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成身子一僵.他實在沒有想到.季嫣然居然會有這麼強的爆發力.他離岸已經很遠了.原以為.她不可能追上來.沒想到.他還是低估了她的能力.
季嫣然不理會何嘉瑞復雜的目光.她只是拿槍緊緊的指著何天成.大聲道︰「把船停下.把手放在頭上.慢慢的轉過來.」
何天成的手慢慢的舉了起來.卻好半晌都沒有轉過身.不知在想些什麼.何嘉瑞卻慢慢的站起身.顫抖著聲音道︰「嫣然.」
「別叫我.何嘉瑞.你總算沒有你爸罪孽深重.你只害過我一個人.如果你老實點.我可以考慮向法官為你求情.」季嫣然的眼光.始終沒有離開何天成的身子.
「不.嫣然.謝謝你.」何嘉瑞淒然一笑.「你肯這麼說.證明在你的心目中.我還不是壞到無可救藥.這樣.我就安心了.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尤其不該這麼對你.嫣然.我對不起你.」
「別廢話了.你總算在最後關頭.懸崖勒馬.我一定會把這個情況如實匯報.應該可以減輕你的罪責.」季嫣然指的是.剛才他把毒品扔掉的事.
何嘉瑞露出了辛酸的笑容.「不用了.嫣然.只要你理解我.別人如何對我.都不重要.可是.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季嫣然沉默了一會兒.「你說.」
「我爸.他年紀大了.雖然他做了很多錯事.可是.我能不能求你.放他一馬.我保證.今後.他一定不會再做錯事了.嫣然.我求求你.」何嘉瑞眼中流出眼淚.雙腿一曲.朝著季嫣然跪了下來.
何天成難以置信的轉過身.看著何嘉瑞.老淚縱橫的道︰「嘉瑞.你.你原諒爸爸了.」
何嘉瑞搖頭.「你做過的事情.不應該讓我原諒.而應該讓那些受你毒害的人原諒.只是.不管你做過什麼.你終究是我的爸爸.我身為人子.總要盡一番心意.只是.結果如何.卻不是我能夠左右的了.爸.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了.」他終于抬起了頭.對著何天成說著.
這一聲「爸」.終于讓何天成的情緒徹底崩潰.他俯.摟住了何嘉瑞.泣不成聲的道︰「嘉瑞.你肯為爸爸做著一切.爸爸這一輩子.已經無憾了.嘉瑞.你終于肯再叫我爸了.你知道嗎.自從你十歲之後.我就再沒听你真心實意的叫我一聲爸.」
何嘉瑞也忍不住紅了眼眶.他低聲道︰「爸.你為我做的一切.我都明白.可惜.你走錯了路.我也無能為力.爸.你原諒我.」
「不不不.是爸爸該求你原諒.」何天成將兒子摟的緊緊的.
何嘉瑞抹了一把眼淚.重新沖著站在岸上的季嫣然道︰「嫣然.算我求你了好嗎.這是我這輩子唯一求你的一件事.或許以後.我再也沒有機會求你什麼事了.你答應我好嗎.」
季嫣然被眼前這一幕弄的也有些心酸.不過想到江墨的慘死.她再度硬起了心腸.搖頭道︰「嘉瑞.這件事.我真的無能為力.你爸他.害了太多的人.我必須帶他回去.接受法律的制裁.」
何嘉瑞頹然的跪坐在地上.他知道季嫣然既然如此說.這件事.就一定沒有回旋的余地了.爸爸這次是在劫難逃了.其實.他也知道.以何天成所犯的罪.就是死十次.也不夠救贖的.
他淒然抬頭.看向何天成.何天成卻看似沒有什麼懼色.他只是看著何嘉瑞.微笑著.眼里閃爍著的.全是父愛的光芒.似乎也只有這一刻.兩人才重新找到父子之間的那種感情.可惜.這一切.都來的太晚了.
何天成撫模著何嘉瑞的頭發.微笑著道︰「嘉瑞.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了.你媽死得早.爸爸又整天顧不上照顧你.真是苦了你了.還好.你很爭氣.不但學習好.能力強.還把天瑞集團辦的有聲有色的.爸爸很欣慰.你放心.天瑞集團.沒有一分錢是違法的.那是爸爸留給你的.爸爸不能讓你有污點.以後.就全靠你自己了.爸爸不能再幫你了.」
「爸.」何嘉瑞將頭靠在何天成的胸前.他開始後悔.後悔沒有好好把握住父子相聚的時光.以至于現在再想要彌補.卻為時已晚.
「嘉瑞.答應爸爸.就算遇到再大的困難.好好活著.因為.你能活下來.真的很不容易.」何天成的眼淚掉下來.他想起.當初.何嘉瑞掙扎在生死邊緣的日子.那時.他真真正正的體會過.什麼叫度日如年.
「嗯.我知道了爸.」何嘉瑞重重點頭.
「好了.嘉瑞.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爸爸該走了.從此再也不能照顧你.爸爸舍不得你.」何天成在何嘉瑞的額頭輕輕吻了一下.一滴滾燙的眼淚.滴落在他的發間.
何嘉瑞閉上了眼楮.為什麼.為什麼要讓他承受這麼多.為什麼他不能像普通的孩子一樣.有一對普通的父母.就算錢不多.只要一家人和樂融融.那該有多好.
他慢慢睜開眼楮.就在這一瞬間.他突然看到父親快速絕倫的從懷里掏出一把手槍.朝著岸上做出了射擊狀.
「不.」何嘉瑞驚叫.可是.他卻來不及做什麼.槍聲響起.何天成看著他.唇角露出安詳的笑容.緩緩倒下.額頭.鮮血開出了一朵絢爛的花.
「不.」何嘉瑞低聲道.他看著何天成死不瞑目的臉.瞪大了雙眼.呆呆的.再說不出一句話來.他慢慢的.慢慢的回過頭.看向岸邊.那里.站著他曾經以為最熟悉.現在看來.卻很陌生的那個人.
「你為什麼要殺我爸.為什麼.」他嘶啞著聲音.
季嫣然默默的看著他.放下了槍.她只是自保.如果她不開槍.那麼現在倒地的.就是她.她相信.何嘉瑞可以明白這些.可是.現在.他需要時間.她默默的轉身離開.身後.傳來的是絕望而又痛苦的吼聲.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