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李五公子,連他們父兄都已一起入獄,還有官員將莊侍郎叫去好生盤問。
正準備與李家聯姻的莊侍郎驚得魂飛魄散,忙不迭尋媒人去退親,並上表力陳忠心,努力撇清莊家與李家的關系。許思顏溫言安慰,卻毫不隱諱自己對涇陽侯等叛臣的憎惡,頓讓莊侍郎更加膽戰心驚。
皇後蕭木槿歷過江北之事,被驚動後召莊二小姐入宮,說了好一陣子話,甚覺投契,當即將莊夫人喚來訓斥一番。
「那李五流.連風.塵,品格低下,你家嬌花般的女孩兒,怎忍嫁過去?果真不是親生的!若覺得這樣禍國殃民的公子哥兒是你東床快婿,這樁婚事便算作你生的三小姐和李五的聯姻,這二小姐本宮看得順眼,可不許你糟.蹋了她一輩子!」
莊夫人瞬間抓狂。
李家沒敗落,她都不舍得自己親生女嫁過去;何況如今李五那個浪.蕩子不僅聲名狼藉,而且身陷囹圄,再難翻身……
而且,皇後看順了眼,將莊紫陌留在皇宮,並安置于與莊紫陌交好的賢妃娘娘宮里暫住,明擺了不會容她再擺布二小姐的嫁娶 。
人人皆知蕭皇後看似溫和,實則手段狠辣,連太後都不得不退讓三分,莊夫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招惹。
于是,原先莊夫人有多想將莊紫陌嫁過去,如今就有多迫切地想把這樁婚約給解除了。
——萬一皇後等得不耐煩了,發落李五時順口來一句把他未婚妻莊三小姐一起丟過去,她這個親娘豈不是得哭死過去?
李家早已顧不得兒女親事,急求衛輝、臨邛王等相救。
誰知這時久滯吳都的蕭以靖忽上書求娶臨邛王庶女慕容瑯。
他道︰「既然臨邛王有意嫁女,所謂長者賜,不敢辭,以靖身為男兒,自然該主動求娶。請皇上順應臨邛王心意,成全臨邛王心願!庚」
與其讓慕容瑯待在吳都給木槿等使絆子,不如帶她回蜀給她使絆子。
當時碧池湖畔,臨邛王的確拿庶女求配蕭以靖當幌子,且許思顏在旁親耳听見,故而他連問都不曾問一聲,于金殿議事之際說道︰「既然是舅父的心意,朕豈能違拗?自然準奏!傳旨,封慕容瑯為樂和郡主,賜嫁蜀太子蕭以靖為側妃!」
臨邛王是外姓王,嫡女慕容依依受封郡主,慕容瑯、慕容璃等庶出的小姐則封不了郡主。
如今,連臨邛王的庶女都受封郡主,且嫁的是未來的蜀國國主……
新帝對慕容家的另眼相待,由此可見一斑。
可這道旨意一下,深知內情的慕容府已經炸開了鍋,有人咆哮如雷,有人泣不成聲,而勇武的新晉郡主慕容瑯持劍在手便要往府外沖。
誰也不知道慕容瑯是想殺皇帝還是想殺蕭以靖,但誰都知道隨便哪位她都殺不了,那二位本就居心險惡,倒是很可能尋機送了她的小命……
此事終究沒能鬧到許思顏或蕭以靖跟前,慕容府很快便安靜下來,安靜得仿佛沒接過這聖旨一般。
許從悅那里也安靜下來,安靜得仿佛他根本沒被一個叫慕容瑯的女子窮追猛打過一般。
不論誰睡了睡,這下都白睡了。
第二日許思顏去德壽宮請安時,慕容雪慢慢撫著自己斑白的長發,黯然道︰「皇帝政務繁忙,也不必日日過來請安。橫豎……哀家這一世,算是白過了!夫婿,愛子……到頭來什麼都是空的!」
許思顏靜默片刻,答道︰「若母後覺得兒臣與先皇令母後失望了,可以想一想慕容家。慕容滿門繁盛,人才輩出,絕不會令母後失望!」
他長揖而退。
慕容雪卻已听得恨不得將貝齒咬碎。
從錦王妃,到皇後,再到皇太後,她步步高升,慕容氏也由名將之家轉作仕宦大族,直至權傾朝野,一手遮天。
或許真的滿門繁盛,可哪里稱得上人才輩出了?
慕容雪滿心荒涼,而許思顏亦是滿懷冰雪。
她覺得夫婿愛子是空的,那麼拜她一手所賜壯大起來的慕容一族呢?
她千方百計在軍中朝中扶持的各種勢力呢?
他父親想必慕容皇後滿心的荒涼看到眼里,才始終隱忍;
而他難道也該和他的父親一樣隱忍下去嗎?
甚至,以與最心愛的人永遠分開為代價?
許思顏漠然地笑,抬眼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又走到了瑤光殿前,眼底才有了暖意。
瑤光乃北斗七星之第七星,正是九重天上所有。
他的小槿總想著化身鯤鵬,扶搖九天,遠離塵世,如今居于瑤光殿,不知可曾收了那鯤鵬之心?
許思顏處置政事向有決斷,眼見登基不過兩三個月,慕容氏連連動作,試圖掣肘君權,離間吳蜀,繼續把持朝政,早就有心打壓,再不願顧念養育之恩繼續縱容,毀了大吳根基。
不過,慕容氏多年勢力盤根錯節,動作大了恐怕群臣不服,人心惶惶,何況掌握于慕容氏手中的兵馬絕對不容小覷,一旦處理不慎激起軍中嘩變,好容易經營的太平盛世難免毀于一旦。
故而他步步為營,行事謹慎,並未像皇後那般將與慕容氏的矛盾放到明面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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