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獸顏 第三十章 心動的瞬間

作者 ︰ 龍檀

末日後的第一個冬季即將過去,野外的山頭零星長出綠葉,森林里的樹也開始退換新衣,所有的一切都開始向欣欣向榮發展,但是被鋼鐵包圍的城市依然看不到一絲希望。

昔日干淨整潔的街道上,到處血跡斑斑,垃圾成堆。隨著輕風走過,街面上紙屑飛揚,掀起一陣嗆人塵土。商鋪里破碎的玻璃窗堆積了一層厚厚泥濘,上面早已干涸的黑色血跡,伴隨著或黃或白不明物質,還清晰可見。地上的碎片模糊倒映出鋪子里東倒西歪的家具,像是經歷了強盜的襲擊,原本可能價值高昂的櫃台被外力所破壞,不是那里缺了一角,就是這里被銳器劃花,留下坑坑窪窪殘破的痕跡。

櫃台里的貨物,被人肆意毀壞,東一堆西一簇,散落在四周,看起來凌亂不堪。不少貨物被重力壓扁毀壞,留下永恆的黑色印記,大概是成為了強盜們行走的踏腳石,細細分辨還能看出那些黑影是一些人的腳印交錯形成。

污穢的,骯髒的,這個城市,這個世界,死氣沉沉,就像一座巨大的墓地。

街道上那些原該已經死去的生物,或爬或走,用自己破破爛爛、血跡斑斕仿佛在垃圾堆滾過一圈,臭氣燻天長滿蟲蠅的身體,一遍又一遍在街頭機械徘徊著,不知目的,不知歸處,不知疲倦如同審視自己領土的君主,一次次回游在狹隘的土地上,日夜重復著相同的動作。

縴細的手指緊緊握住冰冷的鐵棍,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亦步亦趨,牢牢跟著前面三名看似強壯的男人,眼楮警惕地打量四周。

如果李雪雅在這,就會發現眼前的人很面熟,仔細分辨,隱隱能看出幾分熟悉身姿。那女子正是當初第一個診斷出夏小萱懷孕了,卻被李雪雅罵個狗血淋頭,後來還因此掉了工作的女醫生。

事隔幾月,現在的女醫生已不復當初的光彩。

原本身材略微豐滿的她,此刻身形消瘦得厲害,緊握鐵棍的手腕上青筋分明,看不見肉影。白皙滑女敕的臉蛋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呈現枯黃之勢,再厚的粉也掩蓋不住,看起來平白老了幾歲。

當然,現在的她也沒有任何化妝品可用,比起那些過去百般喜愛現在卻無用的東西,她更渴望可以填飽肚子的食物。末日到來後,為了活命,愛美的她將自己腳上十厘米長的高跟鞋月兌了下來,永遠地束之高閣,換上平日不喜,只在室內穿穿的平底布鞋。除非等某天世界不再動亂了,否則那些她心愛的高跟鞋將沒有機會再重見天日。

饑餓,讓她不再過分注意自己的外表。每一口水都被節省下來,用在無糧時充饑。長時間沒有潔面的後果就是,此刻的她蓬頭撲面,形如乞兒,身體還隱隱散發種異味。

然而,不會有人在意的。

災難發生後,停水停電是必然要發生的事實。

一開始居住在城市里的人們,還可以依靠自己平日里準備的食物躲在屋子里。但是習慣了城市便利生活的人類,少有在家中存儲超過一個月的食物,很多可能就只能撐上兩三天。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最終還是要走出屋子,依靠搶劫商場來支撐自己活下去。

有的人成為喪尸新的口糧,有的人則成功在喪尸口逃月兌活了下來,並且搶到一定食物。

問題是,城市里固定的食物儲量有限制,沒有補充,早晚會被消耗光。很多食物都在缺少電力支持的情況下腐爛,無法再食用;還有一部分則在爭奪中被毀去。即使幸存下來的人不多,有了華國十多億龐大群體為基礎,一個城市里能存活下來的起碼也有數萬人。

女醫生只是個普通的女人,她沒有強大的力量可以保證自己活下去,只能和很多女人一樣,選擇依附強大者,靠別人的施舍活下來。因此,她所能得到的東西有限,每天最多分到一塊面包或者一小包餅干,外加一瓶礦泉水。

這還是因為她是個醫生,才額外多分了些。其他女人最多也就一兩塊餅干,半瓶水對付過去。連吃都吃不飽了,自然也就不可能再去管別的。反正大家都是一個樣,她也就無所謂了。

‘當啷’一聲巨響突然在耳邊響起,女醫生嚇了一大跳,她小心翼翼看了眼前面,就收回了注意力,不敢再看。

「MD,竟然什麼都沒有。」高個男人氣憤地在鐵桶上又踢了幾腳,罵罵咧咧,大聲詛咒著拿光食物的家伙。

「行了,這家店看樣子就知道,是家金器店,能找到食物才怪。你小聲點,別把那些怪物引來了。」男子的同伙連忙拉住他,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怕什麼,那些怪物還遠著呢。」高個男子看了眼女醫生,故作無畏的說道,卻還是下意識放低了聲音。

