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童麥捧著花束,睨著母親墓前的鮮花……很明顯剛才有人來過,她的眼眸底下不禁出現一抹濃濃的驚訝。
是誰來過,難道是尹父,但是,她又不確定,眼前的郁金香,沒有上一次玫瑰的紅火,顯得淡靜素雅,和她母親的氣質很接近,雖然母親生前喜歡的是百合,但是,她應該也不會排斥這郁金香吧。
然而,隱隱約約又覺得不是父親,他沒有那麼好的心來看望母親,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徹頭徹尾的負心漢。
童麥甩了甩這些情緒,不想影響自己的心情,他不值得自己生氣……
突然之間又想到了尹雨琪,難道是她,不可能吧。
「媽,回到國內真好,我可以經常來看您,你還好嗎。」童麥的臉上努力擠出一絲絲笑顏,故作輕松的道,她始終堅信母親在天上是可以看到她的,若是她過得不好,她一定會很難過,因此,不管怎樣她要堅強的生活下去。
「媽,你不用擔心我,我過得很好,雖然在他們家生活一些小矛盾在所難免,可是我不會給他們欺負我的,反倒是你,我比較擔心你,若是在那一邊,有踫到好的男人,就在一起吧,我的媽媽這麼善良賢淑一定可以遇到一個好的人,幸幸福福!」
言語之中,听來有些令人心酸,她與母親的對話也好像母親真正的能听見她所說的,在童麥的眼里,母親其實一直不曾離開她,一直在她的心里。
……
一如從前,霍亦澤會在山下等著尹雨琪,仍舊不會多問,如果她想說,她自然會說,不必去窺探別人的**,即使是親密的人,他也是這樣的態度。
童麥也從山上下來,頭昏昏沉沉,整個人就是不對勁,渾身熱燙不已,大概是真的感冒生病了,現在眼皮很沉,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還有沒有剩余的力氣走下山去。
並且走下山之後,還要走好長一段路才能叫到車……
堅持,堅持,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倒下,尤其是昏倒在這里,那麼她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死路一條了。
「接下來去哪里。」握住方向盤的霍亦澤,聲音平淡無波。
他和尹雨琪之間,一直以來就是這種相敬如賓的相處模式,久了,也成了一種定制的局面。
「你送我去賢寧的公司吧,我想約他明天去我家,順便介紹童麥給他認識。」尹雨琪替童麥找好男人的決心沒有改變。
聞言,霍亦澤臉色不由自主中變得冷岑了,提起這個女人……他的情緒就會起變化,無法控制的變化著。
「你認為厲賢寧會看得上她嗎。」他雖然和厲賢寧不算太熟,可是,大家都是商界的人,厲賢寧也算是一個很成功的商人,對童麥這種上不了正台,個性差勁的女人應該不會多看一眼。
尹雨琪听得出來霍亦澤話語里對童麥的鄙視,仿佛非常的看不起她,「亦澤,你好像很看不順眼小麥,其實……小麥脾氣雖然倔了一點,她人還是很好的。」替童麥在說好話,真心的。
當然,她現在完全無法將童麥脖頸上顯露出來的吻痕,和霍亦澤聯想在一起,就好像在她的心里,童麥和霍亦澤就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的兩個人,所以,她不會對他們有戒心。
好,他真不知道她好在哪里,全身上下缺點多多,沒有哪一處是可以稱之為優點……
霍亦澤沒有再去和她討論「童麥」這個女人究竟是好,還是壞,仿佛她就是他心中不可討論,研究的一部分,只要稍稍一踫觸,他的怒焰就自然而然的冒出來。
「明天……不如你來我們家吧,人多熱鬧,並且有你在,你和賢寧也有共同話題可談,不會冷場。」尹雨琪繼續。
「改天吧,我明天還有事要忙!」
明天……童麥想和厲賢寧「相親」,沒這個可能,霍亦澤唇角不動聲色的牽扯出一抹冷殘,無名之火迅速的蔓延……
「哦……」有點失望失望失望……
她也似乎感覺到霍亦澤有變化,但是,具體變化在哪,她也說不清楚,總之,尹雨琪不安,非常的不安,抬眸,望向側面的小道,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小麥嗎。
「亦澤,停車,小麥在那……」尹雨琪的聲音里有驚訝,也有欣喜。
她知道童麥不想和她一起來祭拜她母親,現在,既然祭拜完了,他們可以恰好同路。
