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悠歌 第八十二章 留信

作者 ︰ 艾夫

再低頭,陸秉看見懷中顧尋已經睡去,他緩步走向易卿的屋子,心中已漸漸平靜下來。

周遭寂靜無聲,只有他踏雪的聲響。

手臂上傳來顧尋身體的溫度,陸秉已然有些疑惑,這幾日來,自己是在干什麼。

陸秉的眉頭皺起,心下無限惆悵,世上有許多事情不能兩全,他低頭凝望懷中顧尋,今日她態度堅決地踏出這一步,自己還能護她到幾時?她又真的需要麼。

從書房到易卿的房間,陸秉竟走了小半個時辰,懷中顧尋面色漸緩,他卻面色蒼白,沒有了精神。

待到進了室內,楊謹已經在屋子里頭等候多時了,此刻見陸秉回來,不由得驚喜地跳下椅子圍過來,陸秉做了一個「噓」的口型,腳步輕緩地走向床榻,小心將顧尋放下,為她覆上錦被。

「她又睡了?」楊謹有幾分失望地嘆道。

陸秉望了望一旁的楊謹,輕聲答道,「她累了。」

楊謹瞥了顧尋一眼,亦是無可奈何地出了里屋,與陸秉一道又坐回了前廳,他有些困倦,見顧尋不醒也便萌生了離去的念頭,卻在將走時候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回頭道,「哎?陸秉,我問你,你清楚顧珣他父親的事情麼?」

陸秉看向楊謹,聲音不急不緩,「公子問這個干什麼。」

「也…沒什麼。」楊謹抿了抿唇,輕聲道,「就是問問。」

說罷,楊謹便大步跨出了房門,只留了一個下人在房中,好在顧尋醒來之後及時通報自己。楊謹走後,陸秉靠在桌上,不一會兒也悄然入夢。

他已經熬了幾天幾宿,當下顧尋已經平安,便再也撐不住了。他與顧尋兩人一個屋內一個屋外,都靜靜閉著眼楮,幾個女婢見陸秉睡去,便取出屋中的大氅為他披上,陸秉側頭靠在桌面上,饒是近旁的女婢如何取笑他狼狽也不得醒,可知這幾日確實累到了極限。

雪天陰沉,日頭出來之後便漸漸將松軟的雪面化成一層薄薄的雪水,在眾人踩踏之後便又凝成一大片極易令人滑倒的冰面,屋檐上的雪水融化,漸漸垂下一條條冰柱。冰雪融而不消,就在這一日間使得道路泥濘難行。

只是此刻這屋中之人基本無需外出,因而望著屋檐漸長的冰柱便只因覺得好玩而歡欣雀躍起來。幾個下人小聲在屋中聊著天,里屋里一直守著顧尋的丫環則奇怪地凝視著顧尋的眼楮,她的雙眼一直微微顫動著,隱約是在做夢,表情雖然依然平和,卻遲遲不曾醒來,這大約也是被夢魘著了。廳堂里的丫環倚著窗,看厭了窗外的冰柱,便覺有幾分無趣,這一日,便又是要這麼過去了吧。

窗外的庭院靜悄悄,直到入夜時候,大門忽然傳來一陣悠然的聲響,雲昭打著傘,扶著易卿緩緩走進庭院。屋中的幾個婢子立刻來了精神,低聲相互傳告了幾聲「二公子回來了~」便又恢復了先前的靜默。

陸秉微微動了動,休息了一整日,他自覺腦袋有些昏沉了。

門外簾帳被掀開,易卿步伐輕盈地踏入房內,見陸秉正倒在桌前睡著,心知他是倦了,只是兀自一陣輕笑,低聲開口道,「那個門客,怎麼樣了?」

「回公子,還沒醒呢。」

「帶我去看看她。」易卿聲音輕渺,又是一貫柔和溫存的語氣,兩個婢子為他掀起幕簾,向里屋走去,里頭很暗,只有一盞油燈靜靜地放在床頭。顧尋蜷臥于睡塌上,輕紗幔帳里她的模樣模糊不清,卻讓易卿加快了腳步。

