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圍空蕩蕩的,除了張氏和自己的兩名侍女,身邊再沒有一個知疼著的人,便是倒下也無人來扶。
她握住張氏的手,勉強自己站穩了,已禁不住委屈地落下淚來。
「嬤嬤,你說,我這一輩子,難道真的完了嗎?」
張氏陪著她落淚,「郡主別胡說,這年紀輕輕的,生得國色天香,比那小賤人強一百倍,何苦說這話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慕容依依泣道︰「嬤嬤,我都二十五了,失寵不算,迄今連個傍身的孩子都沒有!而那小賤人才十八!本說不過一時貪圖新鮮,可你瞧著這一年來太子可曾再瞧別的女人一眼?」
張氏安慰道︰「你沒孩子,她又何嘗有孩子?這大半年來不是一樣沒動靜?你看這麼些年,太子府那些姬妾都沒動靜,可見這問題多半還出在太子身上。——她上回出去一次便有了孕,性情也變了許多,指不定在外鬧了什麼烏七八糟的事呢!看看她前兒膽大包天殺人不眨眼的模樣,有啥事兒是她不敢做的?」
慕容依依道︰「可皇上偏偏喜歡這樣的,我們又能怎樣?听說只為她攛掇幾句,又疑心上了繼棠大哥,派了雍王親自到陳州查訪呢!戤」
張氏笑道︰「這事太後不是已經暗暗過問了嗎?那邊可以找出上百人來證明大公子沒回過京,便是雍王過去,也決計查不出什麼來。」
瑤空萬里,月掛冰輪,仲夏的風還算清涼,但慕容依依吸到入胸腔,只覺那心口反被憋得一陣陣地抽疼。
那難耐的抽疼里,有恨意如蛛絲般層層縈上,纏縛得她透不過氣,腳下反而平穩了些。
「不錯,這一向都是我愚鈍了,眼楮只看到了皇上一人……我父親、叔父還在,太後還在,連皇上都要看慕容家的臉色,我又何苦只去看皇上臉色?那賤人再怎麼看我不順眼,再怎麼想為難我,又能拿我怎樣?」
張氏便道︰「正是這話。太後都說了,蜀太子尚在吳都,那賤人防範又嚴密,加上皇上寵信,前兒宮中刺客之事眾人又都疑心著咱們家,目前不可多惹是非,只能暫時隱忍,伺機出手。哼,打蛇打七寸,咱務必一擊致命!」
「不錯,她也不是全然無隙可挑。上回沈南霜來見,不就提及她在江北與蜀太子不清不白?皇上大約也有疑心吧?你看蜀太子來了這麼些日子,竟沒容他們好好見上一面。謫」
因著那再也無可掩飾的恨意,慕容依依美妍奪目的面龐已扭曲得近乎猙獰,卻慢慢綻開一絲妖異的笑。
「或許,咱們可以試著幫皇後一個忙?」
--------------小圓臉說你試試看!---------------
香頌並未因是慕容太後所賜便流露驕肆之氣,待人和和氣氣,行事勤勤懇懇。明姑姑留心了許多日,都不曾挑剔出什麼毛病來。
不僅如此,皇後的冊封典禮也堪稱完美。
從前幾日的舉宮齋戒、配合禮官祭告天地、宗廟,再到冊封當日陳列鹵薄、甲士、鼓樂,再到一步步安排好繁瑣復雜的冊封步驟,再無半分訛誤。
木槿不僅挑不出毛病來趕逐她,在被一系列的儀式折騰得暈頭轉向後,還不得不厚賞了她。
便是明姑姑行來,也不可能這樣細致周到。
明姑姑納悶道︰「難不成太後還真這樣好心,送了個幫手給咱們?又或者,上回娘娘安福宮大顯神威,把她嚇破膽了?」
木槿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心為上。」
明姑姑獰笑道︰「放心,打量娘娘是那些由人搓圓捏扁的閨閣小姐呢!安安生生的便罷,若敢鬧出什麼事兒來,我管保她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木槿一笑。
斗算計,斗實力,斗狠辣,不論是她還是她的手下,都不會比人遜色。
香頌是太後的人又能怎樣?平時捧著敬著,發現有何不妥暗地里動點兒手腳,讓她失足落河、走路撞鬼、喝水鬧肚子……
一切皆有可能。
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若犯人,有一刀,還三刀。人世間多的是魑魅魍魎,若想不被迷惑,不被引誘,不被拖入晦暗無底的深淵,就必須比魑魅魍魎更凶,更狠,更氣勢凌人。
冊封後需擇吉日謁廟,香頌的立場才露出一絲端倪。
她向木槿道︰「皇後娘娘,拜謁太廟需命婦品服大妝陪祀。外命婦盡可挑幾家王侯大臣的夫人作陪,這內命婦該怎處?」
內命婦即皇帝的妃嬪,其品階和良娣、良媛等又不可同日而語。皇後祭祀,總不能讓慕容依依、蘇亦珊穿著太子側室的服侍陪祀吧?
木槿估料著慕容依依也被晾得夠久了,至少皇宮上下應該弄清誰才是這六宮上下的正經主子了,遂笑道︰「皇上那里早已擬好了旨意,大約忙碌,一時沒頒下吧?」
旨意的確早已擬好,可惜許思顏怕惹小野貓生氣,根本沒敢頒下,用了御印直接丟在木槿那邊,由她處置去了。
此乃皇帝家事,不需中書、門下二省商議,直接交予禮部頒行即可。
于是皇後冊封大典後,姍姍來遲的封妃聖旨終于詔告天下。
皇貴妃、貴妃位均空缺,慕容依依封柔妃,賜居絳雲宮,蘇亦珊封賢妃,賜居傾香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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