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銀面男人耍無賴
噬魂森林里,遮天蔽日的大樹,突然像喪失了生機一樣,垂頭喪氣地低著頭。茂密的枝葉逐漸枯萎,陽光瞬間照亮了整個森林,一眼望去竟能依稀看見出路。而地上原本綠油油的草本植物,從不起眼逐漸轉變為耀眼,爭先恐後的綻放了屬于自己的絕美花朵,迎風搖曳好不得意。
本來陰森恐怖暗黑充滿了濁氣的噬魂森林,突然間就好像被神仙眷顧過一樣,從黑暗走向光明,搖身一變——變成了令人心神向往的世外桃源。
「心瑤……」蕭子墨抱著沈心瑤在懷,看著這令人移不開的一幕,喃喃喚道。
他突然覺得,如果能在這里住上一輩子,只有他和她兩個人,也是非常令人愉悅的事情呢。但是他知道,懷里這個女子有著不為人知的內心世界,而她要的,根本就不是這樣的生活。
蕭子墨低頭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失血過多,最近幾日又因護著他而內力損耗過度,現在如果不馬上找到大皇兄幫她醫治的話,說不定一輩子都會落下毛病。
「心瑤,我背你回宮醫治。但是,我不許你有事。」蕭子墨輕聲對沈心瑤說道,然後小心翼翼將她放著靠在樹干上,轉過身將她背了起來,一步步朝著他認定的出口走去。
依然稚女敕的聲音中,此刻卻夾雜著絕不放棄的堅定,那似乎是在說——我是天子,我不許你有事,你就絕對不能有事。于是帝王之氣,在一瞬間凸顯無遺。
沈心瑤其實已經清醒,只是沒有力氣說話,甚至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但她卻彎了唇角。
或許是從這一刻起,蕭子墨就成了她一生的責任。
不論蕭子墨是出于什麼心理,可兩世為人,蕭子墨是第一個在她毫無用處時,沒有放棄她的人。只為這份不放棄,她願意趟進渾水之中,助他一統天下,也得到她想要的東西。
就這樣,一直走了很久很久,蕭子墨的腳步有些蹌踉了,雙腿也開始在打顫。沈心瑤無力的趴在他背上,心里有些感動,有些心疼。
其實蕭子墨的情況不比她好多少,他雖然比她吃的要多,但卻都是噬魂森林里那些僅僅能夠維持一點生命的雜草野果。而她雖然又累又餓,但她卻有內力護體,不至于像他那樣虛弱。
現在,他強撐著背她走了這麼久,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沈心瑤很想告訴他——其實不用這麼賣命,因為噬魂森林已變,依約在出口等著他們的蕭如玉一定會闖進來救他們的。
但是她說不了話,只能任他這麼咬著牙關撐下去。
終于,蕭子墨看見了森林出口處的那抹黑色身影,于是就笑了。
當黑色身影接住了搖搖欲墜的蕭子墨時,蕭子墨虛弱但歡喜地朝那人笑了︰「蕭侍衛……我把她……帶回來了……」
說完蕭子墨就倒了下去,連帶著毫無力氣的沈心瑤。
蕭寒羽一手攬過一個,眼神復雜地看著他們,有什麼光芒微微閃了一下,但他卻什麼也沒有說。
回頭望了那世外桃源一眼,蕭寒羽抱著兩人疾奔回宮。
黑暗,到處都是一片黑暗。
她拼命的跑,但卻找不到一絲光明。她開口尖叫,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的內心開始恐慌,好像回到了第一次殺人的時候,看見那鮮紅的液體沾染了手,所以恐慌的說不出話、也無法動。
就在這時候,有一雙手握住了她,那股溫暖讓她的心稍稍安定下來。炙熱的感覺透過掌心一直達到心底,她無意識地笑了。真好,真好,還有人在她身邊。
蕭寒羽看著緊緊抓著他的手、猶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的沈心瑤,心中閃過一絲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心疼。
他手下並不缺少這類女子,經歷了嚴格的訓練,或扮成大家閨秀,或扮成風塵女子,為大蕭奉獻著一切。但是,他卻第一次為這樣的女子而心疼了。
沈心瑤,沈家從小就備受寵愛的獨生女兒,為什麼會落到被人追殺的田地?在她失蹤的那四年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經歷了什麼、最後又是被誰所殺?如果她是銀玉樓的功臣,那麼她到底是為誰而進的銀玉樓?
