什麼東西?可抓住了那個送飯的小太監?」凌燁急聲問道。

「沒有。那小太監放下飯菜便走了,也沒看清楚他的長相。不過,倒是留下了一塊腰牌。」那人說著便將那塊腰牌呈遞了上去。

康順昌用手帕子接了,遞到凌燁的面前︰「皇上請過目。」

凌燁低頭看了一眼,便捏起那塊手帕,將那腰牌直直地摔到了皇後的臉上!

「你干的好事!如今你還要拿什麼來抵賴!」

皇後不防備,被那塊腰牌一下子擊中了整整齊齊的發髻,身子便往後一歪,竟然差一點摔倒。

「娘娘小心!」幸而跪在她身後的黃櫻扶住了她,這才免得她在眾人面前難堪。

「皇上。」皇後撿起那塊腰牌,定楮一看越發著急了,「這是鳳藻宮的腰牌沒錯。可是,可是臣妾從未打發人去給,去給藻貴人送什麼飯食啊。臣妾滿宮上下的奴才都可以為臣妾作證。」

「哼,皇後要自己宮里的奴才為自己作證,你真以為朕是傻子,那樣好糊弄麼?」凌燁不耐煩得冷笑一聲,站起身來道,「藻貴人不能這樣便死了。若這次朕再縱容了,以後這宮里如何還能有什麼安生的!傳朕旨意,從今天開始,皇後暫且在鳳藻宮好好靜思己過吧。剩下的事情,皇後就不用操心了。」

「後宮不可一日無主,惠妃也蟄居的夠久的了。就暫且讓她出來,協理六宮吧!朕,以後再也不想看到有這樣的事情再後宮發生,你們可都听明白了?」

凌燁的話如同三月冷雨,澆的人心頭冰涼一片。

我知道凌燁此話一出一時時再難以回轉的了,便只得作罷。皇後臉色如紙,癱坐在地上,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精氣神兒。

她或許怎麼猜也猜不到,本來風平浪靜的日子,到底是有這樣大的膽量,居然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動手呢?

一場鬧劇散去,椒房殿再次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就好像剛才那一場腥風血雨根本就不曾發生過一般。

天氣散去了陰霾,照樣是風流雲散的晴朗日子。抬頭看看天空,夏日的天雖然不如秋日的爽朗,可照樣也是透著一股高遠的勁兒。

今日天氣不錯,趁著還未暑熱起來,我叫人擺了一張藤椅在廊下,暖洋洋的先曬會太陽再說。

自從上一次凌燁來之後,院子里的奴才們又比往日更勤奮了許多。

我不喜歡他們吵鬧,他們便也都在院子里靜靜地垂首立著。羅衣端來一盞蜜茶遞給我,我微微呷了一口,朝她道︰「去把前幾日沒有念完的《莊子•逍遙篇》再取出來吧。今日難得陽光好,我讀給肚子里的孩子听听。」

羅衣起身取來了那本書,輕輕遞給我,仍然轉身去忙活別的東西去了。

我斜斜靠在軟枕上,有一搭沒一搭得翻弄著這本書,看著泛黃的紙張在我手中輕輕翻過去,發出沙沙的輕響聲。

我看書的時候一般是無人打擾的,就算是那些不知道是為誰效力的探子們,又能從我一個人的讀書里察覺到什麼呢?

更何況,我還是這樣的坦然不避諱人的。

如果真的有什麼秘密隱藏,又如何會這樣坦然?

所以每次讀書的時候,總是我最安靜的時刻。

嘴角噙著一抹淡笑,縴指輕輕翻動手中的書冊——這是從四庫書館借來的圖書,姑姑親自推薦給我看的——我當然要好好仔細得翻閱一遍才是。

輕輕翻開第六頁,我熟稔得模到了這一張書頁比前後兩頁都略略厚了一些。

眉目依然恬淡,手指輕輕揉捻著這一張書頁,漸漸便將這一頁書頁的一角搓起了一小點。旁若無人得伸手進去,輕輕抽出了一張小紙條。安恬的將那張小紙條夾在書頁之中,我就這樣大喇喇得看了起來。

紙條上幾個娟秀的小字依然出自姑姑的手筆。

「困後。」

我不過掃了一遍,便將那小紙條揉成一團,悄悄地藏在了我的衣袖之中。然後再將斜靠在那里,仍然裝作無事人一般的,繼續看書。

皇後大概做夢也想不到吧。

那日設下陷阱拘禁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我們殷家姑佷二人。

她一直嚴格提防我跟姑姑二人,紫苑、四庫書館,我的椒房殿,哪里沒有她的眼線?

可是眼線也只能偷听罷了,若我跟姑姑言語中不帶出來,我看她還如何抓到我們的錯處。

所以我們便想出了這樣一個法子。

每次見面只談私事,而且一定要讓皇後的探子听得清楚明白。可是卻將秘密夾雜在了每本書的第六頁的夾層里。

四庫書館的圖書浩瀚無垠,皇後就算有心去查,又能查到些什麼呢?

再說了,姑姑借著整理圖書典籍的名義,不知不覺得就在想要夾紙條的地方夾上了想要寫的東西。而且這紙條也只能在艷陽下才能顯現出字跡來。

這樣一來二去的,她舒天眉就算是再懷疑,再如何的大費周章去翻找四庫書館的圖書,再如何的假借藻貴人的名義來調查姑姑,到頭來也只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呵呵。

什麼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如今我殷長歌便是了。

微微的輕笑扯動了肩膀上的傷痕,我凝住了笑,再次想到了那個困擾我的問題。

「如果藻貴人是舒天眉安排的一顆棋子,目的是治姑姑于死地的話。那麼藻貴人根本沒有理由再來刺殺我啊。為何她又要如魔一樣的來殺了我。而且她刺殺我的時候,為何椒房殿上下都沒有半個人存在?而為何凌燁又在那個時候恰巧出現了呢?後來呢,後來又是誰毒死了藻貴人呢?」這一系列的疑問就像是一個打不開的死結,在我的腦海里糾結著,讓我不得解月兌。

頭微微得痛了起來,我只得放下書冊,站起身來,扶著肚子輕輕走出門去。

正在門前打掃落花的兩個小丫頭跪在地上不敢動彈,我掃了她們一眼,輕聲道︰「那天藻貴人來刺殺本宮的時候,何以椒房殿上下沒有半個人?本宮叫的那樣大聲,難道你們一個個全都聾了不成!說,到底是什麼人買通了你們,對本宮見死不救的!」

「靜妃娘娘饒命啊!奴婢,奴婢們不知道啊。奴婢,奴婢也是听黃櫻姑姑的吩咐,她說鳳藻宮那邊有點事,便把奴婢們全都叫走了。」小丫頭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黃櫻?」我沉吟起來,覺得有些東西漸漸明朗了。

如果是她叫走了所有的人,那麼就會給藻貴人留下可趁之機。而當藻貴人進來刺殺我的時候,凌燁也很可能是她通知來的。可是,又有另一個可能,若凌燁只是無意中來到我這里的話。那麼那天我必然就已經死了。

所以,現在可以肯定的是。真正的幕後主使人,不單單想要了皇後的命,也想要了我的命。

想到這里,我忽然覺得周身發冷。

因為幕後主使人,不是她殷無雙,又能是誰!

「羅衣!羅衣!」想到這一關節,我便趕緊叫了羅衣過來。

「主子,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了?」羅衣瞧見我臉色不大好,便趕緊問。

我搖搖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不,是本宮瞧著今兒天氣好。想著四庫書館外面的紫藤花廊許是開了。你叫人抬一輛小轎子來,扶著本宮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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