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正太需要**
煜王,蕭國原二皇子蕭闌煜,如今的煜王爺——今日起將正式上朝,在太子登基前暫代監國一職,處理朝中大小事務。
當攝政王蕭寒羽的代擬聖旨由蕭闌煜交給太傅辨認過真偽之後,朝堂上下一片人心惶惶,不知這天……是否將變。各派勢力密集討論,就怕走錯了方向,一步錯步步錯最後大錯特錯。
先帝臨終前,幾位重臣都在榻前,所以先帝的旨意十分明確︰羽王蕭寒羽永封攝政王,即使日後羽王將大權交還新帝,羽王也依舊有著廢昏君除佞臣的權利。
孰料,就連先帝下葬如此重大的日子,羽王也不曾出現。這使得文武百官不禁心生懷疑︰羽王到底,還在不在人世?
如今煜王蕭闌煜暫代監國,朝中風向頓時開始搖擺不定,甚至開始分岔。不少人都在猜測羽王是否已遭不測,或是根本就是被煜王羈押了。否則,堂堂攝政王怎麼會在這種時候,還不現身主持大局?
「你那兩位皇兄,感情如何?」沈心瑤听了蕭子墨對復雜朝局的抱怨,卻壓根不懷疑蕭寒羽已死或是已被蕭闌煜軟禁。因為,蕭寒羽那麼心機深沉的人,一般人恐怕對付不了吧?
明著的敵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敵人一直身在暗處。她倒覺得這蕭寒羽是在籌劃著什麼,而且效果非常顯著。看——朝堂里居心叵測的人不少,可有誰敢輕舉妄動?身為攝政王的蕭寒羽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否則誰也不會輕易嘗試那誅滅九族的事。
蕭子墨微微偏頭,想了想後欣然答道︰「應該是很好的吧,雖然他們的個性相差很大,可總是一母所出啊。我想,大皇兄和二皇兄都能這樣愛護我了,他們的感情也應該很好。」
沈心瑤忍不住在心里嘆氣,這純真之人的邏輯就是不一樣,像她的話肯定不會從血緣方面去分析,而是一定會從利益方面分析。照她的邏輯看,蕭寒羽和蕭闌煜才應該是死對頭——而夾在他們之間的蕭子墨,壓根不是問題。
那兩兄弟心里應該都很清楚,蕭子墨是個非常听話的乖寶寶。難听點……就是任人操縱的傀儡皇帝。
「心瑤,你怎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蕭子墨一針見血的問道,結果站在他身後的蕭寒羽,狠狠的扯了一下他散在背部的長發,差點痛的他叫出聲來。回頭委屈的看向他親愛的大皇兄,結果被嚇得立馬轉過身來——還是心瑤比較好看。
「子墨你……」沈心瑤實在不知該怎麼說他才好,最終只看著似乎與她心有戚戚的銀面男人,重嘆一聲︰「沒什麼,我就是在想,你登基為帝以後,不能再像現在這麼貪玩了。」
蕭子墨頓時苦了臉,耷拉著腦袋道︰「我知道,大皇兄和二皇兄都這麼說,父皇臨終前也這麼說。可是,我真的很怕悶啊。以前看見父皇在小山似的奏折前,一坐就是一整夜,我實在不知道父皇怎麼能夠十年如一日的堅持下來。」
銀色面具下,蕭寒羽的臉色可謂難看到了極點。他知道小皇弟純真愛鬧貪玩成性,卻一直只當小皇弟不曾長大,沒想到……沒想到小皇弟竟然根本沒有身為皇儲的自覺,也不曾如父皇那般將大蕭江山、黎民百姓裝于心中。
沈心瑤此刻卻未曾發現銀面男人的異樣,只皺眉看著蕭子墨,半晌才問道︰「子墨沒有野心?」
蕭子墨稍稍想了想,反問道︰「怎樣才算有野心?」
沈心瑤美目微微眯起,神情冷冽地道︰「想掌握大權操縱別人的生死——而不是你的生死被別人操縱;要天下人都臣服在腳下對你卑躬屈膝——而不是你對別人卑躬屈膝;想建立屬于蕭子墨的大蕭帝國——而不是踩在別人建好的江山上;想要百姓知道‘蕭子墨’這個名字——而不是只知羽王不知皇帝。這,就是野心。」
蕭子墨怔住了,被她渾身所散發出的冷冽氣息給迷亂了雙眼。
好一個‘這,就是野心’!