第一次見她,她臉色蒼白搖搖欲墜,卻拒絕他出手相救的好意,獨自去了山林之間隱居;第二次見她,她笑臉盈盈灑月兌自信,卻跟著他們的隊伍到了皇宮,從此成了太子一心想要保護的人;而現在他看著她……卻只覺得她脆弱孤獨渴望溫情,撕下堅強的偽裝後不過是個缺乏安全感的弱女子。
「蕭……如玉?」
微弱的聲音喚醒了他的神智,他視線上移,見她已經睜開了眼楮,只是眼中光芒有損,不比往日有神。
他輕輕頷首︰「嗯。」
見她輕扯一笑,他眉頭微蹙,話鋒一轉︰「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你雖然帶著太子回了宮,但兩人卻都有損傷,你說我該怎麼罰你?」
沈心瑤淡淡的笑著看他,卻不言語。他若真要罰她,就不會出手救她了。她這一身的傷,而且為血黑所失去的鮮血與真氣,不靠他的深厚內功療傷,壓根醒不過來。
只是下一刻,大掌蓋住了她的眼,須臾之後唇上就被輕輕壓住了。不像上次被他偷襲那樣毫無察覺——她有一剎那間的驚慌,而且心跳越來越快,臉頰也似乎越來越燙。
這個吻,太輕太煽情,她有點無法承受。
蕭寒羽不客氣地卷了她羞澀閃躲的香舌,輕柔但不失堅定的索取著她的回應,直到她慢慢有些氣喘,他才離開她的唇,看著那小舌滑過唇瓣于是眼神一黯。
半晌,他拉下了銀色面具,也移開了蓋住她眼楮的大掌。
「你……無恥……」沈心瑤星眸微閃,微怒地盯著他的黑眸,絕不承認自己剛剛動了情。
這個蕭如玉太神秘,到現在她都沒見過他的真面目,她怎能對一個只說過幾句話的男人動情?而他方才趁人之危,明知她全然沒有力氣反抗,還那樣對她,真的是刺他十劍也不為過。
「以後再不听我的話,我就這麼罰你。」蕭寒羽全然不知他的口吻中,帶了一絲他自己都不熟悉的寵溺。
沈心瑤臉色微紅,虛弱的反駁道︰「你是……是我什麼人?我干嘛……干嘛要听你的話?」
自從被封為‘死神’能夠獨當一面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听過別人的號令。除了她自己,任何人都不能命令她做任何事。就算是他,也一樣。
「如果是別人,你會讓他這樣吻你?」蕭寒羽眼里染了一絲笑意,像是十分了解她似的,挑撥著她此刻異常柔軟脆弱的內心︰「你到現在還抓著我的手不肯松開,如果是別人,你會任由自己脆弱?」
沈心瑤怔住了,下意識地縮回手,卻被他追上來緊緊握住。
「瑤兒,順其自然吧,我也同樣在掙扎。」蕭寒羽向來冷峻的聲音里夾雜了一絲無奈,他空著的一只手就模了模沈心瑤的秀發,「好了,休息吧。到了適當的時候,我會告訴你我的一切,但不是現在。不過我可以保證一點︰只要你不做危害大蕭危害太子的事,我不會是你的敵人,也不會傷害你。」
沈心瑤閉上了眼,把他眼里的溫柔也關在了外邊。
她不是那傻乎乎的‘沈心瑤’了,她是不會單憑這麼一兩句甜言蜜語就能奉獻自己的。盡管他說的似乎情真意切,但她依然會對他徹底保留。
何況他不是說,他也在掙扎麼?這說明,喜歡她和某件事必然有所沖突,所以他才會掙扎。而她,不會天真的把心交給他,等著他有過來踐踏的一天。
然而身邊卻突然的一暖,她不得不再度睜開眼,于是見到那個銀面男人‘恬不知恥’的爬上了床,躺在了她身邊。
「男女授受不親,這你知道吧?」她很不高興,這男人太不懂得尊重。
而且從媽媽去世後的這麼多年以來,她早就不習慣睡覺時身邊還有一個人了。
蕭寒羽答的理所當然︰「如果不能嫁我,你就不必想著出嫁了。」
這男人!
沈心瑤氣極的瞪著他,偏生瞪也只能瞪到一張冷冰冰的面具,而那男人卻已經大刺刺把胳膊穿過了她的後頸,將她攬入了懷中。
「我嫁鬼也不嫁你!」她無力掙月兌,最終只能恨恨地這麼說了一句。
蕭寒羽轉頭,目不轉楮地盯了她良久,直到她受不了的閉上眼,他才拍拍她的臉,示意她——睡吧。
沈心瑤閉著眼楮,渾身上下乃至心里都是不舒服極了。他這態度,好像是她無理取鬧一樣,可明明錯的……就是他啊……
只是,她為什麼要閉上眼?干嘛不敢跟他對視?他那眼神,不就炙熱了些、溫柔了些麼?
心里嘀嘀咕咕許久,沈心瑤終是身心疲憊,在那個溫暖的懷里沉沉睡了過去。
蕭寒羽聞著她身上的清香,心里默默地說道︰瑤兒,順其自然吧,希望我們能有緣分——廝守終身。
羽王不輕易動情,一旦動情,便是至死不渝——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