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絡痕小小的身影一蹦一蹦地走遠.穆少卿微笑的嘴角緩緩僵硬.面色變得凝重.牽緊了玨羅的手.淡淡卻沉重地道︰「皇兄讓我鎮守南荒.就是想要引出痴魅.不可能改變主意了.只要我們到了南荒.以痴魅那樣的性子.肯定不管不顧都要來見你的.那樣的話.到時候皇兄以逸待勞……我本來打算留絡痕在倉和的.可是皇兄這一次卻沒打算讓我們三人分開.絡痕小小年紀又聰明伶俐.去南荒那樣的窮山惡水的地方.只怕將來會影響他的前途.」
玨羅卻道︰「絡痕跟我們去也好.在倉和誰也包不了會發生什麼意外.在我們身邊.我始終放心些.」
穆少卿嘆口氣.默默無言.
第二日.恭敬王府便開始了遠遷.
穆綃沒有去送他們.當恭敬王府的車隊緩緩的離開倉和的時候.他才出現在高高的城牆上.穆綃負著雙手對著殘陽迎風而立.如同那日目送著痴魅走遠一般.除了無言而傷感.還有幾分志在必得.
當穆少卿他們的身影消失看不見時.他的身後.一個人從陰影里走出來.緩緩半跪在他的身側.
那人勁裝打扮.清秀的臉上是十足的書卷氣.他半跪在穆綃身側.微抬著頭望著穆綃.眼神是熾熱而執著的.正是曾經紅塵樓的四當家蕭遠篤.六年過去.他比以前看起來要成熟了幾分.氣質除了書卷氣外.還多了幾分沉穩.
穆綃沉吟道︰「遠篤.你帶著半數暗星跟著他們.他們每在一個地方停留.就給朕留下一部分人守著.這一次.再敢像上次一樣出差錯.」穆綃冷哼一聲︰「就讓你的屬下拎著你的腦袋來見朕吧.」
听到穆綃不善的語氣.蕭遠篤心里先抖了一抖.回想起五年前的那一幕來.更是說不出的害怕.心知這一次再辦不好這件事.讓痴魅再一次從天羅地網下溜掉.只怕穆綃說道做到.會真的砍了自己的腦袋.
痴魅離開的這幾年.他作為皇帝身邊的親信.從禁軍將領升格為暗星首領.親眼見證了穆綃的改變.也很清楚當初那個嚴厲卻不失溫和的年輕帝王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上一次見到痴魅是在五年前.
五年前.絡痕出生的那個夏夜.在恭敬王府滿園的薔薇花下.他曾遠遠地看見痴魅的一個側影.她還是穿著那身鮮艷的紅色衣裳.沒有過多的裝飾.只袖口和領口處繡著繁復的花紋.看起來簡單而貴氣.
她歪著頭.含笑看著站在一旁的穆綃.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而穆綃卻繃著臉.初見痴魅時的狂喜消失不見.似乎在極力壓制著就要噴薄而出的憤怒.
再後來.痴魅再一次從暗星周密的部署下消失.到如今再無蹤跡.
五年.一天一天的歲月累計下來.其實不僅是穆綃.就連他自己.也幾乎快要崩潰了.他喜歡痴魅還在穆綃之前.但痴魅的心里.連穆綃這樣萬里挑一的人間帝王也看不上.又怎麼會看上他呢.他矛盾過.想過要放棄.也听從穆綃的安排娶了如花似玉的妻子.只是心里最深最深的地方.還是被痴魅佔據著.無法更改.
蕭遠篤領了命.又重新退回陰影里.消失在城牆上.
穆綃眼里的冷酷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略顯張揚的微笑.他看著城下的人來人往.堅定地道︰「痴痴.這一次.我定能留住你了.」
五年前沒有留住你.這一次.就算傾城傾國.我也要將你捕獲.不惜一切.不擇手段.
沒有忘記五年前的那一夜.他得到暗星的消息.在倉和城郊發現了痴魅的蹤跡.那時候.正值玨羅分娩在即.他篤定痴魅定是與玨羅暗中聯系.趕回來看望玨羅的.便預先悄悄在恭敬王府灑下天羅地網.靜待痴魅自投羅網.
第二日晚上.痴魅果然毫不知情的潛入王府.他隨後趕到王府.將正欲逃走的痴魅逮了個正著.兩人在滿園的薔薇下.進行了時隔一年來的第一次見面.
那一日.他近乎卑微的請求痴魅︰「痴痴.可不可以為我留下.不要在逃了.」
痴魅歪著頭微笑︰「我說過.我不會為你停留.我還有沒有做完的事.」
他看著她的笑顏.幾乎就想將她永遠囚禁在自己的世界.但還是忍住了.耐著性子道︰「我貴為天子.你要做什麼.就算傾盡天下.我也可以幫你做到.」
痴魅搖搖頭︰「你幫不了我的.我要努力修煉妖法.重回天庭.幫姐姐去取xiaohun池水；還要去找我的師父和師兄們.」
他站在她的身邊.有些搖搖欲墜.更多是一種無奈和憤怒.他低沉地咆哮︰「你總是為這為那.在乎很多人.可是我的真心付出.你怎麼可以視而不見呢.」
痴魅笑了︰「我認識姐姐.是有意識就開始的；我認識師父.已經有一千多年了；就是喜歡游蕩的二師兄.也認識了近四百年才分開.而我和你.只認識了半年.」
他曾以為.半年的時間.足夠一個人去了解另一個.也足夠兩個人相愛.到了今日他才恍然明白.在痴魅的心里.半年的時間不過稍縱即逝.對她而言就是一瞬間.根本算不得什麼.
若恨.只能恨他太晚.半點也怨不得痴魅的心狠.
但就這樣放棄.他根本不會甘心.他定了定神.試圖做最後的努力︰「如果你留下來.我可以給你足夠的時間來接受我.如果不能.我給你自由.」
痴魅卻仍舊搖頭.
他終于還是崩潰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抓住痴魅的雙肩.不容她抗拒.低下頭狠狠吻住了她的唇.痴魅的嘴唇柔軟溫潤.帶著她獨有的薔薇的芬芳.讓他很是留戀.不由自主地加深了這個吻.用唇舌強迫痴魅給予他回應.
痴魅從一開始的錯愕.到努力地掙扎.最後漸漸軟倒在他懷中.當他終于結束這個深吻.抬起頭來看痴魅時.痴魅已經給他吻得說不出話來.