蕭寒羽目光深沉地看著眼前集自信美麗冷冽嫵媚于一身的女子,暗暗贊賞。普通女子莫不是想嫁一如意郎君,相夫教子,終老此生,而她卻胸有溝壑,心有大志。
雖然她現在說的是子墨,但他相信那前面兩條必是她心中所想。
沈心瑤稍稍斂去了那冷冽的氣勢,瞥了一眼蕭子墨,涼涼地道︰「別告訴我,子墨壓根沒有此類想法。」
「我……」蕭子墨猶豫了一會兒,小小聲地打碎了在場兩個人的期望︰「我只想快快樂樂的過日子……」
蕭寒羽直接一掌震碎了石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涼亭。
數顆被當作跳棋上的玻璃球的夜明珠隨之粉碎,涼亭中一地狼藉。微風一撫,石、珠粉末隨風揚起,也說明了施掌之人有多麼憤怒。
看著快被嚇哭的蕭子墨,沈心瑤淡淡一笑︰「雖然我不知你那兩位皇兄心思如何,不過我敢保證這蕭如玉——是真心希望你當一個好皇帝的。」
蕭子墨垂眸,他當然知道大皇兄為他做了多少事。可是,他根本不想坐上這個位置,難道他要違心地說他想當皇帝嗎?就算違心的那樣說、那樣做了,他也只會讓大皇兄更加失望。
真希望……大皇兄自己當皇帝就好了,他就永遠還是被大皇兄保護著的那個小皇弟,什麼也不用操心,什麼也不會變。
沈心瑤一眼看穿了蕭子墨的想法,忍不住也站起身來,轉身往蕭如玉消失的方向走去。
「心瑤……」
身後傳來惴惴的叫喚聲,沈心瑤腳步微頓,正色回頭︰「我去看看蕭如玉怎麼樣了,你先回東宮好好想想吧。」
再度轉身,她心中只覺得可笑。蕭寒羽和蕭闌煜爭破頭的位置,蕭子墨卻根本不屑一顧。或者,真的應了那句話——不爭才是大爭吧!
皇宮竹園中,霜風淒緊,一地的碎竹,很明顯是高手的杰作。
緊緊的抓著裂成兩截的竹身,蕭寒羽只覺得天意弄人。父皇十年前的逼迫、臨終前的托付,到頭來卻是一場空!為什麼?為什麼他放棄一切卻是這樣的結果?
「咳……」身後傳來碎碎的腳步聲,以及一聲刻意的輕咳。
蕭寒羽斂去眼中的痛苦,恢復平淡無波的模樣,轉身看著那逐漸走近的女子。
「你來做什麼?」
沈心瑤一臉無謂的笑︰「來看你氣死沒有。」
蕭寒羽看了她一會兒,輕哼著撇開眼︰「現在你看到了,可以滾了。」
語氣真是不夠禮貌,沈心瑤搖頭想著,視線卻被那尖竹上流血的大掌給黏住了。默然半晌,她臉色不善地走過去,迫使他松開竹身,從左肩扯下潔白的手帕替他簡單包扎了一下。
抬頭,她語氣嚴肅︰「上次不知是誰教訓我不知珍惜生命,這次我也想教訓那人不知珍惜身體。」
蕭寒羽看著被她包扎得實在難看的左掌,不甚在意地背在了身後。
不自覺地,想對她傾訴,他甚至來不及思考便已開口︰「十年前,先帝賜羽王兵權,意在為下任帝王培養將領。卻不料羽王凱旋而歸時,竟將三國盡滅,舉國震動,先帝不得已封羽王親王之位。頃刻間,羽王之名響徹天下。先帝唯恐羽王覬覦皇位或是功高蓋主,以羽王之母逼迫羽王發下重誓——太子稱帝前不得在人前露面,終身不與太子爭奪皇位。羽王立下重誓後,從此在蕭國銷聲匿跡。」
沈心瑤微怔,縱然心底還有著對那蕭寒羽的不諒解,但此刻她確實為之動容了幾分。當時羽王年僅十五歲,而親生父親卻用他的親生母親來要挾他,他心中必然十分痛苦。看來,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呢。
蕭寒羽冷笑一聲,又道︰「若羽王得知自己多年犧牲,換來的竟是一個心中根本沒有大蕭、沒有黎民百姓的昏庸皇帝,不知該有多麼痛心失望。」
「那也是羽王的事,你又何須如此?」沈心瑤望著他,將他隱埋起來的痛苦盡收眼底,「或許我只是女子,實在不懂何為真正的‘忠心’。但忠心到了極點,便成了愚忠,絕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蕭寒羽望進她眼底,然他還能怎麼做?小皇弟登基在即,將來這大蕭江山……莫非要他攝政一輩子?
沉吟許久,沈心瑤也深深的望進他眼底︰「蕭如玉,你信我的話,就把子墨交給我吧。」
「把太子交給你?」蕭寒羽幽深的眼里夾雜了一絲疑惑,她要對子墨做什麼?
沈心瑤頷首,目光冷然︰「不錯,把他交給我。離登基大典還有半月時間,你若信我,半月後我給你一個真正的蕭國皇帝。」
蕭寒羽動搖了,他生平第一次被人說服,對象卻是一個女子。這換在從前,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可她眼里的冷然與自信,使得他相信她有這份本事。
至于信任……
微微眯眼,蕭寒羽終是點了頭︰「好!沈心瑤,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在半月內改變太子的心意!」
「蕭如玉,你不會信錯人的。」沈心瑤詭異的一笑,漫不經心的想道︰溫室里的花朵,除了天生的帝王之外,還能有什麼理想抱負?只有讓花朵經受日曬雨淋,才能明白他到底想要什麼。
而她更想看看,那羽王得知蕭子墨在她手中受苦受難,是否還能一如既往保持沉默……——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