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依依得太子盛寵九年,但自從去年木槿收掌太子府內務,把太子處置公務場所改到了鳳儀院,她的衣食用度雖然不減當初,但她的蟾月樓卻已門可羅雀。
太子曾盛寵她,但最後卻敬畏太子妃;尤其在太子妃小產後,他對這位不過中上之姿的太子妃更是體貼愛惜,處處寵縱,甚至帶著幾分敬畏般的小心翼翼 。
慕容雪再試圖被太子納妾時,都被許思顏以各種理由拒絕,連原先預備娶進門的幾位貴妾都命各自嫁娶,勿耽誤了大好年華,「父皇病重,孤恨不能以身相代,又豈能縱情聲色之事?」
于是,慕容依依雖然時常病著,太子去探望過幾回,並多有賞賜,卻再不曾留宿,只長住于鳳儀院。
也許太子妃不懂歌舞,不算絕色,所以沉溺于鳳儀院便算不得縱情聲色?
但慕容依依再怎麼受冷落,以慕容家的地位,太子登基後她至少也會得個妃位。
如果尚未正式冊封的皇後鬧出無法見人的丑事來,那取而代之的,更不會有別人……
慕容雪一身衰服,容色憔悴,下了鸞輿後咳漱兩聲,才在慕容依依的扶持下站穩了身子礙。
一眼掃過地上跪著的數十宮人,她皺眉道︰「這到底是怎麼了?大行皇帝梓宮尚停在長秋殿,便鬧出這麼大的事兒來!木槿那孩子呢?」
一眾昭和宮太監宮女的簇擁下,她提裙走向安福宮內。
吉太妃、路太妃等並未出迎。
成詮、崔稷帶守位于門前的禁衛上前見禮,卻端端正正跪于門檻邊,恰將慕容雪道路擋住。
慕容依依皺眉,叱道︰「大膽,沒看到是太後娘娘嗎?」
成詮垂首答道︰「回良娣,末將看到了!但皇上有命,若非他親至,所有人等一概不得進出。皇上並未說太後可以例外!」
慕容依依不可置信,「大吳以孝治天下,皇上對太後更是恭順孝敬。你可知你這話置皇上于何地?」
成詮道︰「國有國法,軍有軍規。禁衛軍受命于天子,惟皇上一人之命是從。良娣若覺國法、軍紀不妥,可提請皇上更改,我等必定謹遵聖諭,不敢有違!」
慕容雪嘆息道︰「于是,大行皇帝剛走,連小小的禁衛軍校尉眼底都沒了哀家?」
成詮恭謹道︰「末將敬重太後,豈敢有不臣不敬之心?只是順應太後,則有違軍規。若末將領頭違背軍規,今後何以服眾?若禁衛軍都能不從軍規,大吳軍隊群起效仿,何以保家衛國,守護邊疆?」
慕容雪氣得渾身顫抖,喝道︰「哀家不過要進去瞧瞧兒媳而已,你便能扯上保家衛國、守護邊疆?哀家父親血染沙場驅逐狄人時,你成家兄弟還不知在哪里呢!左右,給我拉開!」
一旁立有昭和宮的內侍上前,去拉成詮等人。
成詮等到底臣下,且身份相差懸殊,此時沉吟著雖不動彈,卻也不好還手,只得由那些內侍過來拉扯。
許從悅在內听聞,急忙奔了出來,行禮道︰「太後息怒!皇上該是沒料到太後會來,才會下那樣的旨意吧!本是小事,從悅也不知會驚擾到太後。」
「小事?木槿那孩子出事還算小事?」
慕容雪皺眉,正待踏入宮內時,卻見吉太妃等已跟在許從悅身後步出,神色異樣,向她輕輕一搖頭。
正疑惑之際,後方已傳來木槿淡淡的話語︰「母後對兒臣如此關心,兒臣著實感動!日後必與皇上多多孝敬母後,以回報母後今日之情!」
慕容雪等轉過身,便見木槿與許思顏正相攜步向安福宮。她一身整齊衰服,雖然氣色不佳,但舉止雍貴,黑眸清亮,再無受人凌虐的狼狽淒慘。
他們身後,除了一眾侍從,尚有蕭以靖相隨。
「兒臣見過母後!」
「臣蕭以靖,見過太後!」
許思顏等上前行禮,慕容依依卻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下安福宮內,才領從人也向許思顏行禮。
滿宮皆知皇後突然失蹤,許思顏、許從悅等都為皇後而尋到該這邊來,然後許從悅便救出個女子來,興師動眾地封宮召太醫,許思顏則殺機凜冽地帶禁衛軍搜著賊人,甚至搜到了壽安堂去……
憑誰都會覺得找到的女子必定是皇後,且是為被潑了一身污水的皇後……
居然……錯了?!
慕容雪眸光一閃,眼角已微微揚起,泛出無限驚喜,「原來槿兒安然無恙!可見如今這些宮人也太不知禮,只顧以訛傳訛,到哀家這邊,怎麼就成槿兒遇到賊人,如今正在安福宮救治?」
她的聲音和悅坦然之極,仿佛根本不曾看到木槿眸中細碎如針刺般的鋒芒,更未留意到許思顏疏冷淡漠的目光。
木槿終上前一步,唇邊亦浮上再合宜不過的淺淡笑容,「這些話母後怎能听?皇宮又不是市井,大行皇帝喪儀更不是廟會,哪里來的賊人?有的只是……刺客,和叛黨!」
慕容雪皺眉,「槿兒,你的意思,你遇到刺客了?或者是叛黨?」
木槿道︰「是不是叛黨兒臣尚不能斷定,但刺客是必然的。虧得樓大人代替皇上前去壽安堂供奉一份皇上與兒臣親抄的佛經,與前來禮佛的解語姑娘一同返回,正好撞到兒臣遇險,方能全力護兒臣躲過這一劫。那刺客身手高明,背後之人更是用心歹毒……」
她的目光忽轉向吉太妃,已是幽暗莫測,「吉太妃,你說是不是呢?」
=======================================
親愛的們,長假快樂,玩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