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文斌迅速取出墨斗線,讓超子卓雄和大山三人分別站在四個角,一條線在四人手中互聯穿著編制成了一張網,網的中央位置系著一枚小匕首。這個匕首造型十分奇特,只有刀刃,沒有刀柄,這個便是宰牛用的殺生刃。
且不管接下來會遇到什麼,準備總要做的,對付這些東西,道士們能用的法器只能是這些。
小齙牙則小心翼翼的用木棍繼續撥弄土堆,每一下他都顯得緊張萬分。東西埋葬的並不像他們想象的那麼深,大約也就半米左右,小齙牙的樹干已經踫到了一塊硬東西。
幾人互相交換了眼色,都把注意力十二分的集中起來,木棍輕輕掃去上面一層土,一團黑漆漆的頭發慢慢露了出來,隨著泥土的逐漸清理,一個挽著發髻的頭頂完全展現了出來。發髻上面插一根玉簪子,這是一條還未完全開化的龍形簪子,也就是現代龍的雛形︰沒有利瓜和威武的額頭,只是彎曲的身子和抽象化的腦袋。
再稍稍往下一點便是額頭,雖然沾著泥土,可是額頭上的皮膚卻顯得異常新,和常人無異。
「小心點,這人應該是站在土里的。」
不用棺的果葬並不少見,可是站著果葬就是罕見了,人下葬幾乎都會選擇平躺,只有某些特殊的場合要利用風水才會用棺木豎葬的方式。
果不其然的是,當整個肩膀的位置完全露出,此人至少上半身是站立著的。雙眼緊閉,面色安詳,就連嘴唇都帶著一絲淡淡的紅,目前還沒有發現此人身上有穿衣的痕跡。
「還要繼續挖嗎?」小齙牙問道,這東西他有點不敢動了。
「挖!」
「你不是說他是活的嘛?」
查文斌反問道︰「你覺得他像個死人嗎?」
沒有人會覺得這是個死人,即使是死,那也是剛剛才死的。小齙牙只好繼續清理,再往下便是胸膛了,寬厚的肌肉線條顯示這人生前也是個身體極好的男性,當貼在胸部的那些泥土被輕輕掃落之後,除了小齙牙,其余四人都呆了。
一條紅色的龍形紋身,一對張開的翅膀,高貴而又威嚴。在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圖案和近乎同樣的手法,卓雄身上也有一條,大山其實也有,只是他的已經變成了疤痕,再也看不見了。
應龍紋身,卓雄緩緩月兌下自己的上衣,當他那條龍形紋身隨著呼吸頻率的加快逐漸顯現出來,把那小齙牙也給驚得目瞪口呆。
「你……他……」一時間,小齙牙開始語無倫次了,這該不會是人家的祖墳吧。
帶著及其復雜的心情,卓雄問道︰「文斌哥,他真的是活的嘛?」
「枯木尚且能重生,何況是有血有肉的人。」
「如果他真的是活的,我很想問問他跟我是什麼關系,這條龍究竟來自哪里。」
小齙牙用手指去探了探道︰「沒呼吸。」
查文斌也不敢確定,現在能做的最好辦法就是把這人給完全弄出來,于是小齙牙便繼續硬著頭皮挖,超子嫌他的動作有點慢,便讓大山也過去幫忙,他干這活的速度絕對能頂上三個人。
于是大山便和小齙牙互換了位置,操起木棍,這台人肉挖掘機開動起來,泥土頓時四濺。超子拿來的木棍是直接踹斷的,木棍的底部有些倒刺,大山干活比較粗糙,稍微不在意便被這倒刺給扎了一下。
一滴血都不到,可能只有半滴血,隨著他下一次的手臂的揮動,這麼一絲絲血飄落到了那人的額頭上,下一秒,沉睡了數千年的眼楮終于再次睜開了。
殺生刃隨即旋轉開來,上面掛著的橫線猛的向下一沉,刀尖順勢就要扎進那人的腦袋。可就在電光火石之間,那人睜眼,轉頭,伸出手臂扣住大山的手腕,接著便是「轟隆」一聲,留給查文斌他們看到的只有地上一個黑漆漆的大窟窿。
不見了!大山和那個尸體全都不見了!事情發展的突變之快完全超越了常人的反應,只留下那柄殺生刃不停的旋轉著,它已經失去了自己的目標。
半餉,懵了人們才大叫道︰「快追下去!」
太黑了,完全沒有光線,一個直徑棺材大小的深坑不見底,大山這樣的人連哼都沒哼一聲就被拉了下去。