他坐在床邊,此刻顧尋的雙眼依然震顫著,仿佛陷在一個很深的夢里無法醒來。

易卿猶豫了一會兒,伸手推了推她,「姐姐?」

「我語文有些差…」顧尋小聲道,「但…努力的話,C大大約也可以...」

易卿側耳傾听,不免十分奇怪,他站在一旁听了許久,只覺得內容荒誕不經,他幾乎可以確定,當下的顧尋被夢所魘,易卿伸手握住顧尋的手腕,聲音雖輕卻不容分辯道,「顧尋!」

顧尋猛然睜開眼楮,天地仿佛在忽然間換了樣子。

依然是易卿的房間,依然是古色古香的布置,沒有她熟悉的鬧鈴,還有那個她自己的小房間。

突然驚醒的顧尋額頭沁出細細的汗珠,她雙手捂臉,又一只手上揚將所有額前散落的發絲捋至腦後。

方才夢中的情景,即便用離奇二字形容也不奇怪,這些個大明朝里叱 風雲的人物竟然與她一同回到高中的時候做起了校友,莫非是對往事思念太過,以致如此麼?

顧尋將臉埋進雙手,回想起方才的自己在夢見「自己從夢中醒來」,不由得心中喘息。

夢中夢?

自己是不是也得找個陀螺轉一下…

「姐姐?」

易卿的聲音從身側傳來,顧尋這才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心中漸漸安寧,再一環視,見屋中昏暗晦澀,只有一盞油燈閃爍的昏黃微光,不由得開口問道,「這是...早晨還是晚上?」

「晚上。」易卿答道,隨即微微一笑,輕聲說,「姐姐,因為你昨日昏迷,有件事情沒有與你說起。」

顧尋微微抬起臉,望向身旁的易卿,他從胸前衣襟之中取出一道信封,顧尋雙手接過之後,易卿便起身將床頭的一盞油燈取下,移至顧尋的眼前。

信上「顧尋親啟」四個字映入眼簾,她略一皺眉,立刻撕開信口,從中取出一張信箋來。

「顧念和今日一早南下去了浙江,帶著墨桑和另一個老奴一起上的路。」易卿在一旁輕聲開口,「看上去形單影只的也沒有什麼人相送…」

易卿小心地望向顧尋的表情,卻從那雙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起伏,顧念和的信很短,然而顧尋看了許久,終是嘆了口氣將它放下。

易卿瞟了一眼信箋,輕聲問道,「他與你說了什麼?」

「他說,」顧尋雙眉微顰眉,目光低垂,有幾分平靜又帶著些許傷感地開口道,「顧宅中的事情今後我無需再管,也不必為他牽懷,恐怕今後多年不能再見,要我好好保重。」

易卿微微松了口氣,所幸顧念和並未在信中拉顧尋一道下水,顧宅之中風雲暗涌,而今顧元和去世,顧念和南下,仿佛是頃刻之間的事情,一整個顧家就徹底地落在了顧元平的手中。但這一切,易卿不想再讓它們與顧尋有半分瓜葛,他看著顧尋沉默著低下頭去,將信紙重新收好,輕聲安慰道,「顧念和這個人還是很機警的,你不用為他擔心…」

顧尋點頭,她再明白不過。

當初顧念和叮囑她不要把他們顧氏兄妹已然知曉事情全部真相的事情向顧家透露半分的時候,她就已經隱隱地感到了顧念和的決心。

在京城,他身為顧家被孤立的長子,太過軟弱,只有劍走偏鋒下一趟江南。

眼前是一條孤獨的修羅之路。

顧尋輕輕嘆了口氣,哥哥,來日依然艱險,你亦要多加保重。

她收好信,側過頭望向易卿,眼中低迷盡掃,開口問道「易卿,不知道府中現下可有大公子的消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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