「還有時間,我們去別家店看看吧。」剩下的那名男子淡淡掃了店鋪一眼,率先朝外面走去,其他人見狀連忙跟上。

剛到門口,一陣怪風迎面而來,隱約夾雜著尸臭味。一馬當先走在前面的男子心道不妙,連忙就地一打滾,往旁邊退去。跟在他身後的同伴不知所以,慢了一步,一條青得發黑,手指粗細的藤蔓迎面襲來,將那人扎了個透心涼。甚至蔓藤還在男子心口處攪了攪,挖出一顆被扎了個洞的鮮活心髒,紅色血液如噴泉一涌而出,染紅了他腳下地板。

「啊~~」女醫生低呼一聲,連忙捂住嘴,向後退去,卻沒注意到腳下的東西被拌了一下,‘ ’地一聲摔倒在地。

「那是什麼東西?」高個男子驚恐地瞪大了眼楮,從他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蔓藤的本體所在。

在過去,很多商家都喜歡在門口擺幾株植物,這些植物有的很大,且擺在明處;有的則可能很小,和某些裝飾品混在一起。襲擊他們的,正是擺在收銀台上方的一株吊蘭,樣子沒有多大變化,只是原本翠綠的葉子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鮮紅色,個體比一般的吊蘭大了兩三倍。襲擊男子的藤蔓,正是從當中伸展而出。

在陽光下,那紅色脈葉仿佛透明了一般,肉眼清晰可見其中有液體流轉其上,仿佛人類的經脈,充盈著鮮血。其枝葉密密麻麻遍布了整個商鋪天花板,只要一抬頭就可以看見,可就因為是在他們頭頂,反而被忽略了。

「快,快出去。」當頭的男子看著連連後退往店鋪里縮的兩人臉色一變,急忙呼喚道。

「我不要,會死人的。」高個子死命搖著頭,三兩步急竄到最里面,躲到當中一個櫃子後。

白痴,躲在里面有什麼用,等著被吃啊!當頭男子心中怒罵一聲,也不去管他,自己握著鐵棍硬著頭皮往外沖。

開玩笑,人家自己想找死,他干嘛要管。雖然往外沖,活著的幾率不大,但怪物的本體就在店內,留下來絕對死路一條。沖出去,說不準還能逃過一劫。他才不會好心到提醒那自己往虎口跳的傻瓜這一點,若能讓那個家伙幫自己吸引注意,從而讓自己逃出生天,那就再好不過了。

女醫生猶豫了一下,抬頭看了下天花板,也硬著頭皮跟著往外跑,心中冷笑不已。

看到獵物要逃跑,怪異的嘶吼聲在店鋪內響起,緊接著天花板上立刻竄出數條藤葉向兩人襲去。听到身後風聲作響,男子手中憑空出現一顆火球,看也不看就往後扔去,加快了速度往門外竄去。他本來就離門口近,三步並作兩步,就跑到外面去了。

跟在男子身後的女醫生想不到男子會隨手往身後扔火球,也不知是想對付怪物,還是想攔下她給自己爭取時間(下意識地,女醫生覺得是後者),險些被燒著。幸好她一直觀察著當頭男子,注意到男子手部動作,及時側身躲過致命危機。只是動作稍慢了些,右手臂仍被火球擦身而過,‘噗’得一聲,厚實的棉衣就起了火。

剎那,女醫生的腳步就亂了,緊繃的神經幾乎快奔潰。她頓了一頓,繼續奔跑起來,一只手連忙拍打著衣服。

就是這麼一遲疑,已然讓她錯過了最佳逃跑時間。

喪尸吊蘭似乎知道火球的厲害,幾根藤蔓刷地收回來,剩余的繼續向女醫生卷去,卻沒再管跑出門的男子。快到門口時,一根蔓藤刺入了女醫生的肩膀,刺痛一下子蔓延開來。

完了!

女醫生絕望地閉上眼,等待死亡的降臨。

一道風倏地刮起,自門外刮進去。銀色亮光連連閃起,蔓藤應勢斷裂,‘啪啦’幾聲連續掉落。

預料中的死亡並沒有降臨,耳邊突然響起淒厲的嘶吼聲,女醫生奇怪地睜開眼楮。只見一道高大的身影在店鋪內快速移動,那些對她而言致命的蔓藤仿佛成了無害的豆腐,隨著那身影的舞動散落一地。

陽光下,一抹亮麗的銀色佔據了女醫生全部的視野。這一刻,她忘記了逃跑,模著自己‘怦怦’跳動的心,悄悄紅了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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