霍亦澤對尹雨琪突然之間的開口,似乎也很訝異,這個該死的女人怎麼會出現在這附近,雨琪是不是看錯人了,直到他回頭,確定那一抹身影是她。
「小麥,小麥……」
順著聲音望去,童麥望見尹雨琪。
是她,童麥的驚愕一點也不亞于他們,難道剛才母親墓碑前的鮮花,真的是尹雨琪送的。
不可能啊,她有什麼理由這麼做,陳玉華那麼討厭,憎恨她和母親,而她的女兒竟然違背她的意願做這等事。
這一刻,童麥望著尹雨琪,心上心下,腦袋亂成一團。
「小麥,順路我們一起回去吧。」尹雨琪依舊不改她的熱絡。
童麥一時半會喉嚨里竟然有點生硬,開不了口,只是望著尹雨琪,隨後,霍亦澤從車內出來,他的目光森冷的凝視著她,不嚴厲,卻給人沉重的壓逼感。
不近不遠的距離,霍亦澤恰好瞅見了童麥臉上的緋紅,今天她的臉色似乎格外的難看,整個人看起來就是病懨懨的,仿佛霎時間失去了平素的張牙舞爪,放肆囂張。
「不必了!」
她拒絕,不過說話的口吻沒有以往對尹雨琪那麼排斥和憤怒了,草草的望了一眼霍亦澤之後,視線落在尹雨琪的臉上,難怪今天早上她會找她一起來這里,現在她總算是明白了,「鮮花是你送的!」
其實答案很明顯了,她還是不敢十分的確定,畢竟,她真的想不出,尹雨琪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她就果真這麼善良單純,她就看不出來,她是多麼的討厭,憎恨她。
她居然還一而再,再而三的維護她,替她盡孝……究竟有多長時間了,難不成她在母親忌日的時候,都會來看望她。
混亂的情緒,迫使童麥激動了,她繼續追問,「你這麼做,有多久了,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感謝你,就會忘記對你們的仇恨!」
語氣里盡是質問,但是胸口處似乎有那麼一絲絲暖流,其實,尹雨琪這麼做,她心底下分明是感激的,可是,道出的話語卻是背道而馳。
「小麥,你別這麼激動,我這麼做,並沒有其他意思,完全只是出于對長輩的尊敬,更沒有想過要你感謝我,上一輩子的恩怨,不應該延續到我們這一代不是嗎,背負著仇恨生活的日子,你不累嗎,小麥……」
「你說夠了沒,我不想听你這些冠冕堂皇,假心假意的話,以後,不要再給我媽送花了,看著你,她心里會添堵,我也添堵!」
反正在別人的眼里,她就是一個不可理喻,不講道理的人,索性就這樣吧,她不想欠尹雨琪什麼,所以,心里明明是有那麼一點感動,卻表現得異常惡劣,成了一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霍亦澤作為旁觀者,總算是听明白了,原來這麼多年來尹雨琪每到這個時候來祭拜的人竟然是童麥的母親……
如此寬宏大量,心地善良的人……不免令霍亦澤有一絲絲的動容,一直以來,他就知道尹雨琪的好,只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是這麼的好。
而此時此刻,愈加凸顯出了童麥的惡劣,她現在這是什麼態度。
「小麥,別這樣,我們先回去吧。」好脾氣的尹雨琪上前拉住她的手,她不計較童麥的話,就當她是任性好了。
「放手。」她試圖甩開尹雨琪的手,卻下一秒被一只寬闊的掌心緊緊的包裹住,剛猛的扣住她,「不識好歹,別自以為自己是受害者,就覺得全天下的人對你不起,這樣的人,最令人憎恨,更不要以為所有的人都虧欠你,對你好是理所當然,沒有人有義務,有責任要為你做什麼,下一次,若是你再欺負她,你就提前替自己找一副棺材,做好準備!」
陰沉下來的表情,增加了幾分他與生俱來的威嚴和凌厲,尤其是睨著童麥的瞳孔,里面似乎泛著絲絲血腥的意味,仿佛在告誡她,他的話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而童麥一點也不認為霍亦澤的話語是嚇嚇她而已,她知道,只要他說得出口,就做得到,但是,無妨,不就是一條命而已,她爛命一條,沒有什麼好怕的。
霍亦澤的掌心下踫觸著她滾燙的手腕,久久的望著她酡紅的臉,約莫可以猜測到,她可能是感冒了,只有他清楚她感冒的原因……
身體在噴泉池里淋了那麼久的冷水,不生病才是奇怪了……
「我們走。」然而,沒有去管她生病不生病,甩開她的手,霸道的攬住尹雨琪的縴腰離開,這個時候,甚至連多看童麥一眼,都嫌煩,心里釀滿了濃濃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