全都慌了神,卓雄和超子想下去,查文斌一時間也沒了好主意,趴在那黑漆漆的大坑邊上喊了許久,下面也沒個回聲,是生是死一概不知。
超子的怒火無處宣泄,只好都沖向了小齙牙︰「去你娘的,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你就等著陪葬!」
小齙牙也是面如土色,他明白,要是剛才那個大塊頭死了,自己怕是真的會被這些人給撕成碎片。
「我下去!」最終查文斌決定自己先下去看看,其實他並不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是他必須得這麼做,因為打交道的對象根本不可能會是活人。
繩子系在腰間,查文斌順著大坑慢慢往下放,他發現這個洞應該是很早便已經挖好了的,那具睜眼的尸體是站在兩塊木頭上的,現在這兩塊木頭已經斷裂,剩余的部分還瓖嵌在坑道之上。
坑道並不是垂直向下的,而是彎曲的,並且不斷變幻著方向,才沒一會兒,他就已經無法分辨出東南西北。不過坑道兩邊還留著剛才墜落時的痕跡,這個坑道偶爾還有起伏,所以人不可能是自由落體,而更加像是被巨大力量直接拖拽出去的。
大山的體重約莫在一百八十斤左右,加上他龐大的身材,想要快速通過這個洞坑,那麼那股拖拽的力量應該是正常人所無法想象的。可是一直到超子手中的繩索放盡,查文斌依舊沒有走到盡頭,他索性解開系在自己腰間的繩索,獨自一人繼續往前模索。
坑道周圍的環境有土質,也有石質,土質的地方還用木頭打寸,千百年來這些坑道都沒有塌方,那只說明一點︰這里距離地表並不深,否則這些木頭早該承受不住上層帶來的壓力。
第一個發現是大山身上的衣服碎片掛在一根木頭上,這說明方向是對的,捏著這片破布,查文斌一鼓作氣的繼續向前,當他的耳邊汗毛感覺到有絲絲風吹進來的時候,他知道,自己終于要走到頭了。
當他的眼楮里看見有光亮在閃動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匍匐到了出口處,這是一處開鑿在半空的入口,下方是一個大的驚人的廣場。說是廣場,不如說是陵墓,無數火把在巨大的青銅柱子里燃燒,一口比一口大的棺材層層疊疊的累成了一座座山。
爬在這里,他可以看見有很多「野人」正跪在地上朝著遠處最大的那個火把朝拜,那個火把下方有一張椅子,椅子上坐著一個人。因為距離實在有些遠,那個人的模樣在這個角度又剛好被身邊大柱子的陰影所遮擋,查文斌無法看清那人的模樣,在椅子前面,還有一口更大的棺材,也是這里最大的,那口棺材正開著棺蓋。
查文斌不敢動,他也不能動,這里離地面起碼有三十米高,他只能趴在這里慢慢等待時機。
話說超子發現查文斌解開了繩索,索性也跟著下去了,只有一條道,半個小時候,四人在這個洞口再次聚集。
「這不是那群野人嘛?」
「噓」查文斌道︰「人太多,先看看情況。」
那群野人開始跳起了舞蹈,圍著那口最大的棺材不停的轉著圈,每當有人經過那口棺材的時候,那個人則拿著利器劃破自己的手掌,朝著棺材里頭滴血。
「夠狠的啊,這也能下的去手。」雖然隔著有些遠,但是他們還能看見那些利器從手掌上劃過留下的那抹紅。割破自己的手掌,那些野人不僅沒有嚎叫,反而顯得很興奮。
這樣自殘的行為持續了整整三圈,每個人都割了自己三刀,這要是常人估計半個巴掌都得廢了。這些人再次有秩序的退到了下方開始膜拜,一頓烏拉拉的亂叫之後,接著之前和他們在外面接觸過的那個長者便驅離了大部分人,整個廣場只剩下四個男子與他作伴。
隨著那個長者揮動著手中的長棍,其中有兩個男子上前把椅子上的人架了起來,另外兩人也上前去幫忙,四個人抬著椅子上的人舉過頭頂,那位長者則開始不斷的吟誦著類似咒語的話語,他們把人抬到棺材之上。這時查文斌和超子幾乎同時發現,那個被抬著的人正是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