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旁的鵝卵石小道上,又一陣暄嚷,甚至吵鬧。
許思顏冷眸凝霜,頓足向後回望。
來的居然是荊王許知興,他的六皇叔。
荊王正甩開攔他的禁衛軍,擺著手向他叫道︰「皇上,怎麼還封著宮門?那許多致祭的官員和使者還被攔在宮門口,出不得進不得,成何體統!」
許思顏目光如刀,狠銳將他掃過,出語冰冷似鐵︰「荊王咆哮御前,目無君上,當以大不敬論處。拉下去,關入死牢,如無朕手諭,任何人不得探視。違令者斬!殂」
荊王向來處事大大咧咧,嘉文帝在世時明知這弟弟脾性,從不與他計較。許思顏當太子時待諸叔亦是和善,如今繼位為帝,荊王自謂是天子至親皇叔,便是許思顏也需顧忌輩份格外容讓一番。于是听得旁邊官員侍從抱怨攛掇幾句,他立時奔了過來,也不顧禁衛軍攔阻,仗著自己尊貴,一路沖到了假山附近。
此時他大呼小叫一番,還未來得及擺一擺天子皇叔的譜兒,便見許思顏遙遙立于樹蔭花叢間,眉目如畫卻周身寒意,竟如地獄修羅般將自己下入死牢,不由又是驚駭,又是恐懼,連忙叫道︰「皇上,我只是……臣只是提醒皇上,如今剛剛繼位,萬不能……」
那邊成詮已領人飛快奔至,抬手拿帕子將他嘴堵了,將他手足鎖了,再不顧他何等尊貴,又在怎樣掙扎,一把將其掀翻在地,迅速拖離。
許思顏再不理會,邊走入洞中,邊向兩名近衛道︰「在外看著,若有人敢走動一步,即刻處死!」
蕭以靖隨之步入,亦吩咐身畔離弦道︰「听到沒?有擅離擅動者,不論高低貴賤,一概斬殺,不留活口!」
「是!笄」
離弦應了,目光掃過洞外眾人,原本普普通通的相貌,立時因周身濃烈的殺機而凶如惡煞。
吉太妃驚得一時喘不上氣來,身子一踉蹌,差點摔落。
許從悅早已留心,連忙扶穩,一邊將她交給身畔宮女扶持,一邊低聲道︰「太妃莫怕,從悅自會設法!」
他咬了咬牙,隨著許思顏等奔了進去。
憑他們自小兒的情分,想來許思顏無論如何也不會對他痛下殺手。
可吉太妃……
到底是什麼人竟敢把她也當了棋子?!
--------------小圓臉招晦氣啊--------------
因洞內形勢不明,許思顏的兩名心月復近衛不顧他的怒恨沖天,一左一右護他進了洞內,然後一眼撞到前方場景,忙不迭轉過臉去。
雖是假山,但這洞並不狹窄,也不氣悶,只是格外陰暗濕冷。
想來原來頂部或側部應該留有漏光的空隙,可長久不曾有人打理,那空隙早已被荒草灌木填滿了。此刻從陽光下驀然步入洞中,眼前便極其昏暗。
但即便是那樣的昏暗里,他們也可順著那不正常的喘息聲立刻發現滾在山壁邊的那對人影。
外面喧鬧成那樣,甚至現在他們一行人都已經踏足洞中,都沒能擾了洞內人的好興致。
確切的說,是那個黑瘦如柴的丑惡男人的好興致。
他正如野獸般瘋狂地捅著身下女子,在用生命放縱著的馳騁里 出聲,含糊地念著︰「皇後……要的是皇後……」
而那女子肌膚如雪如玉,在潮濕的地面仿佛散著幽淡瑩澈的珠輝,卻無聲委頓于地,仿佛已沒了生命氣息,只由著那丑惡男人遭踏凌辱。
離她胳膊不遠處,一柄琉璃般光華煜煜的絕細寶劍跌落于地,正是木槿隨身軟劍。
「木……木槿……」
許思顏嗓子口似繃得筆直,連喚小妻子的名字都吃力,卻能沖上前去,一腳將那丑惡男人踹翻,急急將那女子抱起。
那丑惡男人驀地失了讓他升入天堂般的寶器,嗷嗷地叫著,居然不要命地又向那女子撲來。
蕭以靖揚手,狠狠一耳掌甩在他的臉上,立時將他打得飛起,滾到一邊昏了過去。
「惡毒!」
他低聲喝罵。
嗓音暗沉微顫,帶了說不出的悲愴恨怒。
先讓木槿中迷毒,再給一個極丑惡的男子下凶猛之極的媚毒,讓他把木槿往死里糟蹋……
他忽然間不敢轉頭,不敢去看自己如珍似寶托于掌心長大的女孩兒,如今被害成了什麼模樣。
許思顏跪在地上,已小心地抱起那女子,攏在自己懷間,才顫著手指去拂披在她臉上的亂發。
這時,他忽覺出些不對來。
懷中女子很嬌軟,卻蘊了花兒般易折的脆弱,而不是木槿那種帶了韌感的嬌娜;懷中女子給那丑惡男人污辱後依然有淡淡馨香,卻不是木槿那種晨間草木般的清芬;懷中女子發絲柔滑如綢,卻細得抓都抓不住,絕不像木槿的發絲那樣易于把玩……
他忙定楮細看之際,蕭以靖亦從懷中掏出一枚夜明珠來,照向女子面孔,「她怎樣了?」
話未了,兩人都怔住了。
杏面桃腮,瑤鼻朱唇,是一張絕美的面容。
絕不是圓圓臉兒俏眉大眼的蕭木槿。
「這是誰……」
蕭以靖指間明珠一顫,再不曉得是驚是喜。
許思顏吸了口氣,抬眼看向許從悅,喚道︰「從悅,她是……